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06
薄郁住院兩天,檢查沒有大礙,顧淮南就來為他辦理出院手續,順便請醫生幫他換了左眼的藥用紗布。
一周前,薄郁和薄家夫妻一起遭遇車禍,他比較幸運,在整輛車卷入貨車底部時,他被巨大撞擊力甩出車外,幸免于難。
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帶主角光環。
畢竟是作者親兒子。
不過在車禍中他左眼受了傷,原著里也提過一句,說他左眼弱視,因為沒人重視,錯過最佳治療時間。
就目前掌握信息來看,薄郁被薄家領養,而薄氏夫妻又還有一個親兒子,薄郁在薄家的生活,應該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雖說不太清楚為什么跟原著有差異,但顧淮南寧愿相信眼睛看到的,他也更能理解男主黑化的原因。
他想,應該沒人在經歷那么多苦難,依舊能保持心地純良,至少換成他,是做不到的。
顧淮南低頭睨薄郁,他左邊眉骨到眼皮位置留下了一道疤痕,沒有拆線,顯得有幾分猙獰恐怖。
男主這張帥臉如果留道疤,勉強能說有硬漢氣質,但要是眼睛弱視,以后怎么找對象。
顧淮南覺得自己要幫他一把。
他微信聯系蔣濤,問他認不認識靠譜的眼科專家。
蔣濤人脈廣,不多時給顧淮南推薦了一個首都專家,還幫顧淮南掛了號,最后問是不是為薄郁找的。
顧淮南大方承認,并表示感謝。
蔣濤倒沒多問他什么,寒暄幾句,他也忙工作去了。
顧淮南揣好手機回病房,醫生正在替薄郁上藥,薄郁乖乖坐凳子上,嘴唇抿成一條線,眉頭也死死地擰住,像是在極力忍耐。
他以為薄郁怕疼,拆顆糖遞過去哄:“來,吃顆糖就不痛了。”
顧淮南又說:“很甜。”
薄·表面12歲實際22歲·郁:“……”
顧淮南看他不動,往前遞了遞,甜滋滋的糖果差0001厘米就要碰到薄郁的嘴唇。
薄郁放在膝蓋的手指猛地繃緊,近乎本能地后退避了一下。
他非常厭惡顧淮南靠近自己,哪怕知道這個顧淮南可能是假的,不是上輩子那個顧淮南。
他也討厭。
顧淮南沒想到他會躲,指尖懸空捏著糖,愣愣看他。
奇怪了,原著里不寫著男主對原主印象非常好么,也對他非常尊敬,怎么他老覺得男主對他有敵意。
是他的錯覺,還是……精準的第六感?
顧淮南陷入沉思。
旁邊醫生笑道:“顧先生,少給小孩兒吃糖,當心以后長蛀牙。”
薄郁也微微僵笑著說道:“顧叔叔,沒事,我不怕疼!
“行吧!
薄郁不吃,正合顧淮南的意。
顧淮南故作為難地說了句,“那……我吃吧,不能浪費。”
嘴上說著勉強,身體卻非常誠實地往嘴里塞糖,動作嫻熟得仿佛已經干過八百回。
薄郁那雙濃黑瞳仁盯著顧淮南,很細微地蹙了蹙眉。
他發覺這個假顧淮南,腦子好像不太行。
醫生換完藥,兩人就離開醫院。
薄郁因為車禍受傷,養父母又意外離世,薄家當時為他請了兩周假,現在也到他回學校的時間。
第二天清晨,顧淮南掐著時間起床,叫了輛網約車送薄郁去學校上課,而他自己則在洗漱后,前往公司上(學)班(習)。
今天是周四。
他中午約了那對有意領養的夫妻,忙完工作,顧淮南和蔣濤一起去約好的地點見面。
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店見。
顧淮南和蔣濤到地方時,對方兩人已經坐在里面有一會兒了。
男士姓賀名從,是一名大學教授,他妻子名叫江茗,也是老師,兩人談吐文雅,為人也比較謙和有禮,作為領養人再合適不過。
顧淮南覺得非常合適,男主正需要這種陽光健康的正常家庭成長。
一番交談,雙方都對想知道的信息有了大致了解。
江茗又道:“顧先生,我和我先生商量過接那孩子的時間,我們想等他結束這學期課程,再接他回家!
