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捧著我臉的手，掌心既柔又暖，滿心的熨帖和溫暖。

        但他的聲音有些許痛苦：“筱然，你有想過，當我知道你突然消失之后的消息會怎么樣嗎？”

        我緩緩搖頭。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方面，只知道自己需要離開這里，不能讓任何知道我會離開的事情。

        所以我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告訴。

        當時想到的只有自己，根本就沒有顧及那些愛我的人們會有什么樣的情緒，會有多難過。

        現在聽蕭衡這么一說，才發現自己是個壞人。

        自我，自私，還有無情。

        如果我哪怕沒有其中的一點，我都不會對蕭衡隱瞞我要離開的事情。

        聽見蕭衡的話，再看他的說話的表情和語氣，明明沒有什么強烈的情緒波動，我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壞人。

        對蕭衡的愧疚，像洶涌而來的海水，仿佛要把我給淹沒了一樣。

        眼簾微垂，不敢看他。

        蕭衡繼續說道：“我會難過，會懊悔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他抓住我的手覆在他的胸口，說：“這里會難過，很難過，像有蟲子在上面鉆來鉆去，疼，卻不能奈他何。”#@$&

        聽了他的描述，我非常形象的理解到他的難過，有多難受。

        明白了之前蕭衡沉默的原因是什么，明白了蕭衡為什么會這么嚴肅。

        我知道，我的隱瞞讓蕭衡不僅僅是難過，還有生氣。

        可他選擇了沉默，選擇自我消化。

        這一切無非源于對我的寵溺和喜愛。%&(&

        而我現在在仗著他對我的情感，為所欲為。

        “對不起……”我說，下巴抵在胸口，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

        接著，臉上被人雙手合上，輕輕抬起來。

        我抬眼，看向蕭衡。

        他卻是一臉無奈，眼里的寵溺快漫出來了，他說：“筱然，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懂嗎？”

        “我想要的是以后你能在第一時間分享你的喜、怒、哀、樂，我想要第一時間知道你的所有快樂與不快樂，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蕭衡說這些話的時候，非常的認真，眉眼間透露這一個詞：嚴肅。

        我不自覺的被他情緒感染，去認真思考自己以后能不能做到。

        雖然我是個女孩子，但我也想做一個一言九鼎的人，就算沒有那么厲害，也希望自己能做個說道做到的人。

        爸爸從小的教導，如果需要自己答應別人什么，一定要在事先想想這件事情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能答應別人。

        所以我很認真的想，以后自己能不能做到蕭衡的要求。

        左思右想之后，再三確認之后確定自己做不到蕭衡所要求的事情。

        但是面對蕭衡的眼睛，嘴皮子都咬破了，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所以只能緩緩的搖了搖頭。

        然后，我眼睜睜看著蕭衡眼睛里的光一點點熄滅，直到沉寂，泯滅，化成沉靜的一汪深潭。

        我慌了，趕緊解釋：“衡哥，不是我不想這么做，而是我不能確保每次都能有機會告訴你。”

        “像上次我被人綁架，我根本就有辦法事先告訴任何人……”

        “人”字出口，我猛的頓住，看著蕭衡突變的眼神，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上次被綁架的事，我并沒有和蕭衡說過。

        因為綁架相隔時間沒有多長，兩天不到，我就被蕭凱帶回來了。

        當初我是怎么和蕭衡解釋的我忘了，但我記得并沒有告訴他綁架這事，用什么借口搪塞過去了。

        蕭衡沉著眼，讓我繼續說。

        我咬咬唇，心想反正已經說出來了，不如把原委告訴蕭衡，免得產生什么誤會。

        在我說的過程中，蕭衡的眼睛一直沒有和我有過接觸，垂著眼簾，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以前這種情況，我不會在意，只是會覺得他有點不開心，而且我覺得他的不開心是正常的，因為我對他的隱瞞。

        但是現在我會莫名卻在意他的情緒走向，會在意這些細節。

        以前的我說是單純，其實就是大大咧咧沒什么心眼，根本就不會想到去在意這些事情。

        我現在這樣，是因為我長大了嗎？

        這些問題，憑我自己得不到什么答案，所以我現在只要告訴蕭衡那些事情就好了。

        蕭衡聽著很沉默，卻拉著我坐進玩偶堆里，還把一個小豬樣的玩偶塞進我的懷里，讓我抱著。

        我略有停頓，他就會讓我繼續，讓我繼續說。

        小豬玩偶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剛開始聞到可能會有點刺鼻，但時間一久就品出了一點甜甜的味道。

        不過，很神奇的這個味道能讓我平靜下來。

        回憶那些細節的時候，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激動到顫抖。

        以前因為“鴨子”我碰到男人，或者說人的體溫，就會難以自持的顫抖。

        親眼看見鴨子在我面前飽受折磨，知道他生不如死，知道他最后的下場一定不會有多愉快。

        那時候我的顫抖就不藥而愈，之后就再也沒有復發過。

        雖然顫抖的毛病治好了，但是回憶這些事情的時候，心情依舊是不好的。

        非常不好，可以說是非常的低落了。

        蕭衡雖然沉著臉，但還是敏銳的察覺到我心情的起伏。

        當我說到自己被那些綁匪折磨過的時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迫使我看他：“所以說之前我在你身上看見的淤痕，就是你被綁之后弄出來的？”

        其實我忘了他說的是什么時候，但是不想他覺得自己隱瞞了他很多事情，于是點點頭。

        然后腦袋上就挨了一記，“啪”一聲特別的響脆動聽。

        接著，自己又被某個人緊緊摟進了懷里，很緊很緊，我都覺得手臂開始發酸，發軟。

        但是聽見蕭衡的聲音，我一動不動的待在他懷里。

        他說：“林筱然，你真的太壞了！怎么狠心讓我的心這么疼！”

        我抬頭看他。

        透過車里的燈，我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卻也足夠了，足夠我看明白的神情，他臉上的一切情緒。

        所以我知道他沒有說謊，他是真的很心疼，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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