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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蒼天官早課 “今日設課,是為共諸位同……


太微弟子入門后,  須待啟明禮禮畢,才可開始修習《后鏡步天歌》心法,學習星宿法術。啟明禮上眾新弟子開天關點亮主星,  而后再根據主星星官分配入十官。

        主星為二十八宿諸星的九官內門弟子,帶著弟子名牌去鈞天官藏書閣即可領取完整的心法玉簡。待筑基成功,  所在之官的掌事師叔會賜予他們道名,并將心法玉簡直接種入他們的識海之中。

        主星為三垣諸星的少微官外門弟子,則只能在少微官執事堂借取《句陳篇》玉簡。且不論修為境界如何,  外出前皆須先將玉簡歸還,  才可獲得準許踏出宗門。

        至于從內門譴到外門的弟子,未筑基者須歸還完整的心法玉簡,  已筑基者,  原先所在之官的師叔會視外譴原因而決定是否抹去其識海中的玉簡。

        心法玉簡一旦種入識海,  便只能被抹去,強行取出必損傷神識,同時也會損壞玉簡,修為再高深的修士施術,  取出后心法中的內容也是殘缺不全的,  終究廢棄無用。

        這算是天地法則對道法傳承的一種禁制與保護。

        修界雖奉強者為尊,  但不論是天道還是世間門大能,  都會以一定的方式共同守護界內秩序。

        也是因此,  楮語敢不隱藏自己所學,  直接在世人面前施展種種步天密法。即便他人覬覦她的功法,也須她心甘情愿相傳才能得到。

        而傳法之事,  以刻寫法訣為例,修士通常要到元嬰境界才能將一道法訣完整、正確地刻寫下來。

        十四洲不少小門派內,金丹境界就能成為長老甚至掌門,  但因修為的緣故,他們所傳之法總免不了各種瑕處,故而門內弟子更加難以成就高境。

        亢君既知曉楮語師承,自然推測出昴君定會直接將心法種在她識海內。楮語入門至今,他從不要求筑基的她便為太微門做些什么,其間門正包含這些個原因。

        只是不料楮語進步神速、如此早地就具備了傳法的能力,實為意外之喜。

        現今定下由她代畢君月離開設早課,也包含多番用意。

        各位師叔的早課皆定在辰時開始,楮語亦然,不當什么例外,雖然她設課本身便已是極大的例外。

        她是不謙之人,但絕不自負,一月來主動與各位師叔皆商談過,為今日傳法事做足了準備。各位師叔在宗門內開課已上百甚至近千年,即便如今他們只在早課上解惑,與他們相談,仍有她可取經之處。

        此刻還未到辰時,十官弟子們來得早,紫微頂人聲鼎沸,熱議不絕。

        這一月師叔們的早課上,眾弟子向四位師叔都詢問過今日楮語早課之事,然師叔們口風一致,只反問他們一番,將問題拋回與他們,而后道他們自行前來聽聽便知曉。

        實是將他們的好奇與期待之情激發到了極致。

        “可算叫我熬到月底了!師叔們的口風好緊,當真是什么也不告訴,我去尋各位親傳師兄,不曾想他們竟也都不知曉小師妹究竟要如何開她的這第一節早課。”

        “這有什么的,掌門師叔、諸位師叔還能聯合小師妹戲耍我們不成?”

        “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太想知曉小師妹會不會將她的那瞬移之術傳與我們了。小師妹這些時日在門中不少施展瞬移之術,踏著星子御空的那模樣當真是如古人所云——‘浩浩乎如憑虛御風,飄飄乎如遺世獨立’!還未成仙便似有了仙人之姿!這叫人如何能不想同她一般也體驗體驗!”

        “哈,這你倒是真的做夢!以小師妹的身姿氣質,那穿行云霧間門確實可謂仙人之姿。但你……辟谷至今還如此貪食——恐怕是云中飛豬之姿。瞧瞧你這幾乎要綁不上的腰帶!”

