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語克制著,  很快將方才一瞬激動的心緒平復下來。

        識海中的狂風巨浪也小了去，恢復原先的模樣。

        她神色平靜地望著自己已經點亮的八座星官上的這輪巨大熒惑星影,  冷靜思索起來：為何她的識海星圖中會出現熒惑星影？

        據她目前所閱,  沒有星修識海中出現五曜星影的相關記載。這應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密，太微藏書閣三層中無數與星修相關的書籍皆無記載，那極可能就是沒有。至于六千年前的步天弟子是否曾有過……關于步天的記載更少,  更不得而知。

        如此，便需要她自己探尋答案。

        鏡君道,  三垣五曜諸星也可被點亮。只是作為主星的話,  三垣諸星力量太弱難以支撐修行，辟如斛初點亮的主星“斛”，便是天市垣中的一顆星；五曜力量則太強,  修士之身難以承受,  至今未聞哪位星修點亮了五曜作為主星,  即便是鏡君，飛升之前的主星也是二十八宿之一的室宿。

        毋庸置疑，她開天關時點亮的主星是商星,  屬于二十八宿之一。

        可她能這般篤定此星影乃熒惑之影，又是因為方才那一瞬她極其強烈地感覺到了她與它的聯系。

        楮語思索著，忽然收回目光低頭。

        《鏡步天歌》心法玉簡隨著她的心念被召出，懸在她身前的半空。

        下一瞬,  玉簡如一卷真的書卷一般展開，心法目錄呈現在眼前。

        《鏡步天歌》共有九卷，《序篇》與《句陳篇》兩卷屬于基礎篇章，剩下的七卷中才含二十八宿的功法。

        功法七卷中，她已展開三卷：《魁篇·天璣》、《杓篇·玉衡》、《杓篇·搖光》。

        而這功法三卷中，每卷又分別有一道基礎法術。

        《魁篇·天璣》卷的基礎法術為辛土術,  是她今日剛展開的新卷。

        《杓篇·玉衡》卷的基礎法術為注火術，《杓篇·搖光》卷的基礎法術為易水術。

        功法七卷的展開方式為點亮各卷中所含的一座星官。

        展開《魁篇·天璣》卷，是因為她悟出胃宿無有術、點亮了功法位于此卷中的胃宿輔星。胃宿屬土。

        《杓篇·玉衡》卷中，她已點亮的星官為心宿、室宿、房宿、尾宿、張宿、昴宿、翼宿。心、室、房、尾、張、昴、翼，皆屬火。

        《杓篇·搖光》卷中，她雖未點亮參星，但知參星屬水。

        楮語的思緒轉得愈來愈快，且愈發清晰。

        亢君道，她在借五曜之力修行。

        地有五行，天有五曜。

        五行有根，靈修以根為門，勾通天地之氣，修煉靈氣。五行分別為金、木、水、火、土。

        五曜有關，星修以關為介，勾通諸天眾星，修煉辰宿之力。五曜分別為太白、歲星、辰星、熒惑、鎮星。

        靈根有五行屬性，靈修根據靈根屬性修煉五行靈氣。

        天關自然也有五曜屬性！但天關與靈根只是在勾通力量這一點上有所相似，并非全然相同。

        其一，天關的五曜屬性最初體現在點亮的主星上，根據主星的五曜屬性修煉對應的辰宿之力。

        而五行與五曜相互對應，才會有胃宿屬土、心宿屬火、參宿屬水……這等說法。

        其二，隨著輔星星官的點亮，天關的五曜屬性會隨之變化、增加！

        靈修身負相沖屬性的靈根極難修煉，辟如水火雙靈根；星修卻能夠正常地同時修煉注火術、易水術！

        乃因諸天眾星的五曜屬性雖不同，但它們之間的聯系卻比五行靈根更為復雜、緊密。

        星修通過自身與主星的聯系建立自身與諸天眾星的聯系，而后才能施展諸天眾星不同屬性的力量，即辰宿之力。點亮輔星則更加強這些聯系。

        她的主星是商星，看清星影的瞬間感受到的自身與熒惑之間的聯系卻似她與商星之間的聯系一般非同尋常！

        為何會如此？

        楮語抬眸，目光自心法中移出，不知落在識海天地中這一片蒼茫無際深水的何處。

        心中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復一句話：借五曜之力修行。

        何為借五曜之力修行？商星的五曜屬性為熒惑，故而她在借熒惑之力修行？

        若是如此，其他星修弟子不也都在借五曜之力修行？

        不應當是這樣。

        楮語迅速轉換思路。

        商星屬火，五曜屬性為熒惑……商星又名大火，各方面與熒惑皆有相似之處！

        熒惑守心之象，乃熒惑駐留在心宿星官內。心宿又名商星，故心宿弟子慣稱商星弟子。

        由此可見，諸天眾星中，商星應當與熒惑的聯系最為密切！

        可是，因為商星與熒惑的聯系密切，她便可借熒惑之力修行了嗎……她便會在方才感受到自己與熒惑的那股堪比商星的不同尋常的聯系？

        諸多思緒忽而又環繞起來。

        楮語當即抬手給自己施了個清星術，保持清明。

        清星術引出的句陳大星的力量除去她頗有些繁亂的雜念后，莫名地，她的注意還是落到了“借五曜之力修行”這句話上。

        與此同時，一些記憶片段自發浮現。

        她在太微幽天官煉器堂里挑選法器時，那些靈寶級別的法器接連被她運附其上的星韻毀壞；心法玉簡中，她尚未點亮參宿星官、也沒有自悟參宿功法，卻出現了《參星篇》，并展開了《杓篇·搖光》卷。

        那些靈寶級別的法器，真的僅是承受不住八月初的她以筑基四層修為運出的星韻嗎？

        星官功法在點亮星官之后才會出現、才可翻開，《參星篇》卻先一步出現，是意味著她日后會點亮參星嗎？

        可參商自古不相見，據她所學所知，星修無法同時點亮參、商二星。

        “借五曜之力修行。”楮語啟唇，將這句不知在心中滾了多少遍的話吐出，一字一字地復述，“借……”

        她猛地頓了住。

        下一瞬，字字清晰：“借力修行！”

