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把沾有香氣的手指肚放在鼻孔上，輕輕嗅了嗅，戲謔地道：“好香！”

        于薏正在斜眼，準確地瞥到了這“犯罪”的一幕。她猛地站起來，雙手狠狠地推搡著張凡，罵道：“快給我走開，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張凡被她一路連推帶打，弄到了辦公室外，然后，她往她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嘣”地一聲關上了門。

        張凡被一陣猛打，打得頭發都亂了，偷偷到洗手間弄好了頭發，然后走回到診室。

        揉了一會那些“溫柔的傷”，疼痛漸漸減輕，這才慢慢定下心來，把患者叫過來。

        他一口氣干了兩個小時沒歇著，看了三十多個患者。

        好不容易把排隊的患者看完，準備歇口氣喝口茶的時候，忽然有個姑娘推門進來。

        張凡打眼一看，有點眼熟？想了想，馬上想了起來。

        這個姑娘他見過，上次陪年熙靜參加同學聚會，在酒桌上認識的。至于她姓什么，張凡忘了，但她胸高腰細的特征，給張凡很深刻的印象。

        她來干什么？是不是和年熙靜有關？

        張凡心中一緊，機警地站了起來，他擔心她當著趙樸通的面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便在她沒有說話之前，搶先道：“你好，如果看病的話，等一等吧�！�

        說著，便往外走。

        那姑娘向張凡深深地丟了一眼，便假裝嘆了口氣，跟著張凡來到走廊里。

        “張凡！”她小聲在他身后喚道，“熙靜要我來找你�！�

        “有事？熙靜她怎么了？”張凡有些緊張地問。自從上次為了救張凡，年熙靜在京西餐廳里被年豐端帶走軟禁之后，張凡可以說沒有一天不惦記著她的情況。不過，得不到她的消息。

        “熙靜被他爸關起來了，手機沒收，斷絕與外界的聯系。我是她閨蜜，我今天要跟你說的是，年熙靜要死了，你不去看她一眼？”

        “她病了？”

        “病得不輕！現在可以說是臥床不起，奄奄一息。”

        “噢？”張凡一驚，他就是希望世上死一萬個人，也不希望年熙靜離開，“怎么才能見到她？”

        “今天夜里十二點以后，她叫人把家里報警系統關了，那時，你去年府后院就可以了�！�

        張凡點點頭：“請轉告年小姐，我一定按時趕到。”

        “說話算話！如果今天夜里不到，以后永遠不要再去！”姑娘沖張凡豎了個中指，轉身快步走掉了。

        當天夜里十一點半。

        張凡看看身邊的周韻竹已經熟睡，便悄悄爬起身，穿好衣服，遛到樓下。

        半個小時后，他把車開到了年府附近幾百米的角落里停下來，然后徒步接近年府。

        年府的圍墻一人半高，但這對于張凡來說，根本不算回事。

        他向墻內扔過一根枯枝，然后聽了聽，沒有回聲。

        看來沒有狗。

        隨即，一縱身，躍過了墻頭，落到院內。

        四處靜悄悄，連蚊子也不放一聲屁。

        張凡走到后院墻之下，向上看了看。

        二樓，有一絲燈光。

        按照那個姑娘的說明，年熙靜應該就住在樓上。

        他施展輕功夫，雙手如利爪，抓住磚縫，幾下子就爬到了二樓窗口前。

        探頭向內一看，只見年熙靜正坐在孤燈前，手托香腮，皺眉凝思。

        張凡輕輕一推，窗子無聲地打開了。

        “誰？”年熙靜輕輕地叫了一聲。

        張凡無聲一縱，跳入室內。

        “小凡，是你！”年熙靜驚喜萬分，撲了上來。

        對于張凡究竟來還是不來，她并沒有十分把握，正在忐忑不安，張凡如神兵天降，年熙靜頓時驚喜得出了一身汗。

        “熙靜……”張凡緊緊地擁抱了她一下，馬上很有分寸地把她推開，問道，“你病了？”

        “身體沒病，心里有病�！蹦晡蹯o很套路地道，同時，羞怯地看了張凡一眼。

        心病，心病難治。

        張凡心里對此早有準備，但仍然憂慮地嘆了口氣，問：“你爸究竟什么時候放出你？他不會判你在這里服個無期徒刑吧？”

        年熙靜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張凡，聲音有些顫抖：“我爸判我無期徒刑沒關系，關鍵是你是不是要判我無期徒刑！”

        “什么意思？我沒聽懂�！睆埛布傺b糊涂，其實他對年熙靜的意思相當清楚，只不過在這個問題上跟她躲貓貓而己。

        “別給我裝糊涂！我問的是，我和你的關系是永遠也沒有結局嗎？”年熙靜有些火氣地問。

        張凡張口結舌。

        他最無法回答的，就是這個問題。

        回避，只有回避。

        “我看……你還是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了，想開點。其實，世上愛你的男人會很多，你會有很好的未來的，何必跟你父親死磕？這樣下去，并不是個辦法�！睆埛残⌒囊硪淼貏竦馈�

        “哈哈，張凡，你以為我很受用你的規勸嗎？你以為你有權力來規勸我嗎？我自己的選擇，并不要你來操心，沒有人說我必須跟你在一起！”年熙靜受到了張凡話的刺激，突然酸意十足地道。

        張凡對她的話，感到又輕松又遺憾，但總算從一團亂麻中解脫出來，這令他有一種少有的快意。“既然這樣，你就別折磨自己了，跟你父親好好談談，雙方妥協一下，把問題解決了。以后呢，你和我，咱們兩人最好少一些來往，大家相安無事�！�

        年熙靜一聽，沒有憤怒，卻表現了出奇的平靜：“好呀，就按你說的，我們之間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其實的確也什么沒發生過。從此形如路人，大家各走各的陽關道�！�

        張凡聽出她話里味道不對，但此時的他，卻是努力逼迫自己來相信她的話，只有這樣，才能使她的生活恢復到正常狀態呀。因此，他借力打力，道：“好的，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到這里來，是一個誤會。好了，就當我沒有來過，再見�！�

        張凡知道，自己是無力解決年熙靜的現狀，因為她是上次在京西那家餐廳里，當著張凡和年豐端的面，自己自愿選擇跟父親回家。所以，對于張凡來說，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選擇離開她。

        他說著，轉身竄上窗臺，就要往外跳。

        “慢！”

        年熙靜在背后輕輕地叫了一聲。

        張凡回過頭，問道：“有話要說？”

        年熙靜擺了擺手，“沒事，你走吧�！�

        張凡飛身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而年熙靜飛身撲到窗臺，看黑暗的樓下張望。

        她看見在月光的微影下，張凡如箭一般直竄上圍墻，飛出了院外。

        他竟然一次也沒有回頭，這令年熙靜傷心欲絕，她的一顆心，仿佛跟隨他的身影遠去，剩下的胸腔里，空蕩蕩的。

        她在窗前站了好久，突然一拳向玻璃砸去。

        “嘩啦啦……”

        玻璃碎片從二樓向下散落。

        而年熙靜的手，也鮮血淋漓。

        她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手上的血，望著夜空，無聲地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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