        二人所在處當即響起一片笑聲。附近眾人毫不遮掩,不過他們只笑,倒沒有什么嘲弄之意。

        被笑的那名弟子自己也跟著笑:“那又如何,誰道仙人都是一般模樣!”

        有別的弟子接道:“不過我也很想學師妹的這瞬移之術。我等星修的功法雖多,卻皆須點亮對應的星官才可以修習。若師妹傳與我們此術,那未點亮翼宿星官的諸位同門,應當就都能體驗一番御空的感覺了!”

        內門九官弟子散布在廣場上各處,言笑之間門姿態輕松隨意。

        少微官千名外門弟子則皆聚集在一起,占據紫微頂的一處,大半人臉上都帶著拘謹之色。

        太微早課向來只有內門九官弟子才可參與,如今楮語給予外門弟子這番機會,他們心中當然欣喜。

        但身處外門的都知曉自己資質差,旁觀問峰斗便算了,此時前來參與早課,實難不緊張。加之他們幾乎皆努力克制、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與期待之情,便顯得更為拘謹了。談論聲也不如內門弟子一般放肆。

        不過倒是同樣圍繞楮語的斗轉星移術,只是關注的重點與內門弟子并不太相同。

        “聽聞小師姐的那瞬移之術只要展開星官便能施展,并不局限于二十八宿,那我們的主星星官好像也可以……若是如此,我們是不是就能修煉《句陳篇》之外的厲害法術了?是不是就又有幾分修為進階的可能了?”

        “應當吧。小師姐先前選入列宿峰做隨侍的那二人你們可認識?其中一人與我們一樣也不是二十八宿主星,但她入列宿峰至今好像已經提升了不少修為,似乎還很有可能筑基!唉,當真叫人羨慕啊……”

        楮語側對觀星殿而立在斗法臺上,游畏秋與第一劍并肩立于臺下,正正在她面向之處。太微眾弟子下意識地與第一劍保持距離,使得二人周身近一丈方圓空無一人。

        來到紫微頂至此刻,多是游畏秋在說話,第一劍只偶爾短暫啟唇。

        尉遲照與孟飛白在一旁含笑交談,分明與第一劍算是熟悉,但也如其他弟子般距游畏秋二人約莫一丈。

        像是刻意為了不打破第一劍的這份“特殊”似的。

        “華山第一劍竟也來了!如此說來月初他與小師姐在長夜街的那傳聞是真的吧!他們真的相約在長夜街中結伴同行啊!”

        談論楮語今日早課內容之外,弟子們自然也免不了談論遠道而來的這位華山名劍。

        “第七劍已與祝枝師姐結緣許久,只是不知何時正式結為道侶,如今華山是又要再拐走我們一位小師妹嗎?”

        “雖然第一劍是當世極為優秀的元嬰修士,可我總覺得我們小師姐這般……誰也配不上呢。”

        “嗯?你上前去同第一劍說啊!與我說算什么本事?”

        “我沒本事!不去!”

        孟飛白、游畏秋、尉遲照……除了臨時應畢君月離之召赴乾洲斮風城的不近舟與只剩下一個親傳名分禁足飛嵐峰的祝錦,九官親傳皆在。

        如九野小試時一般,今日也有獨屬于親傳的座位安排在觀星殿外階下。但親傳們倒默契地都沒坐那,而是與各自交好的同門圍著楮語所在的中心高臺分散立在廣場上。

        臺下十三位親傳,只有霍典孤身一人。

        誰都記得霍典曾在孟秋的九野小試初日為了祝錦而以言語諷刺楮語,楮語贏得問峰斗后他還敢口出狂言,是個腦子糊涂的。即便如今他的親傳師父將寧真君已點醒了他,他也為楮語至今所展現的實力而誠服,眾親傳包括普通弟子都仍不怎么愿意靠近他。

