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土路上一前一后向前走。

        張凡想和他并排走，順便說幾句話，了解一些情況，被他拒絕了：

        “被別人看到是很危險的，在我們這里跟外來人說話，要被大腦蹦調(diào)查的。”

        大腦蹦？

        顯然，這個大腦蹦是青年無意當中說出來的。

        張凡心中不禁一亮：看來這個大腦蹦就是這里的總首領(lǐng)。

        “大腦蹦是誰？”

        張凡追問道。

        青年的臉上頓時蒼白起來，“我沒有說呀！”

        張凡心中更加明白了，這個大腦嘣一定是某個大頭領(lǐng)的外號，青年說出了大頭領(lǐng)不雅的外號，肯定是要霉運臨頭的，所以才嚇得臉色蒼白。

        張凡便不再追問，假裝笑了兩聲。

        兩個人繼續(xù)向前走了十幾公里，走的腿腳發(fā)酸。

        張凡禁不住問道：“還有多遠呢？我感覺到怎么沒完沒了的呢？”

        青年此時也是累得直不起腰來，臉上冒著汗水：“我說張先生，再堅持一下，快了，你看我都累出汗了，你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看來你的體質(zhì)不錯。”

        張凡趁機問道：“我看你年紀不大，頂多也就二十五六歲，怎么看起來身體這么弱？是不是有什么病？我懂一些醫(yī)術(shù)，如果你有病的話，我可以給你治一下，開個方子。”

        張凡繼續(xù)拉籠著，想攻破對方最后的心理防線。

        青年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我什么病都沒有，就是營養(yǎng)不良。”

        “營養(yǎng)不良？怎么會呢？難道吃不飽飯嗎？”

        青年有點猶豫，但是想了一會兒，終于說道：“你可不要跟別人說，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你現(xiàn)在自愿加入基地，在我看來，有一種自投羅網(wǎng)的感覺。”

        “什么意思呢？”張凡問道。

        “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有一個挨餓的準備，只要加入我們基地，每天面臨最大的困難就是吃不飽。”青年同情的說道，“別看你現(xiàn)在精神飽滿，身體倍兒棒，餓上你一個月，你肯定你也是有氣無力，見到一只老鼠都想吃掉。”

        “這就有點奇怪了，”張凡皺眉問道，“我看你們這里房子蓋的挺整齊的，怎么可能吃不飽飯呢？現(xiàn)在世界上真正挨餓的地方幾乎不多見，吃得好不能保證，吃得飽，卻是基本都可以吧。再說你們基地也不像沒有錢的樣子，怎么可能讓手下的成員吃不飽呢？”

        青年聽了張凡的話，好像聽見了天方夜譚，用看傻子一樣的眼光，看著張凡，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苦笑著說道：

        “有個道理你不明白嗎？要是吃飽了，身上有力氣，就會逃跑的。要是吃不飽的話就會很聽話，就會討好大頭領(lǐng)，而使自己不至于餓死，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這個道理確實很簡單。

        張凡頓時有些自慚形穢。

        是的，當我們的生活長期富足之后，我們就會忘記了最基本的生活要求，我們追求的都是基本生活要求之外的東西，幾乎我們追求的99的東西都是奢侈品，可有可無的。

        而青年說的話才是生存的最基本原理。

        張凡好像一個小學生一樣，受到了老師的啟蒙，頓時如醍醐灌頂，毛塞頓開，忽然感覺到周圍的世界充滿了危機，好像進入了叢林一般。

        自己現(xiàn)在正在向叢林世界一步一步的邁進，在那里，怎樣生存確實是一個基本的問題。

        張凡不再說話，兩人繼續(xù)默默的向前走，心情都比較沉重。

        又走了大約五公里，拐過了一個山腳，前邊出現(xiàn)了一個山鎮(zhèn)。

        鎮(zhèn)子看起來人家不少，低矮的平房，把整個山谷都占滿了。

        沒有高樓，基本都是平房，最高二層樓，所的建筑都是清一色的紅磚房，整個顏色上顯得紅紅火火，但是卻免不了一種單調(diào)的感覺。

        兩個人走進鎮(zhèn)子。

        這里的路不再是土路，而是鋪著紅磚。

        雖然很多紅鉆都已經(jīng)碎裂了，不過道路上看起來還算整齊。

        路上很少有汽車，只是偶爾開過來一兩輛汽車。

        路上的行人也很少，大多是行色匆匆，低著頭走路。

        人們的臉色都是那樣嚴肅，那么莊重，看起來甚至有點兒虔誠，也不知道他們心里是有怎樣的一個共同的思想，才造成了他們表情上這樣的單一。

        路邊有幾家商店，開著門。

        張凡路過的時候，扭頭向里面看了幾眼。

        發(fā)現(xiàn)貨架上空空如也，基本沒有什么可賣的，里面站著的營業(yè)員，似乎像是泥塑一樣面無表情，看見張凡向里邊張望，也不打招呼，似乎有一種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的意思，泥馬愛買不買。

