“那手印是我夜深痛苦時無意識印上的，而這一地狼藉也是我自己砸的，就是想要引起你們在世人的注意啊！”

　　姬老太招供的格外利索。

　　姬老太一臉的慶幸：“果然是老天不亡我，你們兩個要是再晚點來，恐怕老祖宗我早就要病的魂飛魄散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到袖珍的身材，自嘲道：“瞧我現在這副樣子，可真是上不了臺面！若是能在祭祖之前化為烏有，倒是也干凈！”

　　病？鬼還能生病？

　　而且聽姬老太的語氣，正是因為生病所以才變得身量小似孩童的。

　　艾楓一臉驚奇。

　　姬明哲倒是曾經在姬家典籍中翻倒過鬼魂生老病死的資料，但是這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病鬼”。

　　“人有生老病死，鬼魂自然也有生老病死。人生老病死都在身體上體現，而鬼魂的生病老去，則是會在體型上體現。”姬明哲回想了一下當時看到的內容，向艾楓解釋道：

　　“早在《左傳》寫就之時，人們就已經確定，鬼是依托鬼氣而生，但是鬼氣為何或大或小，直到清朝的時候尚未形成定論。有的人說是因為怨氣的深重，還有的人認為是鬼存留于世的年代也會影響鬼魂的大小。第一個提出鬼魂能夠生病的人，應當是紀曉嵐吧？”

　　“所以……”艾楓猜到“生病會消耗鬼魂的鬼氣，于是鬼魂的身形就越來越小，直到鬼氣消耗干凈？那鬼魂就不存在于世間了？”

　　姬明哲點點頭：“就是這樣。”

　　他轉頭看向姬老太，恭敬地問道：“老祖宗，請問您是何時生的病，又是怎么生的病呢？”



　　姬老太回想了一下，不確定地說：

　　“可能是兩個月前我去看中午烈日的時候，不小心沾到了陽光？”

　　“也可能是我去看我重孫子玉山削桃木劍，不小心讓那木星子濺到身上了？”

　　思來想去，姬老太還說了好幾個可能性。

　　艾楓：“………………”

　　這個老祖宗怎么性格這么跳脫呢……

　　正午賞烈日，還要湊到桃木劍前面看木星子？

　　這是想趕緊投胎還是咋地？！

　　最后姬老太飄到艾楓和姬明哲兩人的面前，一攤手掌，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血滴：

　　“反正我上個月一覺疼醒過來之后，就成這個樣子了，而且每過一日，都會縮小一分，我剛剛疼醒過來的時候起碼還有個一米六呢！”



　　一米六？

　　看著眼前不到一米的袖珍老太太，艾楓大吃一驚：這鬼生起病來，看來要比人生病嚴重多了，看著不聲不響，兩個月的時間就能要了鬼命。

　　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姬明哲臉色也沉了下來。

　　“人病了找醫生，但是鬼病了怎么辦啊？”艾楓看向姬明哲，有點拿不定主意。

　　姬明哲眼中也有點迷惑，書中只是說了鬼會生病，但是也沒有說怎么治啊！

　　他的手指在身側微微勾點，就地卜算起來。

　　十分鐘過去了，一顆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頭上滴了下來。

　　艾楓看向姬明哲，姬明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算不出來。

　　姬老太看著這倆人干站在這兒，心里也著急啊：

　　“人病了找醫生，鬼病了……當然也找醫生啊！”



　　老太太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了一個紙頁泛黃的小記事本，翻來覆去之后，一錘定音：

　　“我認識一個老鬼，他生前就是全國最厲害的醫生哩！”

　　老太太伸著小手，把比手還大了一整圈的小本放在艾楓的手中。

　　艾楓接了小本，打眼一看，開頭是一個“京城”的地址。

　　艾楓點點頭，收了小本在懷里，對姬老太信誓旦旦地保證：

　　“老祖宗你別怕，我們倆個這就出發，一定把這個鬼醫給抓，啊不，給請過來！”

　　姬老太聽了，不但面上不見喜色，反而給了艾楓一個腦瓜崩。

　　艾楓：“！”

　　艾楓小臉一皺，痛呼了一聲。

　　姬明哲連忙走過來，把整個手掌覆在艾楓的小腦瓜上面，不讓姬老太再打。



　　被自己的重重重重孫冷冰冰地盯著，姬老太也是一臉委屈：

　　“請啥啊，等你們回來了，我指不定要變成指尖大小了呢，難道還要那個鬼醫拿著放大鏡給我瞧病不成？“

　　“你們去京城，肯定得把我帶上啊！”

　　姬老太眼珠子一轉，命令道：“你們把我帶走可不許告訴別人！姬家這些臭規矩實在是太多了，老身我從外面嫁進來是忍了一輩子啊，我可不想死了還要走那些臭規矩！”

　　艾楓：“………………”

　　所以不僅要帶，還要偷渡？

　　看著活蹦亂跳，完全不像是被病痛折磨的姬老太，艾楓眼前一黑。

　　好嘛，偷偷進了別人家的祖宗祠堂不說，竟然還要把人家的老祖宗偷偷帶走。

　　這讓姬家知道之后，肯定要把自己列入黑名單吧？

　　說不定，就連去銀臺觀參觀都要收兩倍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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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京城之行勢在必行，艾楓和姬明哲便準備立刻返回到住處收拾行李，準備連夜出發。

　　他們兩個人買張高鐵票，明天傍晚就可以到達京城。

　　但是人過去容易，鬼怎么過去？

　　之前有了解放討債鬼的經驗，艾楓現在也對陰間的法則多少有了點了解。

　　每個鬼在人魂變鬼之時，都會被天道規定出來一個活動的范圍，一般若是沒有大道行或是大法力的鬼，都是不能夠穿破法則定下的界限的。

　　就拿討債鬼來說，即使債主離開了山煙地界，他也只能怨氣橫生地被困在死亡的原地。

　　眼前的姬老太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老鬼，沒有選擇投胎，選擇了留在宗祠里照拂后人，蒙蔭子嗣，更是沒法力越出海城的地界的。

　　姬明哲想了想，對著姬老太問道：



　　“太太太太奶奶，你有沒有留下一些貼身的物件？您只要附身在老物件中，我們二人貼身攜帶，便能躲過天道的眼睛，將您一路帶到京城去。”

　　姬老太揮了揮手：“你這一串“太”簡直聽得我心煩，你就管我叫太奶奶就好。”

　　姬明哲點點頭。

　　姬老太想了想：“我還有一個玉牌正埋在我墓碑下面，是我最疼愛的那個重孫玉山親手給我埋下去的。”

　　“你們乘著夜色偷偷把那玉牌挖出來，然后帶來祖宗祠堂，我就附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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