        楮語豁然抬眸。

        亢君或許說錯了。

        她或許并不是在以商星主星之身，借五曜之一的熒惑之力修行。

        而是在以當下難以承受熒惑主星的身體，暫借二十八宿之一的商星之力修行！

        至于熒惑先前不見蹤跡、今日乍現星影，則應當是因為她今日頓悟好幾道法術連躍三層小境界！

        只有如此，才能清晰準確地解釋諸般現象所帶來的疑惑！

        這一切的不同尋常、不合常理，才似乎又回歸了合理！

        瞬間，她的心跳猛地快了起來！

        識海天地不似先前一般驟然卷起大風與巨浪，但原本有的輕微的風與浪聲，此刻盡數消失！

        天地愈發空寂，便顯得這一瞬她堪稱猛烈的心跳聲愈發清晰！

        楮語飛快地眨著眼，極力平復心潮。

        十幾息之后，終于恢復平靜。

        她再一次抬頭，仰望識海夜空。

        形狀各異的七座輔星星官以心宿星官為中心環布著，高懸于夜空之中，不斷閃爍星芒。

        數不清的金色星光落在巨大的暗紅色的熒惑星影上，既渺小微弱，又繁多明爍，像是在為這顆暫且沉黯的巨星引星火，待它徹底燃起時，將自己的星芒也投入它的星輝之中。

        楮語就這么靜立仰頭望著，不知許久。

        終于，忽然笑了。

        她笑得眉眼彎起，笑意簇擁映著無數星光的眼中的興與狂意。

        若她真是熒惑主星——

        怎可能不興！怎可能不狂！

        她十分清楚，這與她未明道心卻已身處道中而生出的天印一般雖強大、也危險！

        但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

        辰宿之力乃日月星辰環照之力，日月星辰皆在三千界之外，故辰宿之力是隨環照之光而入三千界的道外之力。

        星修在三千界中修行辰宿之力，以辰宿之力入三千界中之道，如何能有一絲懼意？一分退意！

        楮語目光雖愈發灼熱，內心仍分外清明。

        數息之后，她低下頭來。

        神色如常平靜。

        新現的星影已見已知，接下來便是對今日新會悟的法術的練習。

        新展開的《魁篇·天璣》卷恰在最前，她徑直翻開，目光先落到此卷的基礎法術上。

        『辛土術』：固源之術。引辰宿之力精煉后天之氣，以固源精氣血。

        比之注火術、易水術，辛土術表面上略顯復雜、更晦澀幾分，但鏡君不在基礎法術下留手書作解。

        不過在博覽群書的楮語眼中，這道法術依然十分清晰簡明，不難理解。

        注火術御火，易水術御水，辛土術卻不是什么直接的“御土”法術。

        土乃氣血生化之源，故辛土術的法術威效是“精煉后天之氣”，從而固源、精氣血。萬物皆有后天之氣，于人而言，最熟悉的五谷之氣便屬于后天之氣。

        修士的一重境界練氣期，其實一定意義上也是在“精煉后天之氣”，只不過練氣期更著重于“煉氣以練氣”。