        反正原先與他也沒什么交情,無論楮語記不記仇、在不在意,離他遠些總是無礙的。

        除了霍典,還有一名處境尷尬的弟子。

        孟秋的九野小試,門中有兩位筑基弟子邀楮語問峰斗。

        第二個上臺的相俞因與祝錦合謀,心思不正、下手狠決,將尋真君去乾洲時已將其一并帶走,交由畢君月離親自處置。

        如今處境尷尬的,正是第一個上臺的秦越。

        秦越當時雖也有受祝錦挑唆幾句,但終究只是純粹邀戰,沒有生什么不正之心,不曾想置楮語于死地。且不論是他初見楮語時裝作失手而試探的行為,還是問峰斗失敗時在斗法臺上問楮語的那幾句“為何”,在眾人心中其中都已沒有剩下多少印象了。

        同相俞、楮語在斗法臺上的所言所行相比,他的言行著實沒什么令人記憶深刻的。

        他之尷尬,純粹在于落敗。

        敗得徹徹底底,近乎毫無還手之力。

        然問峰斗后楮語實力飛速提升,破秘境、奪至寶、與妖友……樁樁件件轟動四方,聲名鵲起,成為十四洲最受熱議的風云新秀。

        時至今日,早已鮮少有人因秦越問峰斗之敗而看不起他或者議論什么。

        是他自己一直難度此關,凝成心結。

        此時,他孤身立于人群中,同問峰斗敗后下臺時推拒旁人的扶助一般,不與任何人言,也不參與周身同門的任何話題。

        只抬著頭,沉默地看著臺上的楮語。

        天光落在她身,映照她額間門那枚似乎在不斷閃爍著的金色符印。

        那場斗法結束時她的話語、退后一步的動作、看著他又仿佛眼中完全沒有他的疏冷目光,不知第幾次重現在他腦海之中。

        幾月來,他每日瘋了似的修煉,仍只能無力地看著她越來越強,越來越遙不可及。

        直至今時今日甚至如諸位師叔一般開設了一官早課!

        服嗎?

        不服如何會來參與這早課。

        他其實早已隱隱明白了什么。

        只是心中不敢承認,不敢去將那模糊的一團亂緒理清。

        他垂在身側虛握成拳的雙手不由緊了緊,握了個實。

        但愿今日早課之后,自己能敢于面對數月來的執念,徹底解開心中之結。

        有弟子恰能將霍典與秦越都看見,不禁再一次吐露出疑惑許久的問題:“若我沒記錯,祝錦與祝枝師姐入門前便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妹,入門后更是一直頗為要好。為何祝枝師姐如今倒還能與楮語師妹相處得這般好?”

        遠處,意思大差不差的話語自另一人口中問出,落入祝枝耳中。

        是當時與祝枝一并去萊洲收徒的樊成光,那個法寶為一口流光溢彩大鍋的金丹弟子。

        祝枝本與蒼天官幾位師妹站在一處,樊成光剛巧在她一旁,于是加入了她們的行列。

        樊成光身為柳宿弟子,天賦異稟、擅做吃食,又長相清秀、性情憨實可愛,受得不少同門喜愛。

        也因憨實,他今日見到祝枝,想起來這個問題,就徑直問出口了。

        祝枝當即面露訝色。

        祝錦被禁足后,她知曉門中對自己有些閑言碎語,但倒也沒有人當面與她提及過祝錦相關之事,更不用說如此直白地發問。

        樊成光這么一問,自然顯突兀,叫她意外與驚訝。

        不過她也只意外與驚訝,沒有太多什么別的情緒。

        祝錦之事已過去好幾個月了。

        祝枝再看了眼臺上的楮語,收回目光投向身側的師弟。

        她慣是個小動作多的,辟如此刻,淺思間門又不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組織一番言辭后,答道:“楮語師妹在問峰斗便前找過我,希望我助她練習我們心宿洗心術。所以當時她與相俞斗法,我是知曉她在演戲作假的。九野小試前一起練習洗心術時,師妹曾向我問起舊日之事,并對祝師……祝錦的事含蓄地作出了提醒。”

        她頓了頓,放下手,坦蕩直白,“其實我心中是隱隱知曉一些的,只是我自覺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也甘愿為祝錦付出一些……直至師妹使我徹底看清了祝錦對旁人造成的傷害。這便有所不同了。聽聞禁足的懲罰是將尋師叔力爭而來的,我如今只愿她能在飛嵐峰中真正悔過。若真有一日能再次踏出飛嵐峰,希望屆時她已心歸正道。”

