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wǎng) > 皇妃 >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夜里沈琬折騰了一場,快天亮?xí)r才又慢慢重新睡去。崔若仙心疼不已,想到女兒一直噩夢纏身睡不好,早起便干脆沒叫她,任由她睡著。

        但日頭剛升起一些,章氏就差人來叫了。

        沈琬被外面的動靜吵醒,崔若仙還在外面攔著,她怕崔若仙又被章氏那里的人氣出個好歹,連忙起來梳洗。

        這也原在她的意料之中,昨夜說了要去章氏那里最后卻沒去,章氏還不知如何生氣。

        再加上她不小心見到了慕容樾的事,素娥是不敢瞞著章氏的。

        沈琬做足了被章氏興師問罪的準(zhǔn)備。

        到了章氏所居的萱華堂,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只等著她。

        盧氏上前來迎她,把沈琬牽到章氏面前請安,章氏沉著臉看她,最后連一聲“起”都沒說。

        章氏左右下首處分別坐著沈琬的庶妹沈瑜,以及章氏娘家的侄孫女章如寄,兩人都同沈琬一般大。

        沈琬見此,只好過去章如寄的旁邊坐下。

        沈瑜掃了沈琬一眼便挪開眼去,章如寄側(cè)頭對著她笑了笑。

        一時丫鬟給沈琬上了茶,章氏卻一直無話,眾人都噤若寒蟬,直到大約過了半柱香之后,章氏才開口。

        “琬姐兒,你可知錯?”

        章氏不喜沈琬的小名,認(rèn)為是煢煢孑立的“煢”,也不顧當(dāng)初崔若仙解釋是故意取不好之意,為的是名字便盡了孤苦從此一生喜樂順?biāo)欤徽J(rèn)為寓意不祥,所以從沒有叫過沈琬的小名。

        沈琬想了想,便起身立到章氏面前,章氏顯而易見已經(jīng)很生氣了,為了結(jié)束這茬兒,還是順著她比較好。

        “孫女知錯,”沈琬馬上承認(rèn),“是昨夜孫女一時不慎忘記了時辰,這才耽誤了來祖母……”

        “砰”地一聲,沈琬一句話還沒說完,章氏就一掌拍在黃花梨桌面上,直接打斷了她。

        “忘記了?我平日是怎么教你們規(guī)矩的?我白日里已經(jīng)讓盧姨娘來叫了你一次,你推辭了也就罷了,長輩之邀你竟然還能忘記了?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沈琬垂著頭,聽到章氏責(zé)罵還不忘帶上她的母親,只能咬咬唇一言不發(fā)。

        但她的沉默卻使章氏更憤怒。

        沈琬本就長得和崔若仙有幾分相像,明艷鮮妍,卻又質(zhì)若幽蘭,章氏看見她就想起崔若仙,心里便更厭煩。

        章氏說完話,章如寄適時起身給章氏遞過去茶水,倒引得盧氏去瞪了沈瑜一眼。

        章氏正喝著茶潤嗓子,盧氏想了想,便上前道:“老太太消消氣,琬姐兒還是孩子,咱們只耐心和她說道理,她還是聽得懂的。”

        “她哪里肯聽?”章氏把茶杯放到章如寄手上,斜眼看著沈琬,“我先前說過什么的,讓她早就可以搬過來和我同住,如寄是一直住在我身邊的,她性子又沉靜懂事,琬姐兒其實也不是個話多的,兩個人最是合得來的,一處住著豈不更好?結(jié)果她呢?昨個兒我還讓你去說了,讓她搬過來,否則和她娘一塊兒再住下去,弄得人病懨懨的,把福氣都沖沒了!”

