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哥見涂安然走過來，拉開身邊椅子，伸手示意請坐。

　　自從陰差陽錯地進了墨海鷗，涂安然似懂非懂地了解不少她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換做早幾天，如果有人跟她說墨海鷗，她只會當作鬼故事來聽。太不可思議了，幾天之內，她的認知里多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與她以前桃源市里的生活，簡直就是兩個平行的世界，而她，竟然成為跨越了這兩個世界的那個人，不過，好像回不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多熟悉人沒什么不好，而且噼啪哥一眼看上去就沒什么惡意，至少不會像餐廳里的意大利黑人博士廚師方鴻漸那么喋喋不休要與她討論文學。除了寫小說，她興趣多著呢。

　　不過涂安然很奇怪為什么大家稱呼這個手巧的機械師叫“噼啪哥”，那肯定有另外一個故事，遲早她會知道典故。

　　“怎么？睡不著？”噼啪哥給自己的酒杯添滿，隨后問到。

　　“經常熬夜，習慣了晚睡。”

　　“晚睡其實算是一種死亡恐懼，對時間飛逝的留戀。”噼啪哥似乎還知道點心理學。

　　“大概這兩天來了墨海鷗，事情太刺激了。”涂安然解釋：“木星大戰還有瓜隊被害，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嗎？”

　　“去外星作戰極少，不過出了內奸這種事，倒是第一次。”

　　“我倒挺能趕巧的，內奸好查嗎？”

　　“我看有點難，我不相信邊緣會是內奸。不過墨海鷗是個松散的幫派，并沒有嚴格的紀律約束，大家都是憑著自身素養與使命感在一起努力。”

　　“使命感？什么樣的使命感讓墨海鷗與世隔絕？”

　　“更像是人類的守護者吧。”

　　聽噼啪哥這么說，涂安然點了點頭，接著又問到。

　　“海長老問你給瓜隊長準備好的一套東西是什么？”

　　“機械身體，”噼啪哥喝了一大口，麥芽香氣彌漫散開，“這么跟你說吧，換體技術墨海鷗早就有了。”他轉過頭來看涂安然，沒發現涂安然有驚訝的神色。

　　墨海鷗科技水平遠遠領先地球現有的，天極星公司都能換體，那墨海鷗有這技術肯定絲毫不為過。

　　“噼啪哥你的杰作？”涂安然試探問到，噼啪哥點了點頭。

　　“已經有成功案例？”涂安然繼續追問，這回噼啪哥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瓜隊長可能是第一個？”噼啪哥又點點頭。

　　“如果失敗了呢？”

　　“這沒失敗一說。”噼啪哥笑了。

　　“你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

　　“不能。”

　　“那為什么沒有失敗一說。”涂安然很不理解噼啪哥的自信。

　　“意識是有備份的，生物機械身體不好用，馬上改就是了，調整生物機械身體可比修復純生物有機體容易多了。”

　　涂安然聽噼啪哥這么一說，瞪大了眼睛：“那就是說，如果把瓜隊長的生物意識無窮復制，配上生物機械身體，就能制造出無數個瓜隊長？”

　　“理論上沒任何問題。”噼啪哥沒有否認，不待涂安然張口，立即阻止到：“不要談倫理，這我也說不清楚。”

　　這的確是個聰明的家伙，猜到涂安然要問什么了。

　　技術的進步遲早要顛覆倫理。一百多年前，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術就改變著人類的生存方式和社會交往方式，帶來倫理風險。

　　就拿一百多年前的人工智能來說，人與人工智能的關系，既不是是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關系，也不是主體之間的關系，而是主體與類主體之間的關系。

　　如果說人是主體，人工智能是類主體，那換體后的瓜隊長，意識和生物機械身體，哪個是主體就不好說了，人們沒想過有一天思維意識可以脫離肉體而存在，但借助科技手段，生物機械身體和肉體毫無區別。

　　當技術的發展改變甚至顛覆人類肉體活動的主體地位時，傳統倫理就會發生解構，肉體人具有排他性主體地位的倫理時代就可能結束。

　　噼啪哥不想聊倫理這一塊，牽涉面太廣，沒完沒了，也沒有對錯，他換了話題問涂安然，這其實才是他喊住涂安然的目的。

　　“我看前天你擺脫邊緣的控制很厲害，你反應很快。”

　　“運動神經還行吧。”涂安然告訴噼啪哥。

　　“我帶你去做個小試驗？”

　　“好！”涂安然問都沒問噼啪哥是什么樣的試驗，她一口答應下來，肯定不是會像邊緣上次搞的脅迫打架什么的。

　　兩個人離開大廳，去了機械庫，那是個超大的山洞，到處都是電纜和管線，各種顏色的燈到處閃個不停。

　　涂安然不知道噼啪哥要對她做什么測試，她也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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