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滄瀾待在尸體旁邊，遲遲沒有起身。

        凌鈞驍亦走了過來，淡聲道：“有何發現？”

        顧滄瀾沒有說話，只是扒拉開了小月的頭發，露出了她那纖細的脖頸。

        她的皮膚還是熱水燙過的紅色，而在那紅色之上，卻有幾個略顯青紫色的印記。

        “指印？”凌鈞驍沉聲道。

        顧滄瀾點了點頭道：“我大概能猜到她是怎么死的了！”

        小月是溺亡在里面的，而且還是被人摁著脖子，生生淹死其中的。

        此處水池很大，而且由于重重花瓣以及褐色藥液的遮掩，一眼看去，的確很難發現這具尸體。

        但對方這么做，難道就不怕他們在泡澡的時候，會發現這具尸體嗎？

        一旦發現，他們必然是會追查到底的。

        “這跟常理不符。”顧滄瀾道。

        “為什么？”凌鈞驍問道。

        “一般兇手殺人，應該是想方設法的掩藏尸體，盡可能的不被人發現。但是小月的尸體，卻被丟在了這藥池里！

        如果不是我發現了里面的麝香，那么我們很可能就進去泡澡了！那是很有可能發現她的！

        就算發現不了，等那些宮人換水打掃的時候，也會發現了才是！

        你說，兇手為何要把她給藏在這里？”

        “或許，是沒來得及運走？”凌鈞驍道，“能確定她死亡時間嗎？”

        “無法完全確定，她一直浸泡在這藥池里，對我的判斷有干擾。不過，大體上的時間，還是可以確定的！”顧滄瀾道，

        “她死了應該不到半個時辰！那段時間，正是我們用膳的時候。”

        顧滄瀾說著，又隨手撈出來一些花瓣，捻了捻，淡聲道：“花瓣從摘下來到浸泡，最好是在一個時辰之內，這樣效果最佳。

        能保持花瓣原本的模樣，還能散發芳香。而看這些花瓣的新鮮程度，應該是放進去時間不久。

        甚至可以說是，在我們來此處之前的一刻鐘之內，撒進去的。按照一般的慣例來說，花瓣浴撒花瓣的時間，大概就是在人入水前的一刻鐘之內。  ”

        “若是按照你這個說法，那兇手殺人的時間，跟我們往此處來的時間差不多。”凌鈞驍道，

        “甚至極有可能，是兇手在將人淹死之后，順勢推入水池，撒上了花瓣。”

        而且秀容不可能不會在他們來此之前，派人檢查此處是否妥當。

        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最后見到小月之人，亦或者是除了兇手之外，距離小月死亡最近之人。

        分析完這一切，兩人起身，轉頭看向了小晴。

        迎著兩人的視線，小晴嚇得不由打了個哆嗦。

        這表情，一看就很心虛。

        顧滄瀾凝視了她片刻，淡聲道：“你其實還隱瞞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吧！”

        小晴又是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她仍是搖了搖頭，緊閉著嘴巴，什么也不說。

        顧滄瀾倒也不急，只是不緊不緩的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我說的小月死亡時間里，你腹中孩子的父親，其實并沒有和你在一起。”

        聞言，小晴面色一片煞白，當即重重的跪了下來，哽咽道：“王妃，不會是他做的！不會是他……”

        “別急，事情還沒有定論，到底是誰做的，調查一下便知。”顧滄瀾道，

        “你起來吧！這件事牽扯太大，你求我也沒有用。

        最好今夜的時間，能夠將此事調查清楚，否則明天捅到宮里去，只怕你們這些管理浴池的宮女太監們，包括秀容在內，怕是一個也活不了！”

        聞言，小晴身子一軟，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顧滄瀾沒有拉她起來，而是吩咐那些人都進來。

        “好了，說一說，你們酉末戌初這段時間，都在哪里，做了什么？有何人為證吧！”顧滄瀾道，“就從秀容姑姑開始吧！”

        秀容聞言，不由一怔，但還是恭聲回道：“回王妃，奴婢那個時候，正侍奉在王爺王妃身側，不曾離開。”

        “是嗎？我怎么記得，你中間也離開了那么一段時間。干什么去了？”顧滄瀾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王妃，奴婢吩咐底下人來檢查此處是否妥善，以免出現什么紕漏。”秀容不卑不亢的回道。

        “哦，看來那底下人檢查的還是不夠仔細啊！出了這么大的紕漏！”顧滄瀾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太監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涕淚橫流的道，“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奴才……奴才……”

        “別緊張，有話慢慢說。你就是最后檢查的那個負責人？”顧滄瀾道。

        小太監點了點頭，臉上鼻涕眼淚一大把，看著又可憐又好笑。

        顧滄瀾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隨即取出了帕子道：“擦擦眼淚，慢慢說。”

        一旁侍奉的宮女，正要來接過她的手帕去遞給小太監的時候，一旁凌鈞驍已然冷著臉，隨手抽出身上的帕子，丟到了小太監的臉上。

        顧滄瀾，“……”

        “擦干凈些。”凌鈞驍冷冰冰的說著，瞪了顧滄瀾一眼。

        顧滄瀾這才記起，在古代，帕子可不只是用來擦汗拭淚的工具，更是女子的隨身物品，是不能隨便給人的。

        也難怪凌鈞驍會是那樣的表情，他不生氣才怪了！

        小太監大氣都不敢喘，趕緊捏著帕子，將眼淚擦了個干干凈凈。

        但這畢竟是鎮遠王的手帕，他不敢拿來擦鼻涕。

        “給你了便是你的了，叫你擦干凈便擦干凈。”凌鈞驍沒好氣的道。

        小太監又趕緊擦干凈了鼻涕，這才緊聲回道：“奴才，謝過王爺王妃賞賜。”

        “告訴我，你來檢查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異常之處。”顧滄瀾道。

        小太監想了想，這才回道：“奴才來的時候，發現花籃里的花瓣還沒有倒上。按理說，這個時候，花瓣應該都倒進去了！但當時小月并沒有在殿中，奴才便準備把花瓣倒進去。但是看到了小月……”

        “小月？她在哪兒？”顧滄瀾問道。

        小太監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由打了個哆嗦。

        “不對，也可能不是小月！小月那個時候在外面，又怎么可能忽然進了藥池了。”小太監面色蒼白的道。

        “說說當時的情況。”顧滄瀾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蹊蹺。

        “就……就在奴才準備倒花瓣的時候，卻從那個窗口看到，小月急匆匆的離開了。就一個身影，跑的很快，一下子閃過去了。”小太監說著，不由打了個哆嗦道，“難道，是小月的鬼魂……”

        此言一出，眾人皆不由面露懼意。

        “既然一下子就閃過去了，你又怎么確定，看到的一定是小月呢？”顧滄瀾又問道。

        “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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