        盧氏笑辯道:“琬姐兒這是有孝心。”

        這卻正中了章氏的心意:“她的娘常年病著,我從不讓她來跟前立規(guī)矩的,甚至請安都不要,省得她不舒服,我看著也不痛快。這么著說,我卻也是她的長輩,琬姐兒也合該給她娘盡孝的。”

        這時見沈琬低著頭不說話,章氏更加氣不打一起來。

        “我看都是給她那個不長進(jìn)的娘攛掇的,自己不好,又糊涂,都是帶累兒女!”章氏道,“我昨兒在小佛堂等琬姐兒到快子時,她卻只讓人傳個話兒來就算了。”

        章氏如此震怒也是有原因的,她是侯府的老夫人,所有人原本就都要敬著她,而崔若仙因身子不好的緣故,生了沈琬之后就沒再當(dāng)過家了,沈夔也不常回府,章氏便更是一人說了算,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算起來這么多年里頭,除去崔若仙當(dāng)年可能頂撞過婆母不說,沈琬確實是頭一個敢對著章氏出爾反爾的。

        任其他人,便是天大的事,爬也要爬來。

        沈琬聽章氏話說得重,其實心里也郁郁,自從昨日盧氏來過后,不知怎的她對章氏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惱怒,竟讓她看都不想再看這位親祖母一眼。

        章氏也沒說實話,沈琬自己門兒清,昨晚沈夔回來得并不晚,她返回崔若仙那里之后立刻就讓人傳信給了章氏這里,當(dāng)時連亥時都沒到,何來子時?

        章氏還在繼續(xù)說著什么,聽得沈琬耳朵便嗡嗡直叫,像有只蒼蠅在繞似的。

        她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直接打斷章氏反駁道:“昨夜是父親喝醉了酒,我去迎他,這才耽誤了時候的。”

        “你看看,你們看看,”章氏氣得用枯瘦的手指指著沈琬,“我倒還沒說,你就先說起來了?你昨天是不是見了外面來的人?”

        沈琬一臉淡淡,點了點頭。

        章氏氣得倒仰,章如寄連忙給她撫胸拍背,沈瑜也上前來幫忙。

        盧氏走到沈琬身邊,心急道:“姑娘,你趕緊和老太太認(rèn)個不是,別那么犟著。”

        沈琬看都沒看盧氏一眼,她不認(rèn)為自己哪里錯了,便是有錯也只是沒按時到章氏那里陪她,可也不是無故,便是她昨天突然看見慕容樾之后嚇得渾身不適,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但章氏卻對她劈頭蓋臉一頓教訓(xùn),甚至不想關(guān)心她到底在接完沈夔后為什么沒來。

        果然章氏順了氣兒,又說道:“我一直是怎么說的,琬姐兒?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貞潔,若你自己不知道‘貞’怎么寫,那就別怪男子玷污了你,原來我常說的貞靜和婉,你都是聽聽罷了?我是白疼了你這一場!”

        盧氏插嘴勸道:“老太太先聽聽琬姐兒自己怎么說罷,也難怪她一個女孩兒家的,那慕容樾是什么人物?倘或是琬姐兒一時起了好奇心,這才見到了。”

        這話一出,旁邊的章如寄和沈瑜都一臉訝色,她們只知道沈琬是昨夜犯了錯,但并不清楚內(nèi)里底細(xì),聽見慕容樾的名字,也都是嚇得臉色發(fā)白。

        盧氏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罷了罷了,不必再問,”章氏連連擺手,“你先不用回去,你娘那里我會去說,你這幾日先在我這邊的小佛堂里靜思過錯,等差不多我自然放你回去。”

        細(xì)究起來大齊和舊朝的風(fēng)氣其實大抵相同,并不很嚴(yán)苛保守,連上街去游玩都是常事,更何況見個男子,章氏當(dāng)初也出身于大家士族,族中也頗有些出名的女子,只是一切都隨著舊朝的湮滅而沒落,章氏不知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規(guī)矩,大齊的皇帝都換了幾代,她卻變本加厲。

        若是換了平時,章氏已經(jīng)發(fā)了如此大的火,沈琬必定早已是怕得不行,要求饒認(rèn)錯到章氏滿意為止,但今日她整個人面對章氏時都別扭得很,一句軟話都不說,章氏會這么生氣,也有沈琬沒有立即低頭的原因在。

        沈琬只是想,如果那個夢會成真,她真的會粉身碎骨,那么她的行為不照著她應(yīng)該做的來,是不是就能稍稍改變一點點她已知的未來?

