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砍下來放著穩妥
沈琬不明所以, 便跟著走了這一趟。
才走到殿門口,就見兩個宮人滿頭是汗地抬了一個東西出來,上面蓋著白布, 樣子短短的, 像是一截樹干, 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東西。
沈琬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么?”
請她過來的幾個小太監臉霎時一白, 低下頭含含糊糊道:“賢妃娘娘請進,進去就知道了。”
沈琬皺眉, 心道大抵是慕容胤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提了提裙擺便往里面去。
慕容胤正用手撐著頭,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樣長長的東西, 沈琬遠遠瞥到, 只以為是白玉, 只是造型奇特, 便也沒注意。
待到近處,沈琬剛剛在慕容胤面前跪下,正要開口請安,一句“臣妾”卻被硬生生嚇了回去。
方才她沒在意的那兩根“白玉”, 赫然卻是兩條白生生的大腿。
沈琬猝不及防, 嚇得魂魄都快要出竅,一下子委頓在地, 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容胤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倒沒有計較什么,只是讓旁邊宮人將她扶起。
宮人把沈琬扶到慕容胤身邊坐下, 沈琬已經慢慢鎮靜下來,她此時身子有些僵硬,知道應該往慕容胤身邊依偎過去, 卻怎么也做不到,幸好慕容胤將她一攬,放到自己肩膀邊靠著。
兩條白玉一樣的腿就在沈琬面前放著。
“陛下,這是……”沈琬記起剛剛還沒入殿時看見的那截樹干,想必就是失去了雙腿之后的身體。
慕容胤指著桌案上的東西問道:“你看看,可有眼熟?”
沈琬哪里還敢去看,但慕容胤此刻就盯著她的側臉,沈琬怕自己抗拒的樣子會讓慕容胤做出什么更加瘋狂的事情來,只能逼著自己的目光放到桌案一處。
她似是仔細地看了看,然后才回答道:“臣妾倒不知。”
“嗯。”慕容胤點了點頭,又恍然大悟似的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并沒有見過孫荷兒的雙腿——這雙腿和她的長得很像。”
沈琬這才知道,雙腿的主人原本是太后賜給慕容胤的侍寢宮人,正與慕容胤在殿內飲酒作樂,行動上理所應當有出格之舉。當時慕容胤卻將她大腿一撫,宮人還在嬌笑著,慕容胤又把她的襯裙扒下來,使雙腿暴露眼前。
下一刻慕容胤就吩咐將這一雙玉腿斫下來。
慕容胤道:“真不知道母后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原本最不喜歡孫氏的就是她。朕不想起倒無妨,一看見便又愛又恨,思來想去還是砍下來放著穩妥。”
他抬起指尖,輕輕地捏住沈琬的下巴,把她的臉稍微轉得側過來一些,對著自己。
“阿煢,你說朕到底對她是愛還是恨?朕想不明白,你來教教朕。”
沈琬嚇得心都在顫,開始后悔當初為什么要對慕容胤說謊,還把孫荷兒臨終前的遺言改了。
慕容胤對孫荷兒是愛是恨,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又怎么會知道?
如果一著不慎答錯了,那下一個肢體殘缺的會不會就是她!
斟酌片刻,沈琬才鼓起勇氣慢慢道:“臣妾想,陛下從前還是愛孫氏的。”
慕容胤聽了并沒有生氣,只是又問:“為何?”
“正是因為陛下愛孫氏,所以陛下現在才會如此恨她,甚至恨和她相似的一切,其實陛下自己都說了,又愛又恨不是嗎?”
慕容胤一愣,不再說話。
許久后,他將手一揮,道:“看著也是礙眼,來人,把東西拿下去煮了,然后喂狗。再去告訴母后,朕不需要她送來的宮女。”
沈琬幾乎想要作嘔,但還是忍住了,稍稍陪伴了慕容胤一會兒之后,便借口離開了。
等出了殿門,李屈才敢上來扶著,摸到沈琬的手時,只覺得她雙手冰一般的冷。
李屈低頭偷偷問道:“娘娘,要不要去稟報太后娘娘?”