賀從點頭附和:“孩子需要一個適應過程,中途換學校對他不太好,我們希望以他更容易接受的方式,來接他回家。”
“嗯,沒問題!
他們這樣細致為薄郁考慮,顧淮南更覺得他們很真誠。
顧淮南算算時間,距離薄郁這學期結束,還剩兩個多月,只跟他待這一段時間,問題不大。
況且……他跟男主這幾天相處得蠻愉快的。
賀從夫妻倆見事情敲定,也很高興,他們提出共進午餐,由于顧淮南稍后還有事,就婉拒了。
兩人走后,蔣濤和顧淮南就近選擇一家飯店吃午餐,一結束,顧淮南趕緊開車回公司忙工作的事。
公司有幾個項目出現問題,小唐急得焦頭爛額,催著顧淮南做決策,偏偏顧淮南不是原主,是個擺爛高手,沒有那么大的能力。
顧淮南表面穩如老狗,實際上也方得不行。
顧淮南一到公司,小唐匆匆走來,宛如看救星似的望住他。
“顧總!”
顧淮南:“……”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的彈幕,在顧淮南腦海瘋狂刷屏。
但最終。
他還是被小唐拖走。
中學,偏僻角落。
薄郁坐在石階上,邊吃面包邊用筆記本寫名字,每一個名字下面都有一個數字序號。
這些序號都有特殊的含義。
比如,他們的死期。
上輩子欺辱他的人太多,既然重生回到十年前,這筆舊賬,他要跟他們一筆一筆的清算。
第一個人是顧淮南。
第二個人是薄軍。
……
筆尖落在【顧淮南】三個字。
停留許久,墨汁漸漸在紙張表面洇出一個黑團。
顧淮南很懼怕貓。
這是他鮮少被人知道的弱點,上輩子住顧淮南家里時,他無意間得知,并且利用過這個弱點。
而現在的這個顧淮南。
他非但不怕貓,從昨晚反應來看,甚至可能有一點喜歡。
很奇怪。
如果顧淮南不是顧淮南,那真的顧淮南在哪里,這個顧淮南又是誰,為什么要裝作是他。
謎團接踵而至,猜測與懷疑又不斷上涌。
不過……
無論他究竟是誰,一旦對自己不利,就除掉。
薄郁慢條斯理地合上筆記本。
他剛要起身,面前籠罩來一道暗影,抬頭看,擋住視線的是三個沒規規矩矩穿校服的男生。
為首男主瞥他:“聽說你被趕出薄家了?活該。”
薄郁沒理,或者說不屑理他。
這種不痛不癢的挑釁,他上輩子已經見識過太多。
對方橫手攔住他,不讓走。
薄郁不緊不慢地抬眸,眼神冷漠,那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眼神。
男生心里抖了下,但絲毫不慌,看向薄郁手里的筆記本,伸手去搶:“你偷偷摸摸在那兒寫什么?”
在他手抓住筆記本的瞬間,薄郁拿起簽字筆狠狠扎在他手腕,筆尖刺進皮肉,痛得男生大叫一聲。
旁邊倆跟班看傻眼,均被薄郁這突如其來的操作嚇得不行,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幫忙。
其中一個跟班比較高壯,著急時,大力踹向薄郁腹部,薄郁現在的身軀很瘦弱,陡然被踹翻在地。
嗷嗷叫的男生拔出簽字筆,手掌捂住傷口,又氣又狠地瞪著薄郁,干瞪了兩秒,上去就踹薄郁。
薄郁順勢抱住他的腿,再一擰,對方立刻倒地,他壓上去一把掐住對方喉嚨,眼神冰冷又充滿戾氣。
“你很喜歡欺負人?”