        如果一切真的無法改變,那么她也寧愿活得痛快一些。

        想到這里,沈琬略微挺直了一點身子,鼓起勇氣道:“姨娘猜錯了,我并不是出于好奇才去見什么定安王的,當(dāng)時父親的人來叫我,我為人兒女的怎可置父親于不顧?我怎會像姨娘說的那樣,是自己故意去見他的?”

        盧氏愣住,她從沒想到過沈琬會把矛頭對準(zhǔn)她。她和沈琬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老太太又看重她,沈琬也尊著敬著。

        “你還學(xué)會和你姨娘頂嘴了?”章氏的眼睛周圍已經(jīng)布滿了皺紋,內(nèi)里卻閃出一絲精光,“她是你父親的妾室,是你的庶母,更是你的長輩,你母親從不管事,便是她說你幾句又如何了?”

        “我沒有和姨娘頂嘴,只是姨娘說錯了,我糾正她罷了。若哪日瑜姐兒也被人這么冤枉了,姨娘又會如何?”

        沈琬頓了頓,咬牙繼續(xù)道:“祖母是最看重女子的德行操守的,那么也該知道妾室有妾室要守的規(guī)矩,便是無錯我母親都有權(quán)責(zé)罰數(shù)落她,更何況姨娘眼下已是犯了口舌,既是我母親不管事又沒在場,我是晚輩自然不好對姨娘如何,但僅僅只是代母親糾正姨娘的過錯,也是我的錯了嗎?”

        沈琬的話音才剛落,盧氏的身子就晃了晃,她嫁進(jìn)義恩侯府這么多年,雖說沈夔對她無愛無寵無敬,但日子實是過得不錯的,崔若仙雖看不慣她,但也從來沒有為難過她,在章氏面前又更是紅人,從上到下何曾有人說過她半句不好?

        沈瑜上前扶住盧氏,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卻被盧氏按住手。

        章氏已然怒道:“你說什么?”

        “大齊的女子本就活得恣意,況且慕容樾也是父親帶進(jìn)來的,又談何見了外男一說?”

        沈瑜和章如寄二人聽得已是雙雙倒吸一口冷氣。

        連日下雨之后放了晴的光影從雕花的窗子里照進(jìn)來,正好打在沈琬的背上,沈琬抬頭看去,只見那光也依稀照在了章氏枯樹皮一般的臉上,照得她抿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更加油光水滑。

        沈琬又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

        章氏終于由章如寄扶起身,慢慢走到沈琬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沈琬。

        沈琬的眼神直視著前方,最終落到堂前一株珊瑚翡翠盆景上,卻定定的沒有任何躲閃。

        終于,章氏道:“我料得你和你母親是一個樣兒的,你母親我可以不管,但是琬姐兒你,你有你的道理,祖母不懂,卻一定要把你調(diào)/教好。”

        沈琬閉了閉眼。

        所有人都等著章氏對沈琬降下的懲罰,一時卻沒注意轉(zhuǎn)過門又進(jìn)來一個人。

        “母親,不用罰阿煢了,昨天夜里是我貪了幾杯,這才思慮不周的,要怪只能怪我。”

        沈琬回過頭,沈夔已經(jīng)走到她后面,又行至章氏面前。

        “方才定安王殿下也派人傳了口信過來,讓我們侯府不要為難阿煢。”

        沈夔已人到中年,卻因長年不沾染俗務(wù),保養(yǎng)得宜,而顯得分外清俊出塵些。

        他此時對著章氏說話,竟有幾分超然物外的指點之姿。

        連章氏這個親生母親都是先愣了愣,才說:“這不行,憑他再是王爺,哪有插手別人家家事的道理?”

