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如雷池崩裂,地穴巨震,碎石紛飛,煙塵四起。
王紹明面容蒼白,六叔若是死在這里,那條未露面的妖蟒他們是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的,到時候能否活下來還是問題。
但是他下一瞬間就瞪大眼睛。
塵霧中心,忽然有灼亮火光沖天,大蟒軀體四散紛飛,一聲怒吼響起。
一道炸雷般的聲音響在王紹明耳邊:“快退!”
他瞬間心神失守,腳下發(fā)力,疾退數(shù)十丈。
下一刻,一縷尖嘯在地穴四周久久不絕。
幾十道銀光縱橫交錯。
王紹明眼前一暗,一道身影擋在他的面前,身上青衣道袍多處破損,還染有血跡,披頭散發(fā),頭頂七星冠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顯然是吃了一個大虧。
王子峰自袖中摸出一只赤環(huán),往半空中一擲,只一掐訣,就忽然幻化為百余只,紛紛旋舞而動,震動呼嘯,盤旋四周,將他二人護的嚴嚴實實。
王子峰呼吸急促,心弦緊繃,剛才那條大蟒早已死透,根本就是障眼法,是體內(nèi)那條雌蛇操控。
雄蛇死前拼死護住雌蛇,那條不過三尺的銀背雌蛇動若霹靂,他一時不察之下差點被透心而過。
那些力士驚慌失措,不斷呼喊,但是原本的諸多聲音漸漸變得零碎,終于有人意識到了不對,扔下法鏈轉(zhuǎn)身便跑,但是最終只傳來撲通一聲悶響。
敵暗我明,現(xiàn)在他只能護住王紹明一人,其他人已是顧不得許多了。
王子峰不斷以神識掃視周圍,斷然不敢有絲毫放松。
這寂靜詭異的氣氛讓人發(fā)瘋。
等到煙塵散去,早已尸橫遍野,二十四名力士無一幸免,每個人眉心都出現(xiàn)一個血洞,前后透亮,死的時候連慘呼聲都來不及發(fā)出。
王紹明呼吸粗重,心如擂鼓,他從未有一次離死亡這么近。
片刻之后,一條約莫三尺長的銀背小蛇從大蟒殘缺的蛇顱里爬出來,殘忍的血眸死死盯住二人。
王紹明心里一寒,他第一次在人族之外的生靈眼中看到情緒,那是滔天的恨意。
王子峰手一掐訣,千百赤環(huán)朝下一折,對著雌蛇劈頭蓋臉就砸了下去。
那雌蛇眼見赤環(huán)來勢洶洶,身軀一彈,流光雷電般四處游走。
可那赤環(huán)似有靈性,居然還分頭圍逐,且越分越多,不出一刻,卻是變作了數(shù)千近萬,不過千丈方圓的地穴,四面八方,滿是這赤環(huán)影蹤。
這當(dāng)然不可能盡數(shù)是真,其中有真有假,此寶乃是王子峰本命靈器,名為“焚火丹環(huán)”,環(huán)生赤焰,只需一點,便能熔金化鐵。
若是這么下去,只消一刻,就能叫這雌蛇無路可逃。
“這道人倒也謹慎,徐徐布局落子,等到占滿棋盤,雌蛇插翅難逃!背鄶t慵懶的靠著石壁,轉(zhuǎn)頭問道:“道友打算如何做?”
姜易謹慎問道:“依道友之見,雌蛇可有翻盤機會么?”
“難!背鄶t搖頭道:“即便無了縛妖索,那道人又損耗不輕,但是雌蛇天生道行就不如,像這種野路子未化形的妖蛇多半是沒有祭煉法器的,幾乎沒有機會!
姜易心中忽然一動,問道:“那人修法器妖蛇可以祭煉催動么?”
“法器大都一樣,無有區(qū)別,怎么?你想到什么了?”赤攖有些好奇。
“道友可記得我們進來看到的那些爭斗么?”姜易微微一笑。
赤攖笑道:“能擊破大蟒銀甲,想來修為是不低的,只是不知法器有無損毀,不過如此看來還是有了幾分機會了!
姜易說道:“還要請道友相助一把了,最好是在不要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這卻是難了,煉體士在攻防之道上不輸煉氣士,甚至猶有過之,但是在氣機的細微變化方面,是輸了很多的!背鄶t搖頭。
聽聞此言姜易也不失望,反而笑道:“這也好辦。”
他手腕一翻,一把無鞘法劍出現(xiàn)在手中。
“我已放開法劍中樞,道友可暫時操控北冥劍氣,我的眼界修為都不夠把控這等修士爭斗局面,還需道友來辦!
赤攖心中訝然,她轉(zhuǎn)了轉(zhuǎn)靈氣四溢的眸子,嬉笑道:“道友就不怕我奪了不還么?”
姜易認認真真道:“北冥劍氣會斬妖的,道友別傷了自己!
見他連玩笑話都要懟,赤攖氣結(jié),嗔怒的一把抓走驚霄劍,氣鼓鼓的自行熟悉起來。
而在另一邊的爭斗,也發(fā)生了變化。
雌蛇不斷避走,接二連三突破近身無果,似乎有些氣力不濟的模樣,遁光不由一慢,只這一個疏忽!
