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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定安王準備納章家姑娘為……


  太后見沈琬對孫荷兒一事松了口,  倒是連連夸贊她懂事。

  雖然太后很厭惡孫荷兒,但也只將她當做貓狗這些可以隨意處置的東西,她的心里還是慕容胤這個兒子最重要,  只怕兒子一不開心,  身子又不好了,  所以寧肯讓孫荷兒出冷宮。

  “哀家只求陛下的身子徹底好了,  能自己做主朝堂了,這輩子也就甘心了,  ”太后嘆了嘆,  “免得哀家一把老骨頭,哪日犯了糊涂,  倒連累陛下清明。”

  太后才四十不到,  望之如三十許人,  說這話也有些違和。

  但沈琬卻沒有去安慰她,  此時說太后春秋鼎盛,便是暗指慕容胤孱弱無妨,她不會去觸太后霉頭。

  作為一個母親,太后或許寧可衰弱的是自己。

  沈琬聽出太后話中似是意有所指,  便問:“太后娘娘這是怎么了?”

  “昨夜出了個案子,  說出來倒怕嚇著你。”

  “是左驍衛將軍那件事嗎?”沈琬想了想,問道。

  太后點頭:“此案不辦不行,  只是到了哀家面前,  實在棘手。”

  不過就是個左驍衛將軍,會讓太后都覺得難辦的,  那必定不是來源于事情本身。

  原來被緝捕的那位左驍衛將軍姓梁,名叫梁焯,正是慕容樾來到京城之后,  一手提拔上來的親信,平時也算是盡忠職守,戍衛宮城。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著了什么魔,竟然折損在男女之事上。

  那被他殺死的妓子聽說是他平時的相好,那晚不知因為何事起了爭執,他一不小心便錯手將妓子殺了,而后鴇母進來查看,同樣也被他殺死。

  梁焯殺了人之后便連夜潛逃,并且殺了兩個路人,兇殘至極,但還沒來得及逃出京城,便被抓獲。                        

                            

  “本來這點子事,瞞下去也就是了,只是他非要逃,反而鬧得大了,”太后道,“定安王倒還未曾開過口,不知心里是個什么想法。”

  沈琬輕輕搖了搖頭,看似在為太后憂愁,實則心里卻已明了,如此明顯的蹊蹺,太后不可能看不出來,卻只糾結如何處置,擺明了是與慕容樾之間有了嫌隙。

  梁焯怎么說也是左驍衛將軍,統領著京城一部分禁軍,即便是他真的殺了妓子和她的鴇母,他也根本不用逃,隨便就能遮掩過去了,就算是一點都不遮掩,也無人能奈他何,卻為何會將事情鬧得如此滿城風雨,眾人皆知,還連殺了兩個無辜之人,這不是生怕自己不被問罪嗎?

  沈琬一開始聽李屈說起的時候,還覺得就是一樁普通的案子,但是這會兒聽太后講起,又略微細思一下,便覺得這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然而沈琬仍舊不打算多嘴,原因和上面一樣,她沒這個必要和太后對著干。

  太后需要的是一個能安靜聽她說話的人,或許偶爾還能為她分憂,但絕不會想要一個能大刀闊斧替她做決定的人。

  更不會希望沈琬戳穿一些事情。

  沈琬知道自己最好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沈琬忖度片刻,笑道:“定安王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若是真相真的明了,想必無論太后如何處置,他都是心服口服的。”

  “怪不得你的姨母彭城王妃先前來哀家這里時,常夸你的聰明,”太后嘆了嘆,“哀家也知道里面一定還有文章,但如此便是定安王得罪了人,哀家就不多事了。”

  “說來定安王是哀家請來京城的,沒有他,陛下的皇位不可能這么穩當,但是沒有崔家,也是一樣的。他近來也實在太囂張了些,是該找個機會敲打敲打了,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聞言,沈琬裝作低頭去看懷中的大皇子,眉梢卻輕輕一挑,沒有讓太后察覺。

  依她對如今的慕容樾的了解,太后若要敲打他,即便真的是錯在慕容樾那方,他也未必會服氣。

  太后此舉未免太急切了些。

  慕容胤雖然身體好轉,太后便開始急起來,但到底慕容胤羽翼未豐,在慕容樾眼中或許形同一只雛鳥,要過河拆橋也要看有沒有到時候。

  但沈琬卻不會與太后多言什么,只是輕聲應和著。

  幾日后,崔氏小公子,也就是太后最疼愛的侄兒醉酒當街傷人,被御史直接參了一本。

  接著崔氏將梁焯移交慕容樾手上,梁焯一案延后再審。

  而此時又恰逢戎國老戎王病逝,戎國因皇子爭權而徹底大亂,太后只能連夜急召慕容樾入宮商議,同時與慕容胤一起在長樂宮宮門外迎接慕容樾。

  聽到這個的時候,沈琬正更了衣,打算睡了,今夜因戎國一事,慕容胤定然是不會來她這里了。

  丹桂小心翼翼地拆了沈琬的頭發,細細替她梳理著。

  這時,李屈從殿外進來,悄無聲息地就站在了沈琬身后,沈琬從銅鏡中看了他一眼,李屈已經拿過木樨花頭油,讓丹桂沾一點到梳子上,好給沈琬梳頭。

  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李屈小聲道:“昭儀,有點事情,是這會兒聽,還是明日一早起來了再聽?”