        聽章氏的意思是連慕容樾的面子都不給,執(zhí)意要管教沈琬。

        但沈琬聽了沈夔的話,心思卻被一下子拉開,比方才頂撞章氏還要惶惶不安。

        慕容樾日理萬機,昨夜不過就是一面之緣,像他這樣的上位者怕是早就不記得她了,如何還會特意派人前來叮囑一句?

        他又是如何知曉章氏規(guī)矩嚴(yán)苛的?

        而且僅僅是在過了一夜之后?

        沈琬的眼睫顫了顫,壓著衣袖的手指不由緊緊蜷起。

        這時盧氏見沈夔已經(jīng)開了口,便也上前勸章氏道:“老太太,方才是我的不是,怕是咱們都誤會琬姐兒了,既然定安王都這樣說了,這事也就算了吧。”

        章氏臉上也終于有了猶豫之色。

        盧氏繼續(xù)道:“老太太想想,王爺已經(jīng)發(fā)了話,要是咱們不從,那不就是違逆了王爺?shù)囊馑紗幔窟@不知道還好,若是萬一不小心給定安王知道了,那就……”

        章氏不語,又由章如寄扶到了座上,嘆了口氣。

        她對沈夔道:“你做父親的也不該萬事不管,昨天沒出事還好,我想起來都是后怕。我們琬姐兒是未出閣的娘子,想來他當(dāng)時也是喝了酒的,要是有個什么,我們找誰說理去呢?琬姐兒一輩子的前程可就沒了!”

        沈夔對章氏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在一邊應(yīng)是。

        而沈琬則被章如寄拉了,一起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章氏罰不了沈琬,繼續(xù)對準(zhǔn)了多日不見的兒子:“你打量我老糊涂了不知道,琬姐兒是什么都好,又長得出挑,你們夫妻都愛,她也和她母親學(xué)著作詩又作畫的,你有幾回還拿著她的詩畫出去給你那一幫子狐朋狗友看了不是?”

        沈夔知曉母親的性子,既不與她分辨,更不與章氏多言,只是對章氏的話一笑而過。

        眼看著事情了結(jié)得差不多了,這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沈瑜卻道:“父親是嫌棄我們粗笨,但姐姐向來聰穎沉靜,剛巧前幾日我的幾位閨中密友拿著幾首詩來找我,說是我家琬姐姐作的,姐姐如今在京中也算小有名聲,都說”

        “我倒羨慕琬姐兒的才華,若換了是我,把筆塞到我手上也是作不出來的。”坐在沈琬身邊的章如寄見情形不對,連忙打斷沈瑜的話。

        “這有勞什子用?”章氏果然聽了進(jìn)去,“女子就該只學(xué)一些針線刺繡,學(xué)字也是為了日后管家,這方是一家子的興旺之道,過了頭反而敗壞品行,如寄丫頭和瑜姐兒,還有我家其他女孩兒,都不必學(xué)這,我不愛看。瑜姐兒,你說下去。”

        沈瑜悄悄看了沈夔一眼,見沈夔倒是沒什么所謂的模樣,便又大了膽子說道:“聽說從前姐姐的母親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都說姐姐是像她的。”

        像是早就料到沈瑜會這么說,章氏輕輕地抿了抿唇,側(cè)過頭去。

        沈琬狠狠咬了一些嘴里的嫩肉,在將要咬出血之前停下。

        母親既不待見盧氏,卻又個性使然,不會去故意責(zé)難盧氏和她的兒女,同樣也寧肯不見他們,也不要他們來立規(guī)矩,但這反而讓盧氏和沈瑜覺得崔若仙軟弱可欺,沈瑜更因為一直跟著盧氏長大,竟和沒有崔若仙這位嫡母一般。

