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趙斌從商場出來，就往回走，路過人民廣場轉盤的時候。

由于逛了一會兒商場，我就覺得有些累了，就跟趙斌商量著，想要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歇會兒。

于是就把商場給的包裝袋放到馬路牙子上，找了個太陽能曬到的地方，我們就坐了下來。

這時，就看到旁邊十幾米的地方，一個女孩一直在那里徘徊著，有的時候還會站下來停一下，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最后，那女孩好像是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才坐了下來。

正常來說，路邊遇到一個坐著休息的女孩子，也沒什么值得注意的，像這樣走累了坐下休息的一會兒的女孩子，也經常能夠見到。

可是這個女孩的一種反常行為，一下子就引起了我和趙斌的注意。

就看她弄了個自家用棉花縫制的小坐墊，墊到了馬路牙子上。

緊接著就脫下了一只鞋。

那女孩四下里警惕的看了幾眼，那眼神，就像是一只受了驚嚇的小松鼠。

然后就把剛剛脫下來的那只鞋給翻了過來，直接鞋底朝上，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最后就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膝蓋里。

沒到一分鐘，就看那女孩雙肩在輕微的抖動著，很明顯是正在抽泣。

我就很不明白，這是什么操作呀？

要知道現在已經過了立冬了！

你說你歇會兒就歇會兒唄，你脫啥鞋呀？

東北這天可不像南方，立冬以后就已經很冷了！

難道你不凍腳嗎？

看我一臉懵，趙斌就轉過頭，趴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土老帽！不懂了吧，哥告訴你啊！記住了，這可是人民廣場的一大特色，俗稱‘晾鞋底兒’……”

趙斌一陣的解釋，我這才知道這里邊的說道。

原來在這一小片區域，有很多的女子。

或因經濟壓力，或因好逸惡勞，又或是別的原因，就會選擇出賣身體來賺一點兒快錢。

她們在這里已經基本上形成了規模，甚至還形成了產業鏈。

就因為有了他們這個群體，在旁邊不遠處，還有幾個老頭和老太太，專門兜售一些床上用的藥品和用品。

官家也不是不管，而且管的力度還挺大的。

可是這里是開闊地，看見小藍燈的車來了，人家就跑。

等你走了，人家再回來。

再說了，這種事，如果不是抓到現行，也不好定罪。

所以長時間以來都是屢禁不止。

至于剛剛那女孩脫了一只鞋，然后又把鞋底朝上擺在面前的這個舉動，就是專門跟顧客之間的暗號。

顧客看到有這種行為的女子，那就是說明這女子是可以談價錢的。

等談好了價錢，或是去附近的賓館，又或者跟著女子去她們的臨時居所。

而且，對于晾鞋底這個叫法還有說道。

如果女子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就叫“晾鞋底兒”。

如果那女子年齡很大，或者是年齡很小卻長得不好看，就得叫“晾鞋底子的”。

這短短的兩字之差，再加上一個兒化音，那差別可是大了去了。

這代表的是檔次！

接下來，趙斌又說道：

“你看見那女孩坐著的那個坐墊兒了吧，告訴你，那坐墊兒的顏色還有說道呢！如果是紅色的……”

沒等他說完，我就低聲說道：

“得得得得！你可別說了，跟我介紹這么詳細干啥？我又不找他們！”

我又仔細看了看趙斌，就說道：

“老趙，你說實話，你真是從少林寺出來的？我看咋不像呢！”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問道：

“我不像少林寺出來的，那我像是哪出來的？”

“你哪出來的都不像，我看你小子像拉皮條的！”

趙斌直接就對著我胳膊三角肌的位置來了一拳：

“靠！我看你還像怡紅院出來的大茶壺（舊時妓館的男性服務員）呢！”

這時，我就問道：

“哎！不對呀老趙，咱倆都同時到的長春，咋你對這些事這么門兒清呢？我咋啥都不知道啊？你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你說實話，你還要不要你的修行和功德了！”

說完我就不懷好意的沖著他笑。

這小子又對著我的胳膊補了一拳，這回他急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

“靠！我是那樣的人嗎！這些都是出去看事兒的時候，聽別人說的！”

看來這小子是真的很重視自己的名聲，這一拳打的我還有點疼。

同樣，他的那句話也驚動了不遠處坐著的那個女孩。

就看那女孩抬起頭看向我們這邊。

我也看清了那女孩的樣子。

那女孩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一張標準的鵝蛋臉，一雙杏核眼，由于剛剛哭過，還有些紅紅的。

即使是梨花帶雨，也掩蓋不住那女孩清麗脫俗的氣質。

就在她剛抬起頭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一旁經過的一個穿著一身中山裝的老頭，就看了她幾眼。

隨即就蹲了下來，看那老頭嘴巴的動作，應該是在跟女孩談價錢。

我就一推趙斌，給他示意了一下那女孩的方向。

他也回過頭向女孩那邊看了過去。

兩三分鐘之后，就看那女孩在不停的向老頭擺手，應該是價錢沒有談攏。

就在這時，那女孩擺了兩下手，就拿過剛剛放在地上的那只鞋子，抬起腳就要穿鞋。

那老頭卻一把把那只鞋搶了過去，臉上掛著極其猥瑣的笑，戲謔地說道：

“咋滴？出來賣的，哥給你這個價，在廣場這一片已經頂天了！你咋還要收攤不干了？哥今天就相中你了，哥再給你加二十，跟哥走吧！放著現成的錢不掙，你回去閑著不也是閑著嘛！”

哎呀我呸！

就你這歲數，給人家當爺爺都有富余了，還一口一個哥的！真特么不要臉！

這時就看那女孩站起來伸手就要搶自己的鞋子。

那老頭手還挺快，一下就把那只鞋子藏到了身后。

就聽女孩一邊哭一邊說道：

“大爺，你找別人吧，今天才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出來，是我糊涂，不該走這下坡路，大爺你就放了我吧，以后我就是窮死，也不干這個了……”

這時再看那老頭，小眼睛一瞇，色瞇瞇的笑道：

“嘿嘿嘿嘿……丫頭，給哥白親一口，哥就把鞋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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