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每天都那么過著，雖然沒什么特別的，但沈清杉也樂得自在。

        有一天，她和夏姝白一起去圖書館，剛出寢室就被人攔下了。沈清杉定睛一看，是位女生。

        “請問有什么事嗎？”沈清杉試探性地問。

        “你好學妹，我們是學生會的，負責今年元旦晚會，我們想問學妹有意愿報節目嗎？”

        “您是怎么找上我的？”沈清杉有點不解。

        “是這樣的學妹，我在我們一個直系學妹那里看到過你高中表演的視頻，你應該認識她，叫許星閣。”

        “啊…”沈清杉張了張嘴，明白過來。

        “我們留一個聯系方式吧，等我想想給您回話。”沈清杉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兩個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剛才那個學姐說的女生你認識嗎。”夏姝白挽著沈清杉的胳膊。

        “是我高中同班同學，不過上了大學之后我還沒見過她。”

        “你想參加嗎？”

        “其實如果沒人找我的話我就不參與了，但畢竟學姐都找上我了…我考慮考慮吧。”

        晚上在寢室，夏姝白和顏卿在一旁吃東西，宋悅昕趴在床上玩手機。

        沈清杉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地盯著一處。

        “怎么了杉杉？”夏姝白嘴里還嚼著東西，囫圇地問了句。

        “我在想元旦晚會的事。”

        “杉杉你陪我好不好！”宋悅昕突然從床上探出個頭。

        沈清杉的思緒還沒被拉回來，她突然一句話給她嚇一跳，幾個人全看向她。

        “我蠻想參加的，但是還不太好意思，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杉杉能不能陪我。”宋悅昕說這話的時候可憐巴巴的。

        沈清杉最受不了別人和她撒嬌，于是就心軟同意了。

        她給那個學姐回了話，說這邊會有兩個人。

        “你想好演什么了嗎？”沈清杉把手機扣過來，在隔壁桌子上拿了個雞翅。

        “還沒呢。”宋悅昕有點糾結。

        “不著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就行。”

        這件事慢慢被擱置了，直到半個月后的一則新聞，讓宋悅昕共情力特別強的內心深深被刺痛了。

        那是一則關于校園暴力的新聞，雖然視頻已經被打了無數層馬賽克，但是還是能依稀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人。

        那條新聞的熱度散得很快，也沒有后續的結果。

        宋悅昕那晚沒睡好，半夜的時候悄悄下床走到陽臺上，眼睛無神地看向遠處。

        沈清杉有些靈感，在自己床上畫著設計稿。她聽到些動靜，也起身下了床。

        她在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走近給宋悅昕披在身上。

        “怎么了？”沈清杉給她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想到了白天看的那個新聞。”

        “其實，我們生在一個和平的環境，是很幸運，而且特別幸福的。”沈清杉說完頓了頓。

        “我之前去過一個福利院，有一個男孩挺讓我印象深刻的。我聽福利院的老師說，他出生在一個很小很偏村子里的人，從小就有聽障。他爸爸媽媽把他遺棄了，是村里一個年邁的老太太把他撿回家養大。”

        “他上一年級的時候那個老太太去世了，沒人給他做靠山，他在學校里經常受人欺負。他是被一個貨車司機送到福利院去的。聽那個貨車司機說，他是在一個馬路上遇到那個男孩的，司機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垃圾桶里翻吃的，鞋都磨破了，腳底的血已經結痂了。他應該是從村子里走出來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后來呢？”

        “后來，那個司機把他送到了福利院。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瘦弱的不行，也不愛說話。我給其他小朋友分吃的、用的的時候，他就在遠處看著，也不過來。他看我的那個眼神我這輩子忘不了，想那種被遺棄的小鹿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滿渴望。”

        “那他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我資助了他，帶他去醫院做了手術，他的聽力能比以前好多了，但是還是得帶人工耳蝸。我把他送進了當地最好的學校，他叫盼盼，聽他和我說，當初老太太給他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希望日子能有盼頭。”

        “他今年十歲了，我暑假的時候去看過他，他比以前長得高了，也壯了點，見到我的時候笑著管我叫姐姐，和我說他新學了好多知識。”

        沈清杉說著說著，眼睛有些酸。

        “他現在開朗多了，也交到了好朋友，他還說他長大賺錢了要給我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挺好的，大概我當初資助他的意義就是這樣吧。”

        兩個人看向遠處，片刻的寧靜。

        “我想好表演什么了，杉杉。”宋悅昕突然開口。

        “好。”沈清杉彎了彎嘴角。

        -

        元旦晚會當天，沈清杉和宋悅昕坐在后臺準備著。周疏桐來找過她一次，給她和宋悅昕帶了奶茶。

        兩個人的節目在第十個，宋悅昕有些緊張，沈清杉握著她的手捏了捏。

        “別緊張，放輕松。”

        主持人開始報幕，兩人站在臺側準備。

        舞臺上的燈黑了一瞬，幾秒后，兩束光打在舞臺兩處，一個女生在舞臺一側的鋼琴前，一個女生站在另一側，手里拿著小提琴。

        宋悅昕閉了閉眼睛，扭頭看向沈清杉，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琴聲突然想起。

        小提琴悠揚的旋律伴隨著鋼琴清脆的聲音。

        “是《玫瑰少年》。”臺下有人驚呼。

        沈清杉纖細的手指熟練地在鋼琴上彈奏，宋悅昕拿著琴弓拉出流暢的旋律。

        兩個人穿著白裙站在舞臺上，燈光打在她們身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可下一刻，一曲畢，舞臺的燈又滅了。幾秒后亮起，兩個女生已經換了位置，前后站在舞臺中央，耳邊夾著一朵綻放的紅玫瑰。