        張凡心中越發(fā)奇怪，這里的人到底犯了一種什么樣的病？為什么都變成這樣麻木呆滯？

        兩個人穿過鎮(zhèn)子中心的一條街，來到了一幢二層樓前。

        樓前有一個哨兵，端著沖鋒槍，用槍口對準張凡嘩嘩的勾著扳機，張凡真是擔心他一不小心走火。

        那個哨兵表情非常莊嚴，幾乎帶著驕傲的口氣，高聲的喝道：

        “你是什么人？別往前走，再往前走，我開槍了。”

        張凡看著他那把破槍，槍膛里面根本沒有子彈，禁不住笑了一笑：“我說給，你弄一把沒有子彈的破槍嚇唬誰呀？”

        哨兵一下子被戳破了西洋鏡。

        奇怪的是，他并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奇怪的盯著張凡，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張凡輕松的笑道，“泥馬剛才勾了好幾下扳機，要是有子彈的話，不是早就開火了嗎？”

        哨兵有點兒尷尬，不好意思的笑了：“證件！”

        張凡回身瞅了一眼青年。

        青年急忙上前走了一步，滿臉陪著笑：

        “他叫張青，是大華國來的，投奔我們訓練基地，我剛才已經(jīng)對他進行了系統(tǒng)考察，他應(yīng)該是一個有志青年，你放他進去見一見大頭領(lǐng)吧。”

        哨兵點了點頭，然后又皺了皺眉頭，作出為難的樣子，撓了撓頭發(fā)：“大頭領(lǐng)現(xiàn)在很忙，你過幾天再來見他吧。”

        張凡一聽，就明白了對方是什么意思。

        便悄悄的把手里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十刀面額的米元塞到了哨兵手里，這是青年事先跟張凡交代的：

        在這里辦事，可以花點小錢，辦事情就很順利。

        哨兵接過錢，偷偷的看了一眼。

        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感激涕零的表情，就好像一直饑餓的狗餓了十天半了，現(xiàn)在卻突然有人給了他一根香腸，他的表情迅速緊張起來，向周圍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發(fā)現(xiàn)，便迅速的把錢揣到了衣袋里，然后小聲的說道：

        “你可以進去了，我們大頭領(lǐng)在二樓202房間。”

        “知道了。”張凡說著，便要向里走。

        青年突然伸手攔住張凡，小聲的囑咐道：“你見到我們大頭領(lǐng)一定要禮貌，否則的話你會死得很慘。”

        張凡又是有點兒奇怪，什么叫做禮貌？

        禮貌到什么程度才行？

        青年輕輕的一笑，對哨兵說：“你把話跟他講清楚一點。”

        “我們大頭領(lǐng)不喜歡別人反駁，只要他說的話，你就連點點頭。”

        張凡心中暗暗的笑道，什么鳥人，這么了不起嗎？

        “我知道了。”

        張凡說完，便走進了樓門。

        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走到202房間門前，輕輕的敲了一敲門。

        里面?zhèn)鱽硪宦暜Y聲甕氣的聲音：

        “進來！”

        張凡輕輕一推門。

        門是虛掩的，無聲地打開了。

        出乎張凡的意料，張凡本來以前大頭領(lǐng)的辦公室一定很華麗，可是眼前的情景非常普通：

        一個20幾平方米的辦公室，一張寬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人。

        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高背椅上，兩眼炯炯有神，身材高大魁梧，令人有點兒不舒服，有點惡心的就是他有一個大鮑牙，像野豬一樣向外獠著。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頭領(lǐng)，大腦蹦。

        張凡走了兩步，站住了。

        直到這時張凡才發(fā)現(xiàn)，在大頭領(lǐng)的辦公桌上，有幾個黑黑的槍孔。

        在墻上，也有幾個同樣的槍孔，從不同的角度，對準門的方向。

        張凡明白，這是交叉火力系統(tǒng)。

        只要大頭領(lǐng)手下的電鈕一摁，立即就會有無數(shù)子彈噴射出來，把來人射成蜂窩煤。

        你別說，真得小心點！

        弄不好，這老小子發(fā)火，我可躲不開這么多的子彈齊射！

        張凡盡量裝出恭敬的樣子，“大頭領(lǐng)，我叫張青，來自大華國，已經(jīng)通過了審查。”

        “你……想要什么？”

        “不是想要什么，是想在基地做點什么。”

        “基地有你可以做的嗎？”大頭領(lǐng)問道。

        “是這樣，大頭領(lǐng)，您認識老金吧？”

        “老金？那個古玩商？”

        “是的是的，我管他叫金處。我想向您通報一個不幸的消息，老金，前不久，死了。”

        “死了？”

        大頭領(lǐng)一激靈，失態(tài)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顯然，對于老金的死，大頭領(lǐng)深受刺激。

        “死得很慘，被他的專職司機給捅了好多刀。”

        “專職司機？那個叫張非強的？”

        “大頭領(lǐng)記憶力真好，就是那個張非強。”

        “為什么會這樣？”大頭領(lǐng)難以置信，簡直不想接受這個現(xiàn)實。

        “道理應(yīng)該很簡直，老金兔子要吃窩邊草，想要玩了張非強的漂亮老婆，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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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大頭領(lǐng)坐回到座位里。

        幾乎是跌坐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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