        明明崔若仙是她的嫡母,卻被沈瑜有意無意叫做“姐姐的母親”,這種不成樣子的稱呼不是第一次,章氏和盧氏聽見了也從不矯正,沈琬也只能不當(dāng)一回事。

        但今日她卻忍不了了,若她不在了,母親一個人即便是活下來,也必定會被盧氏等人磋磨。沈琬不知道將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但既然她還在,就絕不能再這么放任下去,至少她在的時候要學(xué)著保護(hù)母親。

        章氏尚且還側(cè)著頭一臉沉郁,沈琬卻忽然看向沈瑜。

        恰好此時沈瑜說完也在看她,她從不怕沈琬這個嫡姐,自然也是大大方方的,但今日沈琬的目光卻和以前不一樣,沈瑜覺得那就像是兩根針,要把她的發(fā)膚劃傷。

        嫡姐沈琬從來都如同一朵被雨打濕了的芙蓉花,雖嬌艷姝麗,卻張揚不起來,直到此時,沈瑜才好像真正看清沈琬的長相。

        華容婀娜,飄忽若神,說不出的攝人心魄。

        她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但沈琬卻沒有如以往那般放過沈瑜,她揚唇笑道:“我是我母親的女兒,瑜姐兒也是盧姨娘的女兒,女兒自然都是像母親的,聽說盧姨娘進(jìn)門那會兒連字都不認(rèn)識,還是我母親略教了幾個,瑜姐兒可不要重蹈姨娘的覆轍,否則字好認(rèn),像我母親這般好聲好氣的正室可不好尋。”

        在場眾人除了沈夔,其余皆是臉色一變,章氏和盧氏的臉色尤其難看,而沈瑜已經(jīng)受不住這三言兩語,直接站了起來,哆嗦著嘴唇用手指著沈琬。

        “你你說什么?”她抖著嗓子道,“你在罵我娘是妾?不等等,你是在罵我也會嫁給別人做妾?你祖母!父親!”

        沈夔看向窗外,很明顯不想搭理這事,他也向來不愿摻和進(jìn)來。

        章氏正要發(fā)作,沈琬竟又繼續(xù)說道:“所以瑜姐兒還是多去讀點書罷,省得好半日才反應(yīng)過來別人在說些什么,連反應(yīng)都反應(yīng)不過來,又如何應(yīng)對呢?”

        “琬姐兒”章如寄小聲地叫了沈琬一聲,示意她別再說了。

        沈琬一下將手覆在章如寄的手背上,一字一句道:“我是瑜姐兒的嫡姐,若瑜姐兒學(xué)了有什么地方不懂,都可以來問我,祖母一直說姐妹之間要互相扶持,我們不可不從。”

        沈瑜往后踉蹌兩步,跌坐在座上,而先前看著窗的沈夔卻又在沈琬說話時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沈琬的目光中帶了笑意。

        而章氏也終于坐不住了,她本就因為不能懲罰沈琬而憋了氣,沈琬卻不僅不低頭,反而再三舉止出格,這在章氏的主母生涯中還從未有過。

        “好,好,我這個祖母你頂撞了,你的姨娘和親妹妹你也罵了,沈琬,還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章氏怒道。

        沈琬早就料到如此,她重新起身走到章氏身前一福,話說得慢條斯理:“是祖母教我們凡事要守規(guī)矩,盧姨娘再是貴妾也是妾,瑜姐兒出言不遜,姨娘管不了,那我這個嫡姐就該不辭辛勞管一管,再說瑜姐兒不敬嫡母,豈不是也是沒有規(guī)矩?”

        章氏被沈琬氣得滿臉紫紅,正要再說什么,沈夔卻上前到了沈琬前面。

        “好了,阿煢和我先回去,昨夜和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否則定安王那里不好交代。”他說。

        章氏抬手拂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然冷去,“哐當(dāng)”一聲摔碎在地上,有幾滴濺在沈琬繡了綠梅的裙擺上。

        沈夔又對沈琬道:“阿煢,和爹爹回去吧。”

        沈琬又對章氏一福,這才轉(zhuǎn)身跟著沈夔離開。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雨來,雨勢綿密,一陣風(fēng)吹來便羽毛似的撲在人的臉上,又癢又濕,沈琬的裙擺已然濕了一些,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不讓地面上的雨水再沾上來。

        正要跨出萱華堂的門檻走到外面,里面章氏蒼老又沙啞的聲音傳來:“府上所有女眷,都給我去抄寫經(jīng)書,不抄完不許出門!”