        話至此,她綻出個笑來,清醒且真誠,“不過我是我,祝錦是祝錦,楮語師妹是楮語師妹。師妹不避諱我、提醒我、信任我,我自然要與她繼續交好。”

        樊成光十分認真地聽著,聽完摸了摸腦袋,恍然:“原來如此。”

        剛說完,他終于后知后覺,當即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我方才的問題是不是冒犯到祝枝師姐了……”

        祝枝笑著抬手揉了揉他的發,應道:“沒有啦。”

        樊成光呼出一口氣,跟著露出個笑來:“那就好。”

        一旁與祝枝交好的幾名女弟子見著,也接連接上了話。

        “一直不好意思問祝枝師妹這些,如今倒借了樊師弟的光,終于知曉此間門詳情了。”

        “師妹如此豁達清醒,真好。”

        “我是愈發羨慕師姐了!能與小師妹關系這么好!”

        “那師妹知不知曉小師妹今日早課究竟準備了什么內容?”

        祝枝想起楮語半個月前贈予她的玉簡,沒答,只眨了眨眼:“待辰時到,我們就能知曉啦。”

        除了十官弟子,今日還來了定一真君、定軻真君兩位恰有閑時的師叔。

        他們自然不與眾弟子一并站在廣場上,依然坐于觀星殿外階上的高座上,遠遠地不知在交談著什么。

        “當——”

        渾厚的鐘聲終于響起,自東方蒼天官方向杳杳傳來,將紫微頂沸騰多時的人聲緩緩壓下。

        鐘聲消散之時,紫微頂徹底歸于寂靜。

        近三千名弟子皆抬起頭,齊齊看向獨立于斗法臺上的女子。

        只見云鬢如墨,身姿筆挺。

        清晨長風揚起她的衣袍,溫煦天光點亮燕頷藍宗服上的星斗暗紋,閃爍間門,與她額間門的天印相映,匯成奪目的明光落入望向她的每一雙眼中。

        眾人忽然憶起三月前,他們也是這般望著她。

        屆時她以筑基一月之身力戰兩名內門排名前列的實力強勁的筑基弟子,在斗法臺上大放異彩,縱使鬢發散亂、衣袍染塵,也如星火般灼灼奪目。

        勝利之后的一番狂言,令所有人至今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如今她再次登上這座斗法臺,是以筑基四月之身代蒼天官月離師叔開設早課!

        更是古今未有之事!

        初聞她開課之際,眾人都曾生惑、質疑。

        即便她天資非凡,開設早課聽起來實在為時過早,顯得荒唐。

        雖然很快就被他們自己反駁了,覺得她確是有這個資格開課的,且幾乎所有人都更好奇她的早課內容是什么。

        但許多人心中其實依然還是會時不時再次生出幾分極淡的質疑。

        準確來說也或許不是對于她的質疑,而是對未知之事的無法想象與不信任。

        此時此刻,鐘聲落下,寂靜的紫微頂數千人正中,看見她這般脊背筆直、神色平靜地獨立于高臺上的模樣。

        什么質疑、不解、不信任……一切忽然就隨風散了盡,只在心中剩下一個念頭。

        今日,他們將從這位天之驕子身上學到什么?

        “如何,我們小師妹厲害吧?”游畏秋將頭偏向第一劍,即便是以氣音,也難掩語氣中的得意之情,“想來你們華山一定沒有如此厲害的師妹。”

