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小子這么有膽，連在大人物面前都敢這么做！”狐明豎起大拇指稱贊道。
  接著，他又嬉皮笑臉地說：“你不會是對龍仙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吧？”
  原本王霖還沉浸在離別的沉默中，但聽到狐明這樣說，他的臉不禁有些掛不住，一邊否認，心里卻五味雜陳。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對莫龍仙有所企圖，但對于她的離去，他還是感到一絲失落。
  接著，烏蒙蘇洛蘭的笑容又浮現在他的腦海里，王霖微微搖頭，將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壓下。
  莫龍仙再好，他也只能把她當作妹妹看待。如果心里還存有希望，那應該是對蘇洛蘭，畢竟他在她家待了那么久，即使未曾明言，但彼此的心思早已心照不宣。
  太陽已完全落下，天地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無盡的星光和月光默默地照耀著大地。
  王霖和無言、狐明等人早早休息，畢竟天亮就要啟程，必須保證有足夠的精力前行，不知目的地在何方。
  躺在床上，王霖回顧最近的修行進展。
  自從眼識和舌識境界達成后，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最近他的耳朵異常靈敏，哪怕是微風拂過，對他來說都像雷霆轟鳴，因此躺了很久也無法入睡。
  “應該是耳識境界快要成功了。”王霖激動地自言自語。
  境界的提升帶來了無盡的興奮，但每當想起施展《黑鐵身》時，那遍布全身的黑色紋路又讓他無比煩躁。王霖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右手輕輕摩挲著那顆偶爾閃爍藍光的玉石，這玉石內部隱藏著上千個巨大的空間。里面堆滿了從天云洞府得到的金銀財寶和珍貴物品，還有大量儲備的糧草，他實在不解趙家為何要囤積這么多。
  西云郡城僅僅是荒域云州的一隅，四周都是妖獸出沒之地，趙家囤積這么多糧草有何用意？王霖百無聊賴，胡亂思索著：“如果將來那些安分了百年的妖獸再度暴動，憑借天云洞府的隱秘和強大的防御……”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懷疑趙家是在為背叛人類做準備。
  以天云洞府的規模，頂多容納幾百人，而趙家又是城主家族，如果他們在西云郡陷入困境時悄然撤退，那將是無法饒恕的罪過。拋開這些憂慮，王霖開始盤算自己現有的資源。除了贈給莫言辭宗主的靈石，自己手中應該還剩下大約五百塊，具體數目他也記不清，畢竟現在用不上。
  還有一把無言大師口中的神木劍，除了堅硬并無特別之處，但它能作為洞府大陣的陣眼，想必也不平凡。同樣出自天云洞府的還有那個補天鼎，只能通過意念將它從胸口的藍色石頭中取出或放回，目前還不清楚它的實際用途。“通常來說，這樣的大鼎用于煉藥或是烹飪，但這鼎我連舉都舉不起來，真是不可思議。”王霖這樣想著，不明白為何今晚的自己難以入眠，而以往一躺上床就能沉睡。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瞥見窗外皎潔的圓月，心中涌起一股美好的情感。八月十五，月圓如盤，人們因其形而生其意，便在這一天歡慶，成為團圓節。想到明日夜晚月圓之時，自己應已與無言大師離開西云郡城，王霖嘴角的微笑漸漸轉為苦澀。離開烏蒙后，這個團圓節只有他和無言大師共度，雖然在蘇家的日子并不快樂，但至少有個棲身之所，而現在，他將像風一樣漂泊，不知何處才是停泊之地？
  “不過也沒關系，這么多年來都過來了，不能因為三年在蘇家的安寧生活就忘卻過去。這只是回到了過去，這次還有大師陪伴在旁！”想通了一些事情，王霖心中的苦澀漸漸消退，心情重新明朗起來。“算了，反正也睡不著，我還是出去走走吧。”他一邊起身，一邊自言自語道。
  他回憶起從前在白云山救出的那些人，他們由朱家安置，家庭完整的被送回，失去家人的老人則被資助在條件尚可的普通人家里安度晚年，而那些尚有勞動力的年輕人則被安排到與朱家有關的各種行業中工作。
  被安置的年輕人大都在遠方，而老人們則被就近照顧，朱奇也曾帶著王霖悄悄探訪過，以確保一切妥當。
  因此，王霖想在離開前的最后一刻去看看他們，不必相見，只送去一些物品便足夠。
  說做就做，王霖穿好衣物，推開房門，繞過大院，直奔大門而去。
  像朱家這樣的大戶，夜晚通常緊閉大門，但旁邊有一扇小門供夜間通行，有專人值守。
  王霖告訴守夜人晚上想去散散步，便朝那些安置老人的鄰近住所走去。
  朱家位于西云的東側，這片區域除了這戶大戶人家，其余街道上大多是本地或外地商人的店鋪。
  主街周邊住著些普通人家，有的務農，有的狩獵為生。
  王霖僅經過那些收養了老人的家門口，從胸口的藍玉中取出一百兩銀子裝入袋子，通過窗戶投進去，還在袋子里留下字條：“天道有眼，佛憫眾生，行善必有善報。善待長者，福祿安康。”
  王霖自己也不甚明白何為福德，但他深信善待這些流離失所的人是無比正確的舉動。
  花費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天色微明，他才走遍了附近的每一戶人家。
  “可惜他們分散得太廣，否則我能多探望幾家。”王霖為無法給每一位當初救助的人都送上最后的祝愿感到遺憾。
  然而，他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給緣分了。
  “祈愿佛祖蒼天保佑他們。”王霖仰望即將消逝的黑夜，虔誠地說完，便往回趕，此刻他感到一陣倦意，必須在大師出發前抓緊時間休息。
  在寂靜的房間里，當王霖向天祈愿時，無言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睛，微笑點頭，滿是贊賞。
  接著，無言抬起擱在膝上的右手，不動聲色地向遠方揮動。
  隨著無言的動作，無數金光從他手中飄向虛空，消失在夜幕中。
  而在那些收留其他老人以及從白云山逃出在朱家產業工作的年輕人的床頭，都有一個銀袋在柔和的金光中緩緩落在他們的桌上或床頭。
  袋子里還夾著一張與王霖留下的字條相似的紙條。
  只是年輕人和寄居在他人家中的老人得到的銀兩不同，大約只有二三十兩左右。
  做完這一切，無言再次閉上眼睛，仿佛從未醒來，重新陷入寂滅禪定的冥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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