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里休養生息了三天，秦若羽再次出現在店里。

        這個月的排班已經重新排過了，所以他到店的第一件是就是問徐經理要排班表。

        今天周暖暖難得的上了一個早班。她像一只歡快地小鳥在餐廳里忙碌著。她才來春日不到一個月，可是很多客人都記住了她。不僅因為她長得好看，更因為她總是朝氣蓬勃，每一天都元氣滿滿的，看了讓人不自覺地高興。

        “若羽？”徐經理輕喚了聲秦若羽。

        秦若羽勾唇笑笑，將目光從周暖暖身上收了回來：“抱歉，徐姐，我馬上排好給你。”

        他說完便開始看排班表，他手中的筆，在每一個周暖暖的名字的旁邊都會停一下，如果他那個班次沒有課，他就在旁邊寫上自己的名字。

        經過兩天的整理，他已經冷靜下來，決定耐下性子繼續穩扎穩打，也給自己太過熱切的心降降溫。

        他剛剛填完排班表，司佳麗就走了過來，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若羽，你來上班了呀！上次活動我拍了好多照片，你要不要看看呀？”

        秦若羽笑了笑，和聲回她：“好。”

        司佳麗將相機打開，舉起相機讓他看。但是秦若羽并沒有將身子湊過去看相片，而是禮貌地朝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把相機給他。

        自從分化成omega，時刻跟任何人保持安全距離已經變成他下意識的習慣。

        司佳麗在他的示意下將掛在脖子上的繩子取下來，將相機給他。

        秦若羽將相機拿過來。前幾張照片都是風景，司佳麗從進門就開始拍照，一直拍到他們舉辦活動的小廣場。

        有一張拍整個小廣場的照片，將他和周暖暖都拍了進去。

        他們站在新裝好的火爐前，周暖暖有些委屈地低頭站著，站姿正常。旁邊是垂首微笑，正在跟周暖暖說話的他。他的身體前傾得厲害，幾乎是貼著周暖暖的耳邊跟她說話。

        身體語言是騙不了人的，誰更喜歡誰，一目了然。

        秦若羽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將那張照片刪掉了。

        按下刪除鍵的同時，下一張照片便彈了出來。照片里只有他一個人，他微笑著目視前方，眉眼舒展，顯而易見地愉悅。照片里看不到他在看誰，但是他自己清楚得很。

        “我拍得好看吧？”司佳麗湊過來，“要不我曬幾張出來給你？”

        秦若羽將相機挪開一些，司佳麗的目光在相機上，不自覺地跟秦若羽拉開了距離。秦若羽趁勢將相機放在了柜臺上：“不用了，佳麗姐。我不看了，相機還你。”

        “佳麗你也該準備上班了，快去換衣服。”徐經理看司佳麗不舍得走，出聲提醒她。

        司佳麗離開后，她轉向秦若羽，問他：“你今天上班嗎？今天的班你沒填。”

        秦若羽猶豫了一刻：“上吧。”

        他說完正要去換衣服，餐廳里突然傳來了一個客人不滿的聲音：“你怎么回事？我都說了我不吃香菜，為什么還給我上？”

        聽到動靜，徐經理立刻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出問題的人，是周暖暖。

        她立在客人旁邊，連聲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是我的錯。”

        秦若羽沒穿服務員的衣服，只不動聲色地走到周暖暖身旁，伸手攔了攔她，讓隨后趕到的徐經理進行交涉。

        徐經理禮貌地上前，向客人行了個禮：“客人你好，我是餐廳的經理，抱歉給您帶來了困擾，任何問題都可以向我反饋。”

        客人憤憤地指了指眼前的菜：“我看這小姑娘新來的，也不想為難她。但是我點餐的時候特意說了兩遍我不吃香菜，給我換成紫蘇，她居然還是搞錯了！”

        徐經理掃了一眼滿臉歉意的周暖暖，彎腰向客人道歉：“是我們工作的疏忽，我代表餐廳向您致歉。我們這就為您重新烹飪菜肴，另外送您一道小菜，作為歉禮，希望沒有影響您用餐的心情。”

        徐經理態度謙和，客人也沒再計較，只揮了揮手道：“行了，就這樣吧。”

        “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理解。”徐經理道過謝，讓人替周暖暖繼續照顧客人用餐后，領著周暖暖離開。

        一路走到柜臺后，徐經理正色看向周暖暖：“暖暖，你說說看，剛才是怎么回事？”

        周暖暖有些局促地看向她：“我的菜單寫錯了。”

        “怎么這么不仔細？”徐經理皺眉看她一陣，倒是沒有再說什么，只公事公辦道，“一道香煎排骨538元，一道小菜168元，從你這個月的工資里扣。下次再犯處罰加倍，不想做白工就打起精神干活。”

        聽到扣工資，周暖暖一張小臉立刻就垮了下來。不過她還是心服口服地接受了懲罰：“我知道了，徐經理。”