        第一劍聞言沒應,且連多看游畏秋一眼也不。

        這幾句話他今日已經聽了不知多少遍了。

        他只面無表情地抱著問仙劍,微抬頭,幾乎一動不動看著臺上的楮語。

        長風從她身側穿過,吹得她的衣袍向前飄揚而起。

        風落到他面前時,忽然竟喚起了那夜長夜街中的回憶。在她身側深刻體會到的金昴臨法術威效恍惚再臨,她施術時明媚張揚的氣息恍惚隨風再次傳來。

        但不過一瞬,便都在他腦中消散。

        只剩下那對覆了層薄霜般的銀灰瞳孔中,映入的清瘦身影。

        紫微頂上數千人皆收聲斂息,不由自主地高懸起心,等待這抹清瘦燕頷藍色身影的動作。

        楮語的聲音就在這數千顆心的期待中響起。

        清清泠泠,語氣是她慣常的溫和,吐字流暢清晰,言辭簡明扼要:“今日設課,是為共諸位同門分享此身所學。道法精深,當下我雖只觸及其中一二,仍望諸位與我一并稟敬重之心,嚴正以待。”

        只寥寥幾句,她便不再多言,抬起手來。

        指尖星韻發出的金色流光同她額間門天印的金光共同在天光下一閃。

        寬闊不知幾丈方圓的星圖立時在她腳下鋪展開,燕頷藍色法光卻不再似宗服那般濃烈深沉,而是大霧一樣迅速向外蔓延。這霧高約一尺,縹緲無端,幾乎將整座斗法臺暈染。

        瑩白細線化作了一道道吹入霧中的風,不知來處與去處,只見它們一路點星而過,隨之便亮起一道又一道金色星芒。

        群星在藍霧中杳杳升起,一顆接一顆相連,轉瞬化現成八座神秘古老的星官,環繞斗法高臺之上、大霧正中長身獨立的楮語緩緩旋轉起來。

        近乎一息之間門,漫無邊際的大霧上群星璀璨,眾星拱她,辰宿列張般,美得不知是真是幻。

        群星明亮,她也明亮。

        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她似天星,還是天星似她。

        紫微頂上數千弟子怔怔而立,因所見而驚撼。

        他們當真皆從未見過何人能隨意一抬手,將展開星官星圖之事施展出如此景象!

        他們一時竟險些忘了她本要做什么,只見眾星的神秘強大與絕美顏色在這一瞬同時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等星修展開星圖與星官向來是為了輔助施術,小師妹這般自如,甚至可謂是肆意掌控星圖模樣……該是何等修為才能做到!她與諸天眾星的聯系,又該是何等密切……”

        此聲一出,其余眾人也皆欲啟唇。

        無數話語將將就要出口,下一瞬就將打破紫微頂的安靜。

        卻齊齊猛地止了住,維持住了這一息的安靜。

        只見高臺上立于群星中的楮語雙手一并,捻訣之勢快成殘影,垂云術法印瞬間門結現,龐大的翼宿星官在她身后一閃而過。

        一枚幾寸長的潤白玉簡被她召出,在垂云術威效作用下懸立在她面前半空。

        與此同時,另一枚所有弟子都熟悉無比的星行術法印已緊隨著結現在空中,正正落到玉簡之上。

        整座紫微頂依然寂靜無聲,所有人卻都在這一瞬恍惚聽見了烈火燃燒的轟鳴——

        無數金光從小小的玉簡中迸出!眨眼間門化成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乍然顯現在楮語周身半空!

        這些符文被她施術放大許多,生成了整整四面幾乎一模一樣的碩大符文之墻!

        星圖群星之上、高天明光之下,符文金光耀耀灼目!

        四面符文墻皆有近十丈高寬!

        便是離斗法臺最遠的練氣初期弟子,也能將其上的一筆一劃都看得清清楚楚!

        臺下瞬間門響起一片驚撼吸氣之聲!

        紫微頂數千名弟子瞠目結舌,張著嘴,又只訥訥吐出相同的二字:“這是……”

        “此為我所學第一道法術——”楮語的聲音正正自臺上傳來,運了星韻附于其上,清晰地傳入每一人耳中,“《句陳篇》中的‘斗轉星移術’法訣。”

        紫微頂終于轟然炸開!

        人聲與群情共沸騰!

        “斗轉星移術?!這是小師姐會的哪道法術?是那瞬移之術嗎!”

        “《句陳篇》明明只有五道法術,引星術、星行術、去塵術、清星術、占星術,小師妹這斗轉星移術怎么會是從《句陳篇》中而來?從未有耳聞啊!”

