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這么惡心的畫面，這么……

        嘔！

        我捂住嘴，卻止不住想嘔吐的欲望。

        正在此時，腦上突然壓下一只大掌。

        我回過神，側頭看了一眼，卻看見蕭凱單手拿著槍，神情嚴峻的盯著瞄準鏡的側臉。

        沒等我說什么，又一陣激烈的子彈雨從不知道什么地方落下來。

        我蹲下身，非常害怕自己被亂飛的子彈誤傷。

        但其他另外兩個人就跟沒有五感一樣，在原地趴著一動不動。

        我咬牙，想站起身子，卻沒有勇氣。

        “站起來！你看看你像個什么樣子？有什么好怕的？這子彈落在你身上了嗎？”

        蕭凱厲聲呵斥著，甚至不在乎會不會因為他的聲音被人聽見而因此發現我么的位置。

        他呵斥著，以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嚴厲。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馱著背拘著腰，像個百八十歲的老太太。

        而蕭凱嫌棄的我眼神，也跟路邊的流浪的小狗一樣，可憐又可恨。

        “你給我過來！”我被他一把拽過去，踉蹌著撲到在他腳邊，又被他像個物價一樣拎起來。

        他側開半個身子，讓我添上，然后在把整個人蓋在我身上。

        我被他半壓著，因為他的神情實在太嚴肅，所以我絲毫不敢反抗，因為知道他的脾氣，也就明白現在和他較勁任性是什么下場。

        沒準他會把我扔出去擋子彈也說不一定。

        “眼睛對著瞄準鏡，仔細看著！”

        說完，對李峰命令道：“李峰，報坐標。”

        李峰“誒”了一聲，說：“對面樓陽臺，左手，十點鐘方向。”

        蕭凱問我：“聽見了李峰說的了嗎？”

        我點頭，眼睛看著瞄準鏡，視線里空無一物。

        又聽蕭凱繼續說道：“照做，十點鐘方向！”

        我腦子回憶了一下十點鐘方向，剛把槍挪了一下就被人敲了腦袋，別說，敲這一下是真的很疼！

        我“嘶”了一聲，轉頭就想罵人，但是剛一動腦袋就被人按住了。

        “說沒說過別亂動？在動我收拾你！”

        蕭凱的話音剛落，一梭子子彈就打過來了！

        難道說，這對面的人其實能夠看見什么嗎？頭頂會反光？所以我們這邊動一下就會迎來子彈。

        可是又每次都打不中。

        其實我這兒描述的時間挺長，時間也不過才過十來分鐘的樣子。

        不要問我為什么會知道時間是多長，以為我在蕭凱手表上看見了時間。

        在上來之前我給蕭凱和蟲子的公主抱拍了照片，也順帶看了一下時間。

        所以我才發現時間竟然只過了十來分鐘！

        其實我感覺自己在這兒帶了快一年了，簡直度秒如年！

        蕭凱再次拍了我一下，警告我不要亂動，然后讓我瞄準。

        結果后面，還是他自己用手把槍撥正，然后把我的手指放在扳機上。

        “砰砰砰”連著三槍。

        我在第一槍的時候，看見了那人正中額心之后，從腦門里飚出來的紅色血液時，我就把眼睛閉上了。

        接下來的三槍，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射到人。

        但聽見李峰的歡呼聲，我知道咱們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好了，對面樓頂的人解決完了，只要守著兩個門就行了。”

        李峰手指在地面的門和我們這邊門的方向一點，對我和蕭凱說。

        蕭凱點點頭，拎著槍走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的緣故，我看見蕭凱出去的時候，步子踉蹌了一下，整個人似乎都站不穩了一樣。

        好在只是那么一下子，然后繼續步伐穩健的走到了陽臺邊緣，對李峰挑眉：“我守對面？”

        李峰雙手抱胸，然后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都可以。”

        蕭凱點點頭，把槍陽臺上，李峰也拿槍去了門邊。

        我左右看看，選擇在原地坐下。

        一安靜下來，腦子里全是那些畫面，心里難受的不得了，連著干嘔了好幾次。

        蕭凱聽見聲音回頭過來，接著對我命令道：“過來！”

        又是過去，語氣依舊堅硬，態度比之以前，又冷漠了許多。

        但是在他眼神的逼迫下，我不得不過去，沒辦法不過去。

        我害怕他，而且還是在他手里拿著槍的情況下，萬一他一個情緒不穩，把我突突突了怎么辦？

        磨磨蹭蹭走過去，被他一把拽過去，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他把我拉到槍前，把槍口的角度往下拉：“開槍！”

        我猶豫，拿著槍的手都在抖！

        “開槍！你說你是林宏的女兒，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配嗎？你有什么臉這么說？”

        蕭凱說的對，我連槍都不敢開，又有什么資格做爸爸的女兒，何談復仇？

        我難道要用牙齒來解決蕭凱？

        心下一橫，手指在扳手上一扣。

        隨著槍聲落下,我覺得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也嘣落一角.咀嚼著內心翻涌而上的苦澀。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離我遠去，越來越遠。

        透過道德底線分嘣離析的縫隙,我終于領悟到了面對敵人應有的覺悟。

        一種令我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心頭涌起,延著心脈直沖入大腦，瞬間平息因因為殺了人而產生的負面情緒。

        當子彈一次又一次從這槍射出，我能感覺到自己在逐漸變得麻木，腦子似乎停止了轉動，一切的動作都成了機械的。

        當一梭子子彈打完，再次壓入彈匣,上膛,臉貼托腮,從瞄準鏡中,我看到了吉普車的油箱以及下面躺著的受傷末死但沒死的人。

        吉普車的門打開又關上,躲在車背面的敵人從車上取出了什么。

        我等了一下,沒有什么動靜，我也不再猶豫。

        我摳動了板機,本意是想打那個人，但不知道子彈落在了什么位置，吉普車瞬間炸開了花。

        藏在車后的兩個人背上著火大叫著沖向對面居民樓,甬道被他們身上的火光照亮。

        我看著他們躺在地上亂滾,想撲滅身上的火苗，尖叫刺耳尖銳，我覺得我的噩夢又多一些素材。

        兩個燃燒的人燈,在太陽下依舊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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