        這是章氏最后的妥協(xié),既是罰不了沈琬一個人,就連著全府一塊兒罰。

        章氏的話音落下,沈琬鵝黃色的纏枝花卉面繡鞋也輕輕巧巧踏在了地上。她低頭抿唇一笑,但旋即又收斂住,跟隨著前面的父親而去。

        崔若仙住的靜影閣離章氏的萱華堂有很長一段路,她喜靜所以居所也偏僻,前頭還要穿過一大片竹林方能到達(dá)。

        竹林陰涼,又是淫雨霏霏之時,無論新綠還是濃綠都罩了一層霧氣,縹縹緲緲的宛若仙境。

        走在沈琬前面的沈夔突然停住腳步,抬手拾起堪堪落在他衣袖上的竹葉,對沈琬道:“阿煢,你自己回去吧,爹爹有事先走了。”

        沈琬微微一愣。

        上次沈夔來靜影閣還是年節(jié)的時候,也是坐坐就很快走了,雖然說實話沈夔也不怎么回侯府,但他如今來崔若仙這里的次數(shù)實在是少得可憐。

        崔若仙從不過問沈夔的行蹤,沈琬一直不大懂,或是不愿問,或是真的不關(guān)心。

        但……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再陪在阿娘身邊,爹爹也不來的話,阿娘又該怎么辦?

        沈琬躑躅了片刻,眼看沈夔就要離去,蹙了蹙眉上前道問道:“爹爹不想去看看阿娘嗎?昨日那位王大夫還是爹爹請來的呢!”

        沈夔笑了,伸手想去摸沈琬的頭,等手伸到沈琬頭頂才想起女兒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連忙收回手。

        “你乖乖聽你阿娘的話,有什么事就讓丹桂去找西邊看角門的老柴,他知道上哪兒去尋我。”

        沈琬早知結(jié)果,雖不是沒有失落,但也并不沮喪。父親和母親兩人之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和好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不會強求。

        緣來則聚,緣去則散。既然如此,她只能在眼下努力對母親更好。

        “對了,父親差點忘了,”沈夔又說道,“定安王府上還送了東西過來,說是昨夜你受了驚嚇,特意來賠禮道歉的。”

        沈琬的臉白了白,馬上搖頭道:“我不要,爹爹拿走吧!”

        “爹爹拿了有什么用?難不成要爹爹送去給你祖母還是盧姨娘她們?”沈夔笑說。

        “可是……”

        “我方才看了一下,都是些藥材補品,珍貴難得尋常不多見,你不用便拿去給你阿娘補補身子也好。”

        沈夔這么說,沈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應(yīng)下。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必害怕,夢里她是摔死的,那就不用怕慕容樾在送來的東西里下毒毒死她了。

        但是沈琬好不容易才定了心神,等那些東西一送到眼前,她隨意翻看了幾樣,便立刻又慌了起來。


  (https://www.dzxsw.cc/book/12447336/3182933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
主站蜘蛛池模板: 吉水县| 高清| 灵武市| 满城县| 凤庆县| 新兴县| 邓州市| 建平县| 志丹县| 马鞍山市| 广平县| 富顺县| 永吉县| 荔波县| 苏尼特左旗| 三门县| 商河县| 阜康市| 长泰县| 普安县| 武威市| 敖汉旗| 湘阴县| 六枝特区| 鄂托克旗| 济源市| 大竹县| 纳雍县| 昭苏县| 永仁县| 柳江县| 兴仁县| 常德市| 正阳县| 克山县| 柏乡县| 芒康县| 邵阳市| 汶上县| 安福县| 高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