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雁的話深深的說到了丞相的心坎處，他的眼眶發紅，一時間竟是變得哽咽了起來。

        丞相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用了半輩子的辛苦換來現在的位置，可結果自己的女兒不過是簡單的幾個舉動就足以徹底的把他拉下水。

        可丞相最想不透的是，為什么紀嫣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明從小的教育都沒有落下才對。

        白云雁見丞相沉默著，便知這事有譜，便又繼續說道：“丞相，現在只是你女兒犯的錯，皇上也深知這和你沒有半點關系，所以就算你想要替自己的女兒攬罪也要看到底現不現實，畢竟皇上才是最權威的存在，不是嗎？”

        “白小姐說的是。”丞相虛心說道。

        話雖是這樣說，但紀嫣然是他的親生骨肉，又怎么可能會不心疼呢。

        “丞相，事已至此，皇上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所以，千萬別讓皇上下不來臺。”

        白云雁的話讓丞相徹底啞口無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怎么都沒想到，他活了半輩子，竟然沒有一個比他還要年輕的女子看的透徹。

        皇上一直在聽著他們兩人的交談，聽著白云雁的話，很是滿意的緩緩點了點頭贊同著。

        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就算再繼續拖下去，也只是徒然浪費時間。

        “來人！把紀嫣然壓入大牢，明日斬首！”

        皇上的一聲令下，那些侍衛自然是不敢說一個不字，神情嚴肅的走到紀嫣然的面前，架起她的兩只胳膊轉身離開。

        丞相看著沒有一點反抗的紀嫣然，眼眶發紅。

        “皇上，若是沒有其他的事的話，臣……先告退了。”丞相哽咽說道。

        皇上能夠體會丞相此刻的心情，也沒有過多的為難的丞相，點了點頭，同意了丞相的請求。

        離開后的丞相并沒有直接離開皇宮，而是朝著關押著紀嫣然的大牢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憐憫丞相的緣故，丞相在進來的時候，獄卒們也沒有一點趕人的意思。

        丞相之所以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這么久，也是有他的能力，這幫人的默許對他來說卻是無比的諷刺。

        什么時候他堂堂一個丞相還需要小小的獄卒來可憐了？

        可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計較這些小事，直接來到了紀嫣然的牢房前，看著紀嫣然仍是那副傲氣，他真是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爹，你這個時候來看我干什么。”紀嫣然見丞相出現，上前問道。

        身為男子，本應該是有淚不輕彈才對，可一想到明天就要看不到自家女兒，倒是忍不住老淚縱橫了起來。

        “女兒，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明明太后對你也不薄，而且爹對你也很好啊，大家對你都很不錯，為什么你卻要用這樣偏激的方式呢？”

        紀嫣然從來沒有看到丞相哭泣的模樣，此刻看到時，倒是忍不住愣住。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恢復該有的狀態。

        “爹，女兒也不想這樣，但是每一個人都在逼著女兒做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滿足女兒的請求，甚至還要忽視，我是你的女兒，怎么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忽視我！”紀嫣然說的越來越激動起來。

        “你怎么能這樣想？他們之所以不會答應你，是因為不想再讓你任性下去，希望你能夠往好的方面去走，可你……”丞相再也說不下去，哭的越發大聲了起來。

        紀嫣然看著面前頭發已經半白的父親，心里竟是開始升起了一絲絲不舍。

        她確實是有些后悔，自己因為嫉妒和恨意而做出這樣沖動的事情，可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還是會這樣選擇。

        紀嫣然握緊了鐵欄桿，可面上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樣。

        “爹，你別哭了，哭也不能夠挽回什么，女兒之所以會這么做也是女兒的命，女兒唯一覺得遺憾的是，不能夠為爹您養老了，女兒走后，爹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讓自己生病了，不然就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照顧你了。”

        紀嫣然雖然想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可哽咽的語氣卻暴露了她最真實的情感。

        丞相看著正是花一般年紀的女兒，更是不忍。

        “女兒，不然我還是向皇上求求情吧，到時你向皇上誠懇的道個歉，表示以后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好不好？”

        然而紀嫣然卻是沒有接受丞相的這個提議。

        只見紀嫣然微微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副淺笑說道：“爹，你就別操心了，對于這件事，女兒沒有任何后悔的，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錯的地方，錯的其實是他們，爹你也不要為他們再說什么好話了，我明日就要問斬了，你千萬不要太傷心，好嗎？在黃泉之下，女兒一定會保佑爹您長命百歲的。”

        丞相一聽，更是哭的泣不成聲起來。

        在這空曠的大牢內，只有丞相的哭成一直在回響。

        紀嫣然見狀，將胳膊伸出鐵欄桿外，輕撫掉丞相臉上的淚痕。

        “爹，別哭了，在女兒走之前，再讓女兒好好看看您吧。”

        “女兒，爹舍不得你啊……”丞相緊緊的握著紀嫣然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臉上，感受著對方的溫度。

        丞相要知道真的會有這么一天的話，一定會每分每秒都要珍惜和紀嫣然相處的日子。

        “女兒也舍不得爹，若是還有機會，爹，您再生一個吧，好好的教育，不要讓下一個孩子也像我這般冥頑不化。”

        “女兒……”

        “好了，爹，不要再多說了，您該走了，我怕再晚點我會舍不得你。”

        丞相哭的眼睛發紅，他聽著紀嫣然要趕他走的話，心里更是覺得十分心痛。

        “走吧。”紀嫣然強撐著不讓眼淚留下，朝著丞相揮了揮手，隨即轉身走到牢內的暗處。

        丞相忽然發現，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好好了解過他這個女兒，不然，又怎么可能會現在看不出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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