薄郁瞇著眼問他。
男生根本無法回答,他被掐得窒息,臉色漲紅。
倆跟班都是小孩,快嚇傻了,很快反應過來,忙上去對薄郁又踢又打,又使勁兒掰他的手。
誰知薄郁不但沒松開手,反而加大力氣,被掐的男生快窒息到翻白眼,他滿臉恐懼地瞪著薄郁,后者面沉如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薄郁的眼神冷靜得可怕。
男生神情驚恐,仿佛看見了活生生的惡魔。
兩個跟班連滾帶爬跑去找老師。
顧淮南被小唐扣在辦公室,研究一下午的策劃,最終還是沒有結果,畢竟顧淮南是個半路出家的新手。
他看看合同之類的,勉強能糊弄,一到這種公司的關鍵問題,他很容易露出破綻,偏偏又不能露。
顧淮南一面學一面穩住人設,簡直累成狗,好在小唐沒有懷疑過什么,只以為問題棘手。
臨近下班,小唐女朋友來催他,顧淮南讓他先下班,自己留下來再琢磨琢磨,還跑去翻看各種資料,想得腦袋都快要破了,也解決不來。
顧淮南簡直想哭,他十多年前的高考都沒這么拼過。
熬到七點半,顧淮南接到陌生電話,對方自稱是某中學老師,且是薄郁的班主任。
顧淮南一聽是薄郁的老師,問對方聯系他有什么事,是不是薄郁身體出現了什么問題。
班主任那邊微微滯了兩秒,才說:“顧先生是么,是這樣的,今天中午薄郁和同學因為一些爭執,打架了,我聯系不上他的監護人!
“我聽他說,他現在跟你住在一起,你目前是他臨時的監護人么,如果是的話,麻煩你來學校接他,我想順便跟你溝通一下!
顧淮南客客氣氣回應對方。
掛斷通話,他立刻拿上外套下樓,趕去學校。
薄郁學校距離公司有一段距離,打車過去需要一百多塊,顧淮南喪著臉捂住錢包,心疼車費三秒。
下車后,他順著保安指引到老師辦公室,在走廊時,隔著玻璃窗看見坐在里面的幾個小男生。
薄郁獨自坐在一邊,他微微低著頭,臉色蒼白,肩胛瘦削,嘴角和額頭都有破口和淤青。
不像是打架被請家長的人,反而像一個被同學欺負的小可憐。
顧淮南看他那瘦弱樣子,心說不知道男主打架贏了沒,他那么瘦,應該沒贏吧。
他邊想邊走到門口。
老師正在批改作業,忽地聽見外面的叩門聲,抬頭見一個西裝革履的清冷青年站在門口。
她很意外地驚訝了幾秒,實在是這位顧先生長得太好看,像明星一樣,高挑又英俊,還戴著銀絲細邊的眼鏡,太帥了。
但極好的職業素養讓她收斂,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失禮。
“顧先生么?”老師問。
顧淮南露出很禮貌的笑意,“張老師,你好!
張老師也起身:“顧先生,我們先出來聊一聊吧!
顧淮南點頭說“好”。
他說著看向薄郁,薄郁也正在看他,神情似乎有一點緊張,很像怕顧淮南責怪他去打架。
顧淮南給他一個“沒事”的眼神,伸手摸摸他腦袋,又往他手里塞了顆糖,然后跟張老師出去辦公室。
顧淮南一走,薄郁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露出的可憐表情瞬間變了,哪還可憐,明明是陰沉。
旁邊目睹他三秒變臉的小學雞,更是嚇得瑟瑟發抖,覺得他像個不正常的小瘋子。
薄郁沒將他們放在眼睛,伸手扒拉了下被揉亂的頭發,視線卻輕輕落在掌心里的那顆糖。
就是一顆很普通的水果糖。
草莓味的。
他盯著水果糖看的眼眸很深黑,深到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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