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朝臣之爭
接連多日,明國公都在朝堂上極力要求玄瑾出兵瓊南。
群臣雖有異議,卻不敢與之相爭。
除去部分中立的大臣,大祁的朝堂上分為兩派,一派以丞相李疏為首,一派以明國公為尊。
瓊南之戰,李相仍未表態,因而不少大臣都覺得此事已是板上釘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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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邊境有三國,分別是西陵、瓊南與襄北。
玄瑾初登基時,是明國公掛帥領兵,攻破了西陵城。
頃刻間,歌舞升平的西陵城便被烽火狼煙彌漫,昔日的繁華皆付之一炬。
大火連綿三日不絕,直到天降暴雨而滅,電閃雷鳴之下,西陵恍若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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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滅國之后,如今只剩瓊南與襄北兩國隔著大祁遙遙相對。
襄北民風彪悍,多駿馬良駒,國內有不少能征善戰的猛將。
并且,襄北精于火器,武器裝備精良。兩國對峙,大祁并不能輕而易舉取勝。
瓊南與襄北則相差甚遠。
瓊南善農耕,多水田,民風淳樸,朝堂之上亦重文輕武。
明國公向玄瑾主張,先滅瓊南,再平襄北,進而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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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太尉是最先站出來反對的,他對著玄瑾進言道。
“陛下,西陵一戰勞民傷財太過,如今國庫仍然空虛,應當繼續養精蓄銳,不宜貿然出兵。”
明國公當即駁斥蔣太尉。
“西陵之戰至今已四載有余,陛下此時若不乘勝追擊,一舉吞并其余兩國,只怕將來二者聯合多生事端。”
“瓊南與襄北既不接壤,談何聯合。陛下若是出兵瓊南,只怕惹得襄北惶恐,先一步對大祁發難。屆時如若我軍兵至瓊南,襄北卻突然來攻,大軍壓境,又當如何?”
蔣太尉據理力爭。
“陛下,瓊南國弱,只需調用四成兵力即可,臣愿親自前往,為陛下攻下瓊南。如若襄北趁機來犯,臣可收兵北上,從外圍包抄敵軍,決不讓皇城有危。”
明國公自是不肯退讓。
“瓊南之于襄北,豈是千里之距。尚且不論路途遙遠,國公的兵馬幾日才能增援。將士先在瓊南廝殺,還未得以休養便要北上,連日奔波,怎會是襄北精兵的對手。”
蔣太尉原是戍邊過的大將,瓊南氣候濕熱而襄北氣候苦寒,邊境駐守的新兵尚且會水土不服,連連叫苦,更何況從瓊南前往襄北,接續作戰。
良將愛兵如愛子,蔣太尉莫過如是。
然而,明國公對親子寵愛有加,驕縱至極,對手下的將士卻是極為嚴苛。
軍中有怨言稱,明國公冷血無情,只當將士為兵刃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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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國公的提議并非絲毫沒有打動玄瑾,他是有統一天下的野心的。
或者說,“天下共主”的誘惑力對玄瑾來說確實很大。
但他也深知,蔣太尉的反對不無道理,他到底還是忌憚襄北的國力。
況且,明國公如今羽翼過豐,深為玄瑾忌憚,他不愿也不敢再將兵權再交給明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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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瓊南國特將圣女宋瑤送來我朝,必是已有臣服之心,因而才與大祁示好。”
御史大夫對玄瑾進言道:“師出無名為大忌,西陵之戰已是前車之鑒。”
當年,玄瑾背離盟約,與西陵兵戈相向,在百姓間的名聲并不好聽。
“美色誤國,陛下怎可因一瓊南女子而影響決斷。”
明國公素來不喜宋瑤,言語間便沒了好話。
見玄瑾不言,他繼續說道:“宜嬪狐媚,陛下切勿為妖妃迷惑,蒙蔽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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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瑾冷哼一聲,臉色便陰沉下來。
丞相見玄瑾不悅,慢聲道:“天子家事,豈容臣子多言。國公爺未免干涉太過。”
李相是國丈,其女便是當朝的皇后李熙月。
此言一出,眾臣便心中有數,國丈尚且不論后宮宜嬪的短長,旁人又何須多言。
明國公卻不肯服軟,直言道:“陛下的家事也是國事。懇請陛下以國事為重,三思而行。”
玄瑾倒是沒有勃然大怒,只是坐在龍椅上俯身看著明國公問道。
“國公說要打瓊南,朕就必須要打瓊南嗎?”
一時間,朝臣噤聲,只等看明國公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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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國公并未料到玄瑾會如此發問,心也竟提了起來。
強自鎮定過后,他低頭對玄瑾說。
“臣只是為陛下計量,望陛下早日一統天下。”
只是玄瑾并未領情,想來是不滿意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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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莫非與襄北有何勾連,故而明知太尉大人所陳之弊,卻偏要陛下出兵瓊南。”
李相瞥了一眼明國公,慢聲說道。
“李相!你……你莫要血口噴人。”
明國公氣急,指著李相高呼。
“陛下實要長遠思量,莫讓襄北坐收漁翁之利啊。”
蔣太尉緊接著說道,似要坐實明國公與襄北的勾連。
“臣與襄北絕無瓜葛,陛下莫要聽信讒言,冤枉忠臣。”
李相見明國公為自己聲辯,轉而說道。
“國公爺先是讓陛下勿要輕信宜嬪娘娘,現下又讓陛下勿要輕信群臣,難不成國公爺要陛下閉塞視聽,只為你一人擺布嗎?”
“國公爺,”李相繼續說道:“朝堂之上陛下自有圣斷,豈是你明家的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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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局面,眾臣心中皆已明了。
一時間紛紛表態,譴責明國公獨斷專行。
昔日明國公一派的大臣,或一言不發,或重新站隊,無一人敢再替明國公多言。
“陛下,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對大祁亦無二心,天地可鑒。”
明國公于大殿上長跪,已是請罪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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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瑾聽了明國公的話,只是悠悠說道。
“想來明國公年事已高,確有思慮不周,言行不當之處。”
明國公以為玄瑾并不追究,才松一口氣,卻聽玄瑾繼續說道。
“既力不從心,便將手中事務悉數交與丞相處理吧。”
說罷,玄瑾便站起身,退下朝去。
明國公聽了玄瑾的話,也不敢再多爭辯,只得叩罪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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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明國公是三朝元老,黨羽眾多,不是頃刻之間便能傾覆的。
只是今日之事,也讓眾臣看清了玄瑾的意向,日后便不能再以明國公為尊。
明家大廈將傾這件事,已是大勢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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