就被王子峰抓住了機會,眼中精芒大盛,大喝一聲,萬千赤環(huán)陡得向雌蛇一合攏,頃刻間如雨而下,不斷砸在雌蛇護體玄光之上。
雌蛇吃痛,雖然其中虛實皆有,然而畢竟是靈器擊身,其上赤火如附骨之疽,不斷灼燒黑色水光。
它嘶吼一聲,蛇身周圍立現(xiàn)千百靈芒,與護身玄光合在一處,赤環(huán)一時被逼退尺許。
銀蛇搖頭擺尾,三件器物被拋出,還來不及看清是什么,忽然間光芒四射,頓時轟轟炸開,火雷齊出,好似天崩地裂,連地穴頂部都裂開好幾條縫隙。
要不是一人一妖都有意控制,石臺上的半成品瓊漿早就被波及的灰飛煙滅了。
萬千赤環(huán)一瞬間被炸的一空,王子峰氣血翻涌,只剩下一枚靈光暗淡的赤環(huán),飛回他的手里。
那條雌蛇趁著此時空當(dāng),倏爾當(dāng)空一轉(zhuǎn),竟于剎那間遁躍數(shù)十丈,逼上前來,離王子峰不過數(shù)尺之近!
他一咬牙,又將手中赤環(huán)拋出,其上赤焰滔滔,比之剛才還要更甚。
王子峰心疼不已,不顧損耗催動,回去之后沒有十幾年溫養(yǎng)是恢復(fù)不了了。
雌蛇竟然絲毫不避,蛇口一張,一顆圓坨坨光閃閃的玄色寶丹浮現(xiàn),條條裂痕出現(xiàn),喀喇一聲大震,好似堤壩崩裂,無邊洪水宣泄出來!
這兩蛇修習(xí)本就是水屬,與王子峰天生相克,一時間水火沖擊,竟炸出雷芒來!
那焚火丹環(huán)本就損失嚴重,被這水光一沖,不僅被崩飛百丈,而且裂紋密布,只差一點就要碎裂!
王子峰喀出一大口鮮血,還來不及后退,一道銀芒如金屬鑄成,化作三尺法箭直插他的眉心死穴!
妖丹被毀此蛇竟然還不死?!
只差半寸!
銀芒忽然停住。
地穴之中光明大作。
一直藏在王子峰身后的王紹明高高舉起手臂,手持一面瑩白古鏡,激射出一道璀璨光亮,澄明洞徹,籠罩住那條銀蛇。
一直驚慌失措的王紹明變得處之泰然,微笑道:“六叔果然神機妙算,一直藏著這照妖鏡防備雌蛇,禽獸之變詐,止曾笑耳,真以為我等不知道有兩顆妖丹么?”
王子峰哈哈一笑,正要說話。
忽然間王紹明只覺臂膀劇痛,后腦遭到重重一擊,兩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照妖鏡“哐當(dāng)”一聲墜落在地。
銀芒過顱。
王子峰向后栽倒,臉上還殘留著自得之色,但是生機已逝。
王紹明趴在地上,勉力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相貌俊偉,鼻似懸膽,且背拔肩張,身材修長的年輕道人走了過來。
他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怒目圓睜,掙扎說道:“你……姜易……”
還沒說完便被一只玲瓏纖細的靴子踩在了臉上,靴子的主人似乎還不解氣,用力碾了碾,清冷的聲音嗓音響起:“止曾笑什么?”
姜易頗為無語的看著她和毫無還手之力的王紹明較勁。
這次成功的這么容易是他沒想到的,連給赤攖的北冥劍氣都沒派上多大用場。
他轉(zhuǎn)首看著那條銀光暗淡的雌蛇,有氣無力的爬向那顆殘缺的頭顱,嘴里發(fā)出斯斯哀鳴,聽起來悲傷至極。
纖細的雌蛇將頭搭在雄蛇頭顱上摩挲了幾下,便闔目不動了。
不提它自爆雄蛇妖丹所受到的波及,便是照妖鏡的鏡光也生生磨掉它一身道行,如今已是油盡燈枯,
姜易沒來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嘆,之前赤攖曾說這銀背虺蛇是雌雄共身,雌蛇一般居于雄蛇體內(nèi),蓋因其身軀不夠堅韌,是故以雄蛇為護。
王子峰準備不可說不充分,縛妖索加上照妖鏡,極其克制妖物,那雄蛇連逃竄都來不及,只得死死護住雌蛇。
若非姜易二人插手,真?zhèn)叫他們得手了。
那邊赤攖折騰了王紹明幾下之后,看了看姜易示意這人怎么處置。
“先留著!苯渍f道。
他曾聽說有魂燈一說,人死燈滅,不過非大宗大族之重要人物不可設(shè)置,以防萬一,王紹明越晚死他們越有時間準備。
曾經(jīng)王紹明之于他可謂高不可攀,如今卻是生死被人操控,這修道之途真是劫難重重,只有增長自己的功行才是正途,否則終有被操控于他人的時候。
姜易感嘆不已,看著石臺上的玉露,他回憶古籍所說,細細思量片刻也就明白了,此寶還未成品。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臉色一變,察覺到天地間有種隱隱的悸動,目光不由一凝,沉聲道:“風(fēng)雷已至,瓊漿玉露將成!”
這一切處理完后,天邊突然雷聲大作,隆隆轟響,聽得赤攖也是心頭一顫。
這雷聲威烈宏大,與一般響雷截然不同,而且陣陣霹靂聲居然穿透層層石土,直入地穴,簡直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般。
幸好只是動靜很大,并沒有電光雷火同降,盡管如此,赤攖身為妖修,本能中對天雷有種畏懼之感。
一滴圓潤無暇的白露雨滴從石臺上方落下,滴入蔚藍色的瓊漿之中。
隱隱有一股別樣的氣機滋生出來,好像萬物萌動時的生發(fā)之力,無法阻擋,不可抵御,隨著瓊漿玉露的成形而散發(f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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