        以靈修為例，主要是通過精煉后天之氣從而練習對靈氣的掌控與運使，修行靈氣，將其轉化為靈力。星修的話，就是直接通過引星術引辰宿之力入體，通過星行術練習對辰宿之力的掌控與運使，修行辰宿之力，將其轉化為星韻。

        在這個過程中，體內的后天之氣自然會因精煉而得到凈化，只是并不完全、并不徹底。于此，靈修有一些對應的煉體之術。

        星修，便依靠這辛土術了。

        不過辛土術自有特殊之處，它不止可以精煉修士自身的后天之氣，還可以精煉外物的后天之氣。辟如落到土壤上，大致是可以將土壤中的各種雜氣穢氣精煉成有益之氣，故而可與氐宿筑根術結合，成為極佳的培育之術。

        楮語一眼將辛土術法訣記下，控制著不展開星圖，只啟唇吟訣、抬手捻訣。

        幫助施術的星圖不展，但倒扣在識海上空的巨大星圖一直存在，七座輔星星官環繞心宿星官明亮高懸，在各自的位置緩緩旋轉著，六十三枚星子星芒閃爍不斷。

        其中，以五曜屬性為鎮星、即屬土的胃宿的三枚星子最為明亮。

        辛土術法印成功結現，落在楮語面前的半空，與她額間在施術之時微光略盛的天印相映。

        引辰宿之力精煉后天之氣……

        后天之氣在氣血之中，氣血在筋骨之中，星韻是精純的辰宿之力。因而引星術在體內自發運行之時，辰宿之力轉化為星韻之時，也在將體內的后天之氣精煉。楮語筑基得又早，早已辟谷，如今體內的后天之氣其實極少極少。

        此時施展辛土術，十分順利地，體內的星韻便將那極少極少的后天之氣盡數精煉，再無一絲雜穢。

        而有引星術在前，辛土術應當也能通過修煉成為自發在體內運行的法術，故而日后便是有新的后天之氣再生，也能很快被精煉、徹底凈化。

        至于對外物后天之氣的精煉修習，不急于此刻。

        辛土術是《魁篇·天璣》卷的基礎法術，新會悟的輔星胃宿的功法也位于此卷之中。

        楮語翻開《胃宿篇》，垂眸看去。

        『無有術』：展開星官，空間之術。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一重。開辟一方空間。

        二重。掌控空間法則。（鏡篆寫就）

        對法術的描述雖簡單，但兩重皆有法訣。且楮語一看便知曉她今日悟出的是無有術二重。

        她熟練地下移目光，落到鏡君手書上。

        開頭是與垂云術后面的手書一般的“招呼”與“閑聊”。

        「一日之內連悟好幾道法術，小道友證道可期鴨！」

        “鴨”？

        楮語眉梢微挑。

        果然，鏡君在后面附了解釋。

        「（這個“鴨”是“呀”的意思，我近日在其他世界學到的，偷偷分享給諸位。）」

        原來如此。

        她眼底溢出點細碎的笑來。

        下一瞬，她便將注意從“鴨”字落到了后面的“其他世界”。

        修士皆知曉，宇內三千世界，十四洲不過是其中之一。原來鏡君編寫《鏡步天歌》時便已有了踏破虛空的能力了。那些新鮮的“讀者”、“作者”之詞，想來也與這“鴨”字一般，來自其他世界。