        “誰把誰的靈魂裝進誰的身體

        誰把誰的身體變成囹圄囚禁自己”

        歌聲響起，臺上的兩個女生開始了她們的舞蹈。動作流利干脆，在外人看來，這其中包含著一些情緒。

        “生而為人無罪你不需要抱歉”

        …

        在最后，女孩倒在地上。耳邊的玫瑰散開，變成花瓣掉落在地上，一片片紅色。

        這個節目的視頻，被京大官網發到了wb上，引起了廣泛關注。視頻的最后，有沈清杉和宋悅昕的一段獨白：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任何歧視。希望我們都可以用善良面對身邊的任何人，也許你的一點善良，就會是一個人的光。也希望我們每個人都會被善良對待，在一切道德品質之中，善良的本性在世界上是最需要的。”

        -

        沈清杉期末考試拿了全額獎學金，專業第一。夏姝白她們三個收拾著準備離校回家，沈清杉倒是不急，在其她三個人都走了之后回了公寓住。

        周疏桐也住回了公寓，他沒之前那么忙了，兩個人就天天黏在一起。臨近過年那幾天，沈家幾人準備動身回f市，沈清杉想帶上周疏桐。

        “你和我回去過年好不好～”沈清杉抱著他，小腦袋在他懷里蹭啊蹭的。

        “我不和你回去了，你們一家人好好過。”周疏桐摸了摸她的頭。

        “不要。我不想讓你自己一個人呆著。”沈清杉嘟著嘴，委屈的不行，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

        “聽話寶寶。”周疏桐的態度很強硬。

        沈清杉也不想和他耗，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還開了免提。

        “喂？杉杉。”沈自初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爸，能不能讓周疏桐和我們一起回去過年啊。”

        “我正要告訴你呢，機票我讓王秘買完了，有他的。”

        “好嘞！謝謝爸！”沈清杉的情緒瞬間由陰轉晴。

        她得意地看著周疏桐，周疏桐拿她沒辦法，捏了捏她的臉就去收拾東西了。

        大年二十七那天，幾人在機場匯合。那是周疏桐第一次見沈自初和顧落，他們兩個也是第一次見周疏桐。

        沈自初打量了他一下，一個很標致的男孩，很不一般的氣質。

        周疏桐非常緊張，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抖。

        “叔叔阿姨好，我是周疏桐。”

        “你好孩子，不用緊張。”沈自初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自初身上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嚴，但他的本質，還是一位和藹可親的父親，只不過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孩子罷了。

        沈自初和顧落，從來沒罵過沈清杉一句，從沒打過她一下。就連沈清和，頂多也是訓斥幾句罷了。

        顧落對于周疏桐的印象也很好，還趁另外三個人不注意的時候，塞給他一個大紅包。

        “你別拒絕，孩子。阿姨第一次見你，也不知道該給你些什么，你拿著花吧。”

        周疏桐哭笑不得，對于顧落，他早聽沈清杉說過顧落的性格，他沒拒絕，他又把視線投向兩人身后的男生身上。

        男生冷白的皮膚顯得他有些病態，狹長的眼睛盯著周疏桐看，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目光深沉，帶著些周疏桐看不懂的內容。

        也許是盼盼感覺到自己有些不禮貌，他微微翹起嘴角，對著周疏桐笑了一下，周疏桐也回了一個笑容。

        他上了飛機后，把顧落給他的紅包給沈清杉看了眼。

        沈清杉看見之后無語了一瞬間，抿了抿嘴。

        “你拿著吧，我感覺我媽是真挺喜歡你的。她和我爸…我已經習慣了，就沒送過什么走心的禮物。”

        沈自初似乎也已經和沈老爺子打過招呼，車子離老宅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沈清杉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眼巴巴等著他們的兩個老人。

        沈清杉和周疏桐剛一下車，兩個老人就迎了上來。

        “你是小桐吧，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沈老太太握著周疏桐的手，滿臉喜歡的看著他。

        周疏桐聽到“小桐”這個稱呼，思緒飄了一下。

        上次有人叫他小桐是什么時候？

        一年前吧，那陣周森還在。

        “奶奶好。”周疏桐只短暫的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

        他又看向沈老爺子，“爺爺好。”

        “你好孩子，快進屋。”

        周疏桐其實會擔心自己格格不入，他也會害怕沈家的人不喜歡他。可當他看見沈自初、顧落，甚至兩位老人都對他熱情滿滿的時候，他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松了下來。

        沈清杉帶他回了自己房間。

        “還緊不緊張？”沈清杉把房門關上，拉著他的手坐在自己床上。

        “不緊張了，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對我都很好。”周疏桐放松了，伸了個懶腰。

        “見家長了啊，周疏桐同學。”沈清杉環腰抱住他。

        “跑不掉了，是你的了。”周疏桐回抱住她，親了親她的發頂。

        沈清杉抱著他的雙臂緊了緊，把頭埋在他心口的位置。

        “那就一言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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