        她身后的秦若羽一直沒說話，他記得很清楚，上班的第一天，周暖暖便要把菜單背下來，她并不是那種只是嘴上說說的人。看了看周暖暖懊惱的臉，他沉默一會后轉身進了后廚。

        他再出來的時候，周暖暖正躲在沒有客人的餐桌旁，抱著菜單用手指在菜名上一點點地描。

        秦若羽在她身邊坐下，然后將她寫的菜單放在桌上。

        “暖暖姐，”他輕輕地把菜單推過去，“你寫的字有點怪。”

        周暖暖正在描字的動作僵了僵：“怎、怎么會？我只是不小心寫錯了。”

        秦若羽聞言撕了一張白紙給她：“既然如此，那暖暖姐就寫一下香菜和紫蘇這兩個詞給我看看。”

        “沒問題呀。”周暖暖將筆拿了過來，慢慢地在紙上描字。這個世界的字真的太難寫了，香菜和紫蘇居然長得差不多，她下單的時候一不注意就寫反了。不過她剛剛就一直在練習，這次肯定不會寫錯的。

        周暖暖將寫好的字給秦若羽看，但是秦若羽緊蹙的眉頭卻沒有解開，她的筆畫順序全都不對。

        “你再寫一寫‘鯽魚’給我看。”他繼續試探。

        鯽魚？周暖暖不自覺地瞄了一眼一旁的菜單。

        察覺到她小動作的秦若羽出聲提醒：“鯽魚只有四月特供菜單上才有，下個月菜單才會換。”

        周暖暖握了一陣筆，然后故作鎮定地放下筆：“我尿急，上個廁所馬上回來。”

        周暖暖說完就要跑路，秦若羽卻快她一步起身將她圈住，而后扶著她的手，帶著她在紙上寫字。

        他的手指微涼，修長纖細卻又分外有力，領著她一筆一劃地將“鯽魚”兩個字寫完。

        “該這么寫。”秦若羽放開了她。

        “哦。”周暖暖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著，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搓了搓被秦若羽握過的手。他剛剛靠得太近，她覺得半個身子都麻了，但她不敢太大動作，只敢搓搓自己的手指。

        秦若羽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眸光不自覺地暗了暗。但他并沒有表露出什么，只低聲道出了自己的猜測：“暖暖姐，你是不是……不識……”

        周暖暖在慌亂中瞥見徐經理正要往這邊過來，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時，立刻眼疾手快地將秦若羽的嘴捂住！

        周暖暖突然撲過來，秦若羽被她撞得往后倒了倒，他趕忙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扶住了她的腰，才把兩人的身形定下來。

        “小秦……秦若羽……”周暖暖心虛得厲害，低喚著秦若羽的名字，輕聲討饒。

        “你們兩個……”徐經理扶了扶額，只覺眼前的畫面沒眼看，“你們要鬧去后面，客人看到了影響不好。還有若羽，你該上班了。”

        那廂秦若羽使力將周暖暖的手從臉上掰開了：“好的，徐姐，我馬上上工。”

        他說完便拉著周暖暖往里走，這時候更衣室正熱鬧，他將她帶到了倉庫附近。

        放開周暖暖的手，秦若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頗有幾分抓住了她把柄的得意：“你真有高中文憑？”

        周暖暖忐忑地垂著頭：“文憑是真的。不識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好歹她也曾經是學院之光，承認自己現在是個文盲真的很傷自尊，“……也是。”

        完了。秦若羽深吸一口氣，捂住自己的臉不讓她看到此刻他的表情。他大概是魔怔了，居然覺得犯慫的她也很可愛。

        “沒關系。”秦若羽將手放下來，溫柔地對她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幫你補一補就可以了。正好我的專業對口。”

        “真的嗎？”周暖暖眼睛一亮，開心地望向秦若羽。其實從秦若羽拉她到倉庫時她就不慌了。她莫名地信任他，他既然剛剛沒告發她，自然就會幫她遮掩。她之所以忐忑，是怕秦若羽因此看不起她。

        聽說秦若羽不僅不嫌棄她，還愿意幫她補習，她簡直喜出望外：“小秦你人真好！你是學什么專業的？文學類？還是語言類？”

        秦若羽笑著看她，一字一頓：“幼、兒、教、育。”

        周暖暖：……

        “后天你休息，到我學校來找我。十點以后我有空。”秦若羽一邊說，一邊伸手拽周暖暖頭上的辮子，“記得過來，不許遲到。”

        “我不會遲到的。”周暖暖一邊回答，一邊不解地把自己的辮子搶回來，“好端端的你拽我辮子做什么？”

        秦若羽笑得有些惡劣：“第一天見面我就想試試了，手感果然很不錯。”

        周暖暖護住自己的辮子，不認識他一般看著他。

        “該去上班了，拜拜！”他無視她的目光，朝她擺擺手，心情愉悅地往更衣室去了。

        “幼稚。”周暖暖低低念了句，唇角卻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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