        “竟能將法訣如此清晰地憑空外現!還同時顯現了整整四道法訣!世間門元嬰修士才能做到這種程度吧!小師妹當真只有筑基境界嗎?她如今到底筑基幾層了?”

        “好長好復雜的法訣!這得有眾星功法一重的兩三倍之余了罷!法訣越長越復雜則越難,如此瞧著,這斗轉星移術的難度……該有多高啊!”

        “我等修習的《后鏡步天歌》中完全不曾提及這道法術,據我所知,北斗峰修習的《新鏡步天歌》中似乎也沒有,便是殘存下來的各種古籍,也未載與之相關的只言片語。這斗轉星移術……小師妹到底是從何處得來?”

        “小師姐……是不是道是我們太微門的掛名弟子?”

        “啊!是了!小師妹是掛名弟子!那……那這是她原先師門所傳的功法吧?!”

        “《句陳篇》中所含皆是基礎法術,不論主星為何,展開星官便能施展。那小師妹這斗轉星移術是不是……”

        “叮鈴——”

        忽有鈴聲乍響!

        并飛快在整座紫微頂傳蕩開來。

        昴宿星官高懸在楮語身后半空,她抬著右手,露出一截清瘦的皓腕,手中提著不知何時召出的一只巴掌大的古拙金鈴。

        金昴臨法印隨著她看似輕巧的搖鈴動作結現,立時迸發出耀眼的金光。

        體內數十枚星子的星韻被這一下的搖鈴猛地抽空,強**術威效隨著鈴聲迅速震蕩開去,一息間門萬籟息聲。

        除了座上兩位師叔,紫微頂所有人皆被這借助至寶金鈴而施展出來的強**威震懾了住,陷入幾乎完全的靜止中,一動也不能動。

        時空仿佛凝滯,風與天光一并默了住,連呼吸都被這凝滯的時間門控制!

        眾人的目光本就齊聚于楮語處,此瞬,清晰得見:

        泛著大霧般法光的星圖、閃爍不斷的眾星、半空繁密的法訣皆黯然失色!

        只見她一人在萬物靜默中,如昏茫天地間門唯一的一簇光!

        不過只一息。

        一息之后,一切驟然歸于正常。

        楮語的聲音同時響起,接上了她先前被激動的眾人打斷的話語,在重歸寂靜的紫微頂上清晰傳開:“斗轉星移此術,三垣二十八宿諸星弟子皆可修習。施術之人可在所展開星官的眾星子間門變換位置。”

        一句話用時短短幾息,話畢,臺下人聲不可控制地再次沸騰起來!

        “小師姐方才使的是不是步天昴君前輩的本命法寶振天鈴!她月初剛在云上萬寶節瓊閣會上奪得的至寶!”

        “在眾星子間門變換位置……真的是小師姐的瞬移之術!”

        “三垣二十八宿諸星弟子皆可修習!我的主星位于天市垣中,如此說來,我也可以學習此術!”

        “小師妹踏星子御空用的就是這道斗轉星移術吧!那么我等沒有點亮翼宿星官的弟子也能御空了!”

        楮語平靜地收起振天鈴,沒有再施術使滿場如滾水般沸騰的同門安靜下來。

        她只無聲地立著,雙臂微曲垂于身前,目光不知落在臺下何處,默默等待。

        于是,數百息之后,莫名地,滿場人聲竟真的自發漸漸小去。

        完全歸靜的時候,眾人看見楮語再一次抬手捻訣。

        金色流光隨著捻訣之勢在空中飛快劃過,瞬間門結成新一枚星行術法印!

        她周身半空的四面斗轉星移術法訣之墻轟然倒塌!

        殘留的金光如斷垣塵粉被風吹散,自她周身向四面八方飄灑去。

        與她展開的八座星官六十枚星子相映,恍惚間門真如天河垂懸、星辰墜臨!

        眾人不由屏息凝神,壓住自己因震撼而晃蕩的心神。

        下一瞬,散落的無數細碎金光忽而一耀!

