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這是范卓的第一句話，聲音洪亮，響徹整個太極殿。

“我大衛(wèi)的公主，豈能與別人共侍一夫？”

費興權也是低聲勸說：“殿下，萬萬不可答應，如果這樣，我大衛(wèi)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雙眼甚至沒往兩人身上瞟，姜不幻淡淡回了一句：“退下！”

范卓不敢違拗，再次退了兩步，回到原地，恭敬站著。

景帝也覺方鴻青的建議，確實合理，捻須問道：“衛(wèi)四皇子，這個提議你覺得如何？”

微微一笑，姜不幻回道：“在下覺得這個提議甚好，我應下了。”

“殿下！”

費興權悚然色變，剛要進言，再次被姜不幻揮手阻止。

他的話，也讓大炎群臣頗為意外。

衛(wèi)四皇子果然是如此謙遜溫潤的嗎？

景帝坐了下去，臉上笑容綻放。

他看向顧風。

“衛(wèi)四皇子既已應下，顧風，你覺著如何？”

出于安撫，景帝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下顧風的意見。

“老臣沒有意見。”顧風恭敬回道，臉色不見憂愁喜怒。

“好，既如此，那便依衛(wèi)四皇子之意，八皇子蕭萬平，與貴國和親，先前所提條件，一并照舊。”

鴻臚寺卿賈正浩也站出列：“啟稟陛下，空口無憑，還需立字才好。”

還未等景帝發(fā)問，姜不幻已經(jīng)出言答道：“可以！”

雙方就所談條件，立了字據(jù)。

還是與上次一樣，姜不幻三人同時用了印。

做完這一切，景帝滿意點頭。

“既然四皇子明日便要啟程，朕會派青龍軍護送你們出境，希望衛(wèi)四皇子，可不要再私底下去拜訪什么友人了，否則出了事，我大炎可不管。”

“有勞陛下。”姜不幻淡淡應了句。

雙方再度商談一番回程事宜，方才散去。

出了太極殿，范卓立刻出言：“殿下，就算此行娶不到炎國公主，也不能答應他們和親的要求，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天下人看我大衛(wèi)笑話？”

姜不幻微笑不語。

費興權也是神色激動，附言道：“天下人看笑話倒未必，畢竟炎國救了咱們殿下，有所回報也說得過去，我擔心的，是殿下的將來。”

此行非但沒有在大炎立威，反而反過來，讓大衛(wèi)送一個公主前來和親。

這對姜不幻的威望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zhàn)。

費興權極其隱晦地道出這點。

姜不幻還是不語，只是負手前行，面帶笑容。

見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范卓急了。

“殿下，你倒是說句話呀。”

終于，姜不幻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范卓。

“天下人怎么看，不重要，我的威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為大衛(wèi)謀利了。”

這句話，讓兩人一臉困惑，不明所以。

明明大衛(wèi)吃虧了，怎么在姜不幻看來，是大衛(wèi)獲利了。

“殿下，我不懂。”范卓直接回道。

擺了擺手，姜不幻反問：“你們覺得，這蕭萬平如何？”

“嘶”

聽到這話，費興權倒吸一口氣，隱約察覺到姜不幻的意圖。

范卓是個直腸子，直接回道：“末將承認他機敏過人，又有才學，處變不驚，但他白日里始終是個傻子，成不了大事，我實在不明白，殿下為何不挑五皇子，偏偏挑蕭萬平？”

沒有直接回答，姜不幻深吸一口氣。

他駐足，原地轉了個圈，環(huán)視這大炎宮廷。

“這里的腥風血雨，絲毫不比我大衛(wèi)少啊！”

聞言，費興權猛然醒轉。

“殿下之謀，微臣佩服。”

“你們...你們究竟在說什么？”

姜不幻嘴角揚起，繼續(xù)朝前走去。

見他心急，費興權只好解釋道：“殿下知道這里的東宮之爭，絲毫不比我大衛(wèi)弱，若能借此挑動大炎內(nèi)患，若干年后，咱們大衛(wèi)就有機會了。”

聞言，范卓恍然大悟。

“殿下高明啊！”他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已經(jīng)是滿臉振奮。

姜不幻補充道：“就算退一步，無法挑撥大炎內(nèi)亂，怡芯嫁給蕭萬平，也可以為我大衛(wèi)鋪路。”

“什么？”

費興權和范卓同時停下腳步，對視一眼，滿是驚詫。

“殿下想將怡芯公主嫁給蕭萬平？”

“那可是殿下最疼愛的妹妹。”

“就是，既然他們說了，隨便一個郡主公主都可以，殿下為何要將怡芯公主下嫁？”范卓還是不解。

“陛下恐怕也不會答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對姜不幻的舉動，實在難以理解。

姜怡芯，大衛(wèi)公主，自幼在姜不幻的熏陶下，穩(wěn)重多謀。

就連衛(wèi)帝也說，若怡芯非女兒身，王侯將相，當有她一席之地。

如此人物，姜不幻竟然要將她下嫁大炎？

語氣仍是那般平緩，姜不幻回道：“你們覺得，大炎儲君之爭，最終誰會勝出？”

費興權隨即回道：“根據(jù)咱們的情報，依微臣愚見，不是三皇子蕭萬安，便是五皇子蕭萬昌了。”

范卓插話：“這不很明顯，七皇子蕭萬榮成了太監(jiān)，八皇子蕭萬平患了癔癥，只能是他倆了。”

“呼”

長出一口氣，姜不幻伸手感受晨曦的微風，笑道：“我之前也是跟你們一樣的看法，但現(xiàn)在...乾坤未定，黑馬是誰尤未可知。”

費興權恍然：“殿下看好蕭萬平？”

“怎么可能，他有癔癥在身。”范卓嗤之以鼻。

姜不幻似乎失去了談興，深吸一口氣道：“鬼醫(yī)不日即到，只要他能治好蕭萬平...”

話到此，戛然而止。

費興權重重點頭：“我明白了，只要蕭萬平癔癥痊愈，以他才華謀略，極有可能登上東宮之位，以后便是九五之尊，怡芯嫁給他，衛(wèi)國有百利而無一害。”

姜不幻不再說話，帶著兩人出了宮城。

回頭再度回頭看了一眼大炎皇宮，姜不幻喃喃自語：“妹子，休怪兄長狠心，在國之利益面前，你我皆是工具。”

“假使用我的命，能換來大衛(wèi)一統(tǒng)天下，為兄也會毫不遲疑，飲劍自刎！”

聽到這句話，費興權和范卓對視一眼，盡皆低下頭去。

或許，這就是他們死死追隨姜不幻的原因吧。

太極殿上，朝議還在繼續(xù)。

“陛下，既然衛(wèi)使一事已畢，理應論功行賞。”方鴻青率先站出來說道。

柳承坤立即附和：“不錯，此次八皇子立了大功，不僅破獲無相門陰謀，還抽絲剝繭，找到了衛(wèi)四皇子，才有我大炎今日局面，請陛下重賞八皇子。”

眉目一動，景帝端起龍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該來的，總是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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