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星期五晚

        中午時分，老鐵媽媽來學校看老鐵。老鐵雖然有了一線生機，但精神還不振，意志還消沉。

        因為疫情原因，家長來趟學校不容易，不但要向學校出示二十四小時的核酸檢測，還要出示14天內不離深圳的行程卡。老鐵媽媽這個時候來學校，想必是十分的不放心老鐵，已經等不及我們明天晚上就回到家。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老鐵媽媽是夠可憐的，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搶走，現在唯一的兒子也被牽扯進來弄成這般模樣，她能不火急火燎的擔心嗎？

        所以在見老鐵媽媽之前，我提醒老鐵要振作點，不要讓媽媽為他太擔心太傷心。

        “阿姨好！”

        “阿姨好！”

        我和呆子都高興向老鐵媽媽問好，見老鐵站著無動于衷，在阿姨沒注意的情況下忙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老鐵，提醒他趕快說話。

        “媽，你怎么來了。”老鐵雖然郁郁不樂，但總算說了一句話。

        阿姨臉色明顯憔悴了許多，見到兒子慈顏含淚，“在家閑著沒事，來看看你。我帶來點吃的，你們同學分著吃。”

        見老鐵接過了他媽媽遞過來的袋子，心想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會。自從出了那事，他們母子恐怕還沒好好說過話吧。

        “曉陽，你好好陪陪阿姨，我和浩明先走了。阿姨，我們先走了。”

        哪料老鐵一把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讓走，就像一個極害怕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我正不知怎么辦時，聽阿姨和顏悅色說，“楊燁同學你先別走，等會阿姨找你了解點事。”

        我和呆子只好留下。一起寒暄幾句，老鐵卻一句話也沒說。阿姨走的時候把我叫到一旁了解老鐵這幾天的情況。我說挺好的，讓她放心，老鐵會慢慢好起來的。

        最后，我向阿姨打聽事情處理的怎樣，她說，“柳艷雪還是不肯放過陽陽，口口聲聲說要告陽陽，告陽陽對她這個后媽心懷不軌，是故意使大勁致使孩子流產的。”

        我手心里為老鐵捏著一把汗，說，“阿姨，難道曉陽真的要吃這場官司嗎？”突然想起我老爸的話，還沒等阿姨說話，我就又說，“阿姨，叔叔有沒有說什么？”

        “他沒說什么，我提出要去醫院看望柳艷雪，他都不讓去，也不讓我管這件事。他只讓我照顧好自己和照顧好陽陽，其他的就沒說什么了。”

        我感到神情輕松了些。聽那意思，老鐵爸還是很在乎老鐵和他媽媽的。

        送走了阿姨，我們坐在讀書欄一角，老鐵問我，“我媽跟你說了什么？”

        我說，“阿姨很擔心你，問我你這幾天的情況。剛才你真應該好好跟阿姨說說話。”

        老鐵就一副很痛苦的樣子，把頭深深埋在兩手掌之間。

        我勸慰，“老鐵，你不能再這樣了，誰一生還不遇點事，事情已經過去了就振作起來吧，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阿姨想想。我看阿姨承受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你就體諒體諒阿姨吧。”

        “是啊，我看阿姨像一下老了好幾歲。”這個呆子太實誠。

        好久，老鐵才頹喪地耷拉著頭說，“我的確不孝，給她找了這么大一麻煩，讓她操碎了心，我沒臉面對她。剛才要不是你倆在，我都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因為悔恨交加在她面前露出猙獰面孔。”

        我反對其說詞，“老鐵，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這是意外事故，又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本質并不壞，你不是個壞孩子，你不要悔恨交加，不要覺得自己惡貫滿盈好不好。”

        “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他是因我而死……”

        “我和楊燁也有罪，我的罪最大，我要不說去海岸城我們就不會去海岸城，我們不去海岸城就不會發生那天的悲劇。”

        看呆子，呆呆的一副罪大惡極要懺悔的樣子。我暈死，無力辯解，如同走進繞來繞去都繞不出去的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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