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教授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為的是讓在場不認識他的人能從此知道他的大名。這是他一貫的作風，效果相當好，相當于給眾人每人發(fā)了一張他的名片。

        “瓷器我已經(jīng)買下了，你再大的名氣，也沒有權力鑒定它，如果沒有我邀請的話！”張凡不卑不亢地道。

        “你混蛋……”關槐槐罵道。

        張凡皺眉，有些不耐煩了：“給我滾開！否則我一腳踢平你的褲襠！”

        欺軟怕硬的關教授有些怕了，他打量著眼前的張凡，看見這個年輕人眼睛里露出一股十分嚇人的野氣，心想，他要是真的給我一腳，我那點偶而還能用的本錢可就徹底賠光了……

        想到這里，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幾步，“野蠻！簡直是野蠻人，不配與我對話，不配……”

        關教授的秘書見事情鬧僵了，情知在這是他出來揩屁股的時候了，便堆著一臉笑容，湊了上來：“先生，關教授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他只不過是要證實一下他自己的鑒定實力，不想被別人給誤解了，更不想被別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所以請先生，高抬貴手……”

        秘書的樣子極為謙卑，點頭哈腰。

        面對這笑容和這態(tài)度，就算是換了任何人，也不得不心軟了。

        張凡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深表贊同。古玩鑒定，進行學術交流，本是一件好事，只不過你們這位關教授過于盛氣凌人，如果他有意給我道歉的話，我倒是可以允許他鑒定一下。”

        秘書一見有門，急忙跑過去規(guī)勸關教授，“教授，您看……他是位年輕人，您老就做個高姿態(tài)，給他道個歉，大家和為貴嘛！”

        現(xiàn)場的人都想知道這個瓷器的最終結果，當然都是鼓動關教授過來道歉，于是噼里啪啪響了一陣掌聲，不斷的有人在旁邊起哄道：

        “關教授，您老敢做敢當，就給這位年輕人道個歉吧。”

        “關老給年輕人道歉，一定會成為古玩界的一段佳話。”

        秘書知道，關教授心里早已經(jīng)同意道歉，只不過面子上過不去，便沖身邊的另外一個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上來架住關教授的雙肩，硬把他推到了張凡面前。

        關槐槐到了這個地步，顯然是沒有別的選擇，便低下頭給張凡鞠了一個躬，“張先生，我錯了。”

        田月芳在旁邊厭惡的看了一眼，不滿意的道：“鞠個躬就可以了嗎？必須得下跪道歉！”

        關教授雙膝一彎，還未跪下之際，突然意識到這樣太過屈辱，便仍然挺直了膝蓋，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張先生，您總不會讓我這七老八十的人給您下跪吧？”

        “跪！必須跪下！”田月芳高聲的喊道，“否則的話，不準動這瓷器一下，”

        張凡見好就收，搖了搖頭，對田月芳說道，“就他這朽木一般的身體，跪下了，還得人扶起來，我看就算了吧。”

        關教授好像得了大赦令，急忙從秘書手里接過放大鏡，對瓷器進行仔細觀察。

        他一邊看一邊喃喃：“這龜裂，這粙色，這題字……”

        大約用了十幾分鐘，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對眾人說道：“我以我60年文物鑒定的名譽向大家保證，這件瓷器絕對是300年前皇帝御用的花瓶！據(jù)史料記載，它是擺在早朝大殿上的八只花瓶之一！”

        “啊？”人群發(fā)出一片驚呼。

        潘理事不屑地問：“那么摔碎的這只怎么解釋？”

        “這只嘛……確實是贗品。但我并沒有對它進行過鑒定！”

        關教授此時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名聲！

        只要名聲不倒，就會有人來找他鑒定，就會財源滾滾。

        “你的意思是說，這兩只瓷器一真一假？假的摔碎了，真的就是它？”潘理事已經(jīng)語無倫次了。

        “正是如此，我絕對保證這只是真的。”關教授拍著地上的瓷器道。

        潘理事更急了，也更恨了，沒想到自己拍到手的真品竟然被張凡這個小子給白揀去了！“關教授，那么，以你的判斷，這只真瓷器，應該價值多少？”

        關教授不加思考地道：“這個很明確。一年前，南方某地拍賣會曾經(jīng)拍過一只同樣的花瓶，也是御殿八瓶，當時從二百萬一直拍到了五百萬成交，那場拍賣會，我親自參加了，同時，我也是拍賣鑒定委員會的主任委員。”

        “也就是說它值五百萬！”潘理事以難以置信的口氣道。

        “絕對不止五百萬！五百萬是一年前的價位，這一年來增值不少。”關教授道。

        “哼，關教授，您老究竟是老糊涂了，還是看走眼了？”張凡輕輕地道。

        關教授皺眉問道：“何出此言？我家學深厚，從事考古鑒定六十年，怎么可能走眼？！”

        秘書見張凡如此，便很不滿意的說道，“關教授是考古學界學術頂尖人物，任何人不能對他產(chǎn)生懷疑。”

        張凡反唇相譏：“哪里來的自信？”

        “自信來自于我對千千萬萬古董進行過的鑒定！”關教授大聲喊了起來，他有著強烈的維護自己名譽的愿望。

        “你既然有這么深厚的理論功底和實踐經(jīng)驗，為什么如此低估這件瓷器？”張凡問道。

        “低估？”關教授驚疑的問道。

        “你低估的不止一點點！”

        關教授冷笑道：“你說我低估，請你拿出證據(jù)來！”

        “好，那我就給你上一堂考古學課。”張凡說著，把瓷器底朝上，“請大家看看這個瓷器的底部！”

        眾人的眼光一齊注視過去。

        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新奇的地方，只不過上面有四個字隸書小字“官窯御制”。

        這并不奇怪，應該說是很普通。

        兩代前朝，凡是官窯燒出來的瓷器，貢給宮廷做御品的，在瓷器的底部都燒有這樣四個字，有時候也用年號來代替。

        張凡道：“大家肯定覺得這沒有什么，可是我提醒大家仔細看，這四個字上的釉色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年代久遠的瓷器，光亮并不強烈，上面會有微微的龜裂，而這片釉色，卻是光滑而明亮，這說明什么呢，這說明它是后加上去的，也就是說，這里被人動過手腳！”

        “啊？”一片驚嘆之聲。

        看樣子這個瓷器真的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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