沈琬輕輕搖了搖頭,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牙關緊咬,抖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時走得遠些了,她才叮囑李屈道:“千萬不能告訴太后,便是有人來問今日廣陽殿發生了何事,你也不能說。”
慕容胤砍的宮人是太后送來的,從他方才的話里,沈琬聽出他未免帶著些許對太后的怨恨,若這個節骨眼上巴巴去報給太后知道,保不準就會正好惹怒了慕容胤。
再者宮里又有什么事能瞞過太后,她送去的人少了一雙腿,想不知道也難。
夜里慕容胤沒有讓沈琬過去,沈琬倒是松了口氣,在偏殿睡下了。
到了天亮,沈琬還沒起身,李屈便過來告訴她,昨夜慕容胤讓一宮女侍寢,天還沒亮起來,原本睡得好好的,卻聽見里頭的宮女尖叫一聲,值夜的人連忙去看,她已經被慕容胤殺死在了床上。
果然沒過半柱香的時辰,宮人又來問沈琬該怎么辦。
沈琬哪知道怎么辦,太后那邊沒動靜,她便也裝模作樣瞞著,左右不是慕容胤出了什么事,只能先把人葬了再說。
此后短短一個月里,廣陽殿抬出去的宮人有十數個之多。
這讓經歷過崔氏之禍而宮人稀少的大齊宮廷雪上加霜。
其中有和孫荷兒長得相像的,也有純粹為慕容胤侍寢的,沈琬每每一盤算,心里直發寒。
慕容胤根本不能行床笫之事,那么因侍寢而死的人,就有極大可能是知道了慕容胤的秘密,他才把她們殺了。
沈琬為自己感到惴惴不安。
因為她也知道慕容胤這個秘密。
正值入夏暑熱,沈琬便干脆借苦夏稱病,閉門不出,索性避開慕容胤,免得他想起自己。
青寒大抵是與慕容樾說了,倒是悄悄對她道:“娘娘這樣很好。”
沈琬的臉紅了紅,小聲喃喃道:“也不必事事都說。”
青寒笑了:“不是奴婢說的。”
說完便含笑不語。
不是她說的,那自然就是慕容樾問的。
沈琬慢慢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團成一顆球,一張臉紅撲撲的。
兩人這又算什么呢?
那天晚上她沒對著慕容樾哭倒還不要緊,這下反而讓他順理成章放了人過來。
不過,青寒做事穩妥有分寸,沈琬不討厭青寒也就是了,同樣也不排斥青寒和慕容樾的交流。
他想知道就知道吧。
沈琬“病”了好幾天,太后聽說之后馬上便過來看了沈琬一趟。
太后還帶了太醫過來,沈琬并不擔心太醫診出自己是裝病,宮妃病了都是有緣由的,太醫總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太醫診脈后果然說了一大堆,太后不見得多擔心,卻是顯而易見的失望。
沈琬當然明白她在失望什么。
等太醫等都出去,太后便坐到沈琬邊上,給她掖了掖被角:“好生養著,年紀輕輕的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哀家還等著你趕緊給哀家生個孫子出來。”
大皇子這一歿,慕容胤又沒了子嗣,最急的就是太后。
沈琬心里腹誹,慕容胤什么情況,這位太后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生下來了也要保住才是,萬一再來個去父留子,那又是一場空,當上太皇太后就真的只有頤養天年的份兒了。
沈琬捂住帕子,劇烈地咳了幾聲,裝出一副弱不禁風,心神耗盡的模樣,慘白著一張臉道:“臣妾何嘗不想有個孩子呢?只可恨這副身子,自從從別院回來之后,便感覺越發不濟了,怕是只能生熬著……”
“讓太醫和宮人都小心伺候,哪有不能好的,你還年輕,別多想才是,”太后嘆了口氣,握住了沈琬的手,“說來胤兒的身子一多半都是靠著你入宮沖喜這才有今日,你倒不能把自己給折騰壞了。”
“先前幼時倒還好,臣妾只怕像了臣妾的娘,這么不死不活的……”
太后皺了皺眉,立刻打斷她:“哪里就像若仙了?你該提著心氣兒才是,這些道理不用哀家同你講吧?”
沈琬低頭沉默。
“罷了罷了,眼下說這些倒像是哀家為難你了,既是病了就萬事都等病好了再說。”
沈琬輕輕點了點頭,她這病可是要裝一段時間的,至少要等裝到慕容胤瘋完,他一日不瘋完,她就一日不會好起來,遠遠避開他。
一時太后還沒要起身離開的意思,沈琬看出來她還有其他事,也不多問什么,只靜靜地等在一邊。
過了片刻之后,太后才道:“上回因為大皇子,寶瓶她……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戎國的事對寶瓶的刺激仍舊還在,哀家本想再多留她兩三年在宮里不急,但如今看來,倒是早些讓她走出來的好。”
自從沈琬對大皇子見死不救,林寶瓶在小花園痛斥沈琬之后,兩人就斷了聯系,都當宮里沒對方這個人,沈琬也沒興趣去打聽樂溪郡主的事,各自關起門來過,雖同在長樂宮,但誰也不礙著誰。
聽太后話里有話,沈琬便試探著問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她成日茶不思飯不想的,比剛回來那段時日還要消沉,哀家看著總怕她出什么事,反倒有負昌順大長公主臨終前所托。”太后道,“女子一輩子不過為的就是嫁人這件事,等她重新嫁人生子,就能把從前的事情都忘記了。”
聞言,沈琬立刻就順著太后的意思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只是怕郡主自己不愿意,那赫連氏父子也算是一方之主,不知京城中可有她看得上的。”
“你說的是,不過人選哀家已經有了,他們自小的情分,寶瓶不會那么抗拒。”
沈琬眉梢悄悄一挑,心領神會。
她側過頭,輕輕咳了幾聲,掩去臉上少許的不自然,轉頭笑道太后道:“定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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