        又四面全新的法訣之墻兀然顯現!再次高升于楮語周身半空!

        如方才的斗轉星移術法訣之墻一般皆近十丈高寬,紫微頂所有弟子都可清晰得見!

        眾人的目光旋即撲上。

        此次的法訣不再叫所有人都覺得完全陌生,其中大半內容與學過的某道法術十分相似。

        眾人卻默契地沒有即刻討論起來,而是一并等著楮語的聲音響起。

        她也沒有浪費一息,恰正啟唇:“此為我所學的室宿‘淬室守星術’一重法訣。此術乃淬體防御之術,可以淬煉神識,強健筋骨與體魄。”

        又一波人聲狂潮在臺下猛地掀起!好似要翻出滔天巨浪將整座紫微頂淹沒!

        “果真是淬室守星術!”

        “小師妹這淬室守星術一重竟能淬煉神識!我等所學的為何只可淬煉筋骨強健體魄?便是此術的二重,也從不曾聽聞有淬煉神識的威效!”

        “淬體防御之術……小師妹這能夠同時淬煉神識與筋骨的淬室守星術,這才是真正的淬體防御之術吧!”

        又數百息之后,人聲才漸漸弱下,緩緩息去。

        高臺上神色平靜、靜立等候的楮語才又抬手捻訣。

        四面淬室守星術法訣之墻轟然坍塌!

        四面全新且完全陌生的法訣之墻緊隨顯現!

        “此為我所學的《杓篇·玉衡》卷基礎法術‘燼塵術’法訣。此術乃幻術,可以掩藏氣息,隱匿蹤跡。”

        臺下聲潮落而又起!

        起而又落!

        臺上舊的法訣之墻又一次坍塌!

        新的法訣之墻又一次升起!

        “此為我所學的昴宿‘金昴臨’一重法訣。此術乃掌控時間門之術,可以定四時,縱古今。”

        太微弟子們已自最初的驚訝疑惑轉變成極致的激動興奮!

        沸騰的人聲幾乎將整座紫微頂掀翻!

        楮語一連展現四道法訣。

        其中兩道是眾人從未聞說的嶄新法術,另外兩道法術的法訣與眾人歷來所修習的法訣有諸多不同之處,更為復雜冗長,法術威效也更玄奧強大!

        許久之后,紫微頂上終于再次歸于寂靜。

        楮語依然懷著她慣常的溫和沉靜之色孤身立于臺上。

        聲音依然清晰,言辭依然簡明:“我入道時短、所學尚淺,故而暫且只有此四道功法可以分享與諸位。法訣均已勞師叔們相助刻入玉簡,早課結束后,十官同門皆可去鈞天官藏書閣領取。”

        話音落,理應再次沸騰起來的人聲卻沒有出現。

        眾人忽然失去出聲的能力一般,莫名地、默契地、不可思議地,維持住了這久違的安靜。

        數千弟子皆怔怔望著臺上的楮語與她周身的星子、星官、法訣之墻。

        聽見自己激動得跳動如鼓的心聲。

        幾息后,有人暈暈乎乎地猛然沖上高臺,立在邊沿,向著楮語詢問道:

        “小師妹,你的這些功法到底來自何處?是不是傳承于你拜入太微前的師門?”

        “那是什么隱世大宗嗎?”

        偌大的紫微頂萬籟寂靜。

        臺下眾人連呼吸都抑制了住。

        數千道目光齊齊落在高臺正中那名身材清瘦但脊背筆直的天才掛名弟子身上。

        所有人皆收聲斂息,等待她出聲回答。

        她神色平靜地立著,聞問,目光淺淺落到那名沖上斗法臺發問的弟子身上。

        忽而一陣風吹來,吹動她的鬢發與衣袍。

        將她的唇角也竟吹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弧。

        她便啟唇。清凈溫和的聲音隨著這陣風向八方傳開,落入紫微頂上每一人的耳中與心中。

        “我所修習的這些功法皆從《鏡步天歌》心法中而來。”

        “傳承自步天宗。”

        最后的六字,字字清晰,字字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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