        踏破虛空去其他世界……

        十分令人向往。

        但她也沒有任思緒飛揚，繼續看去。

        「小道友既這么厲害，不妨猜猜我留下的這些干巴巴的文字，如何能知曉你會悟法術、點亮星官呢？又如何恰巧地顯現給你呢？」

        楮語頓了頓。

        她生起過這個疑惑但暫時壓下了。此刻鏡君主動提及，那她不妨順勢先作一作猜測。

        鏡君的手書留在《鏡步天歌》心法玉簡上，心法玉簡種在她識海中。

        毋庸置疑的是，心法玉簡能感知到她點亮了什么星官，從而展開相應的篇章。

        感知……

        楮語最先想到的是《句陳篇》的基礎法術占星術。占星術可以捕捉星修對星辰變化的感知，并細化這份感知，從而獲取一些事物的信息。

        心法玉簡種入識海，能夠被心念掌控翻閱，與星修的聯系自然緊密。星修點亮新的星官，當然是最為明顯的一種“星辰變化”，心法玉簡通過與星修的聯系，獲得這份感知，而后通過刻在玉簡上的占星術，知曉這星辰變化是點亮了哪一座星官。

        鏡君手書感知楮語一日接連會悟好幾道法術，其道理與心法玉簡一致：便是感知心法玉簡展開了哪些新篇章，從而得知她會悟了哪些新法術。

        那么如何“展開”對應的篇章，“顯現”對應的手書內容呢？

        楮語垂著眼瞼，諸多功法的內容在她腦中飛快閃過。

        不過幾息，她便尋到了答案。

        心法玉簡展開某一篇章、手書顯現某一段內容，皆在“感知”之后。

        不同的鑰匙可以打開不同的門，“感知”便如同鑰匙，不同的感知內容可以展開不同的心法篇章、顯現不同的手書內容。

        此為何？此乃——“張”。

        張宿見術二重，張。

        “展開”、“顯現”，皆為“張”。

        思緒極其清晰，十分順利地便得出了答案。

        但下一瞬，楮語忽然又頓了住。

        張宿見術一重，見。

        不也能知曉她點亮了什么新的星官嗎？

        占星術捕捉對星辰變化的感知從而得到的信息，與張宿見術一重目的明確從而“見”到的內容。

        都可以使心法玉簡展開對應的篇章，使鏡君手書顯現對應的內容！

        占星術與張宿見術一重，有這么一份相近、相通之處！

        但占星術不可主動感知，需先感知到才可主動施展法術去捕捉、細化感知；張宿見術卻可主動“見”。

        那心法玉簡與鏡君手書所用的到底是占星術還是張宿見術？又或者是……二術并施？

        然而這個問題已瞬間變得不重要。

        她毫不猶豫地拋卻它，想到了真正重要的另一件事。

        但她維持著冷靜，壓著此瞬上涌的無數思緒，仍決定先將無有術后面的鏡君手書看完。

        不可因跳躍的思緒而一再放下當下已行半程之事，應一件一件做好。

        鏡君與她的“閑聊”僅短短幾句，后面是為無有術作解釋的內容。

        「胃為天倉。倉是什么需要我解釋嗎？不需要吧！但我所創的這道胃宿法術卻不是純粹的“儲存”之術，而是與奎宿共用一術，名之“無有術”。

        共用一術的原因是——奎為天之府庫。

        天倉與天之府庫所儲之物固然有所不同，但都為“儲存”。

        至于這無有術為何不是純粹的儲存之術，而是空間之術……（這么簡單的事真的也需要說明嗎？不說明了！）」

        楮語便也暫停在此處，憶起了問星垣中幻境所見。灰衣男子答青年常陳子所問的關于胃宿與奎宿功法同為無有術的原因，與鏡君手書中所作的這一番解釋差不多。

        至于無有術不為純粹的儲存之術而為空間之術……她心中也是有答案的，也確實無需鏡君說明。

        儲存之事必在一方空間之中。儲存的重點、本質，自然也在于那一方空間。

        她繼續看去。鏡君也確實如他所言沒有作說明。

        「無有術一重這個開辟空間的威效，是隨著諸位的修為與對法術的掌控程度而有所不同的。

        一般情況下，初學此術之人必須借助外物開辟空間，辟如乾坤袋的袋子。外物的品質越好，開辟空間越難，但開辟的空間也越穩定。空間存在于借助的外物中，會隨外物的毀滅而毀滅。而且只能在開辟的這方空間中進行最簡單的儲存之事。

