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飛箭傳書

“以消息換消息，以金銀換消息。”

姬塵眸含寵溺地望著王寧錦，伸手在她俏臉兒上輕輕撫摸。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做得隱秘能守住對方的身份，這樣的買賣，多得是人愿意做。”

王寧錦聽得咂舌，仰頭看著姬塵極美的臉，贊嘆道。

“果然，越美的事物越危險，從來美人如蛇蝎。古人誠不欺我。”

姬塵失笑，伸手不輕不重地在她的小腦瓜兒上敲了一記。

“胡說八道。”王寧錦不樂意地推開他的手，嘟唇道。

“那盛家呢？我原打算去找父親說的，雖然會費些嘴皮，但總歸是有辦法讓他答應的。”

“若只是盛家倒也無妨，你可知盛家身后站得是何人？”

王寧錦杏眸一瞪，略有驚疑地問道。

“不是汴京城內的勛貴？”

姬塵搖頭，緩聲道。

“不盡然，盛家人無論男女素來為人圓滑，結交權貴，但……真正為他們出力的是容家。”

“容家？輔國公府？”王寧錦蹙眉。

容軒與她的舊事于她而言已經過去，對輔國公府，談不上喜惡，容軒會放棄她這個罪臣之女，也無可厚非。

姬塵伸手撫平她的眉頭，溫聲道。

“容太妃進宮前曾與盛家老太爺有舊，兩家私下一直有往來，但隱藏得極深，先帝在位時，也并未察覺，時過境遷，如今也更無人會追究了。”

“有舊”這兩字由姬塵說來倒是有意思了。

躲避先帝的耳目，私下來往，那容賢太妃與盛老太爺有的是什么“舊”不言而喻。

容賢太妃選秀進宮，因其容顏姣好，才學極佳，頗得太皇太后王氏中意，亦得圣心，入宮幾年便位列四妃，封號賢妃。

先帝愛屋及烏厚待容家，這才有了后來顯赫一時的輔國公府。

容賢太妃深受先帝寵愛，一世榮耀，若說有何遺憾，便是容賢太妃一生無所出，一兒半女也不曾生下，人人都道容賢太妃福薄，卻不知正因如此，謝太后同仁慶帝才厚待容氏一家。

“那容賢太妃一生無子是……？”

“她不想生，自斷了根基。”王寧錦默然，先帝是他的嫡親祖父，此生只愛過兩個女人，一位是她的親祖母，永王的生身母親元太妃。

元太妃年輕貌美出身微末，生前至多也不過是封了個嬪位，但性子活潑恣意，最得圣心，也正因如此，才落得個香消玉殞的下場。

甚至世人連她有個兒子都不知道，永王自生下便被抱到謝太后身邊教養，知情之人大多都已處死。

另一位便是容賢太妃。但她這一生，竟從未將先帝的寵愛放在眼中過。

看來輔國公府是知情的，否則也不會盡心扶持盛家。

“皇商遴選輔國公府若插手，事情不會太順利，所以，對付盛家，先要讓他們自己亂起來。”

姬塵墨眸半闔，眸光深邃。次日天才微微放亮，一道利箭穿透靜謐的街道。

鐸——

發出一聲悶響。

院內一個粗衣小廝揉著睡眼開門，四下里左右瞧過未見人影，折身正欲關門回府，抬眸猛地瞧見題著“輔國公府”四字的金漆匾額上，插了一支箭。

小廝心頭一驚忙快步進門喚來了管家，管家