  “趕緊說罷,有事不說夜里還如何能睡得著?”

  李屈跽坐到沈琬身旁:“定安王已經準備納章家姑娘為側室了。”

  “你說什么?如寄?”沈琬一驚,猛地轉回頭去,丹桂正捋著她的頭發梳著,這一動作,便扯下幾根纏繞在梳齒上的頭發來。                        

                            

  丹桂像自己的頭發被扯了一般齜牙咧嘴,心疼地把頭發從梳齒上拿下來,沈琬卻顧不上這個,只把披散開來的頭發,往左側肩上一捋。

  “這消息哪兒來的?”

  李屈道:“自然是侯府傳進來的,聽說老太太高興得很,盧姨娘把自己房里的花瓶全都砸了。”

  “我父親可有去找定安王說明?”沈琬皺眉,只料此事說不定是沈夔延誤壞事。

  但轉念一想又不至于,慕容樾那天晚上去侯府找她,明顯是對他們府上的事情一清二楚的,章如寄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為何卻會欣然同意?

  果然李屈說道:“沈侯爺是親自去的,但回來之后卻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定安王是如何知道老太太曾說過,要把章姑娘替了瑜姑娘給他的事的,分明連瑜姑娘的事都還未曾與他挑明。”

  沈琬卻已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她猜不透慕容樾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想來大抵是年紀也差不多了,是想收個人在身邊了。

  只是真要了章如寄,未免也太不挑了一些,虧她前頭還暗笑章氏太過自信,沒想到慕容樾真的如此膚淺。若他在沈瑜名聲盡毀的情況下要娶沈瑜,那么沈琬還敬他不畏世俗目光,但偏偏是章如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當然,連沈琬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章如寄確實是適合做一名賢妻良母的,她是章氏身邊最聽話的一個,也是最令章氏得意與滿意的,或許慕容樾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沈琬冷笑,他日后總要娶正妃的,還真不怕章如寄暗地里再使點壞,哪日便能發現王妃給他戴綠帽子了。

  原來男人都是這般,慕容胤如此,慕容樾也是如此,只看外在是否令自己滿意。                        

                            

  沈琬一下子站起,丹桂抬頭問:“昭儀要怎么了?”

  “沒什么,累了去睡覺。”

  

  一個月之后,年節將至,冷宮里的孫荷兒便被順理成章放了出來,仍舊居于她原先的宮室瑤華宮,只不過如今只是個采女。

  慕容胤和沈琬是一起住在長樂宮的,如此一來,他在沈琬這邊的時候就少了起來,常往孫荷兒那里去。

  孫荷兒從冷宮里出來之后,倒是病了一場,聽說是因為妹妹的死,加上在冷宮衣食不周,驚懼度日,慕容胤當然愈發憐惜。

  摘星臺已經開始修建,且因為慕容胤下令要越早竣工越好,如今已初具雛形,只看地基便能看出日后的巍峨飄渺。

  動工那一日,沈琬自己去了那里。

  她站在幾道宮門外,遠遠地看著。

  那就是她從前喪命的地方,而來日,她又將重新入主。

  是故地重游,還是從頭開始?

  摘星臺曾經承載了她所活著的短短年歲中,所有最濃烈也最豐富的愛恨。

  沈琬目光澄澈地望著那里,她不會讓這些再重演,亦不會甘心讓這一切煙消云散。

  

  這日,沈琬正窩在自己寢殿里調制一味新香,室內溫暖如春,連宮婢們都懶洋洋的樣子。

  李屈一溜煙似的不知從哪里跑過來,把周圍的宮人都遣了出去,丹桂正陪著沈琬坐在榻上昏昏欲睡,自然不樂意,但沈琬看李屈很是急切,便干脆放了丹桂半日假,讓她自己去睡個夠。

  他們走后,李屈坐到丹桂先前坐的位置,剛從外面回來,一雙手都凍得通紅,沈琬見他把手烘在火盆上面都不夠,便把自己的手爐遞給他。

  “昭儀真好!”李屈搓了搓手,笑了。                        

                            

  沈琬指指手上拿著的小勺:“我在調香,本就用不著那個。快說吧,什么事?”

  李屈眨了眨眼睛,清秀的臉蛋上透著點紅。

  “奴婢好像知道了,陛下到底為什么一直沒與昭儀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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