        若想改變空間大小、自由出入此方空間等，須得施展無有術二重，掌控空間法則。

        不過二重既然涉及法則，我便留下這一道法訣，諸位可根據法訣摸索此術，不必為了悟法陷身險境。

        自然，二重比一重要難上許多。且空間法則無數，我所作的這道法訣也只能掌控一些基礎法則。

        不止如此，掌控他人開辟的空間的法則比掌控自己所開辟的空間的法則又要更難不知幾何。

        所以學不會的話也不要太過在意，無需糾結此術！你暫時與此術無緣嘛～指不定哪一日便突然會悟、成功施展出來了呢！」

        手書至此結束。

        楮語將目光落到無有術的兩道法訣上。

        她就這么看著它們，心中隱隱推演出了捻訣之勢。

        再進一步，便推演出兩道法訣所分別引導的運使星韻施展星行術激發胃宿星官力量的方式。

        通過二重法訣所推演出的方式，與她今日在定雷鐘內自己所悟的方式幾乎一致！

        楮語神色依然平靜，眼底亦未起一絲波瀾。

        有垂云術一重的例子在前，無有術二重的法訣與她自悟的這份“一致”可謂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她記下無有術一重與二重的兩道法訣，略作思索，自玄字環中取出一塊普通的半掌大小的石頭。是斛初為烏云所造的“屋舍”中所帶的一塊石頭，似乎是烏云的……一件玩物？

        她將石頭放在前方一尺外的靜水臺面上，而后展開星圖，低頭啟唇吟訣、抬手捻訣。

        新學會的星官功法她目前還是需要借助星圖來施展。

        三枚星子連成的胃宿星官被迅速點亮，自星圖的燕頷藍色法光中躍出，升上她身后半空，剩余七座星官環繞她緩緩旋轉起來，六十枚星子的金芒散落在她所著宗服上紋繡的各個星斗之上。

        無有術一重的法印率先順利結現，懸在那塊半掌大小的石頭上。

        法印金光將石頭完全籠罩，源源不斷的星韻注入法印中，法術威效盡數落到石頭上。

        如施展星行術將星韻注入弟子名牌中一般，楮語明顯地感知到了她的星韻通過法印在這塊石頭中流轉、游走，滲入石頭的每一寸、每一分，將石頭自內而外完全包裹起來，與石頭融為一體。

        而后，星韻開始“改變”石頭，似擠壓、似錘擊、似沖撞……

        忽的“咔嚓”一聲。

        “砰！”

        像是有什么在石頭中炸開！

        一方三四丈方圓的空間生成在石頭之內！

        狂色上涌鋪占她的雙眸，被瞬時結現的第二枚法印的金光映亮！

        燕頷藍身影一閃，自原地消失不見！

        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地，她便緊隨著施展了無有術二重！

        且因二重乃自悟，施展起來比一重更快、更順利！

        下一瞬，她成功落在了這塊識海天地里的石頭中的新辟空間內！

        因是自己開辟的空間，站在這一方空間中時，她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名狀的感覺。

        無有術二重法印隨著她一并進入了這方石中空間，且未消散，金光熠熠。

        她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保持著內心的平靜。

        凝神。

        星韻源源不斷地從她雙掌中流出，注入無有術二重法印之中。

        星圖法光、胃宿星光、額間淺淡的天印微光與法印金光一并再次一盛！

        石內這方三四丈方圓的空間，陡然擴大了一倍！

        數息之間，這一方石內空間忽而擴張，忽而縮小。

        順利得似隨心所欲一般！

        楮語終于停手，目光灼灼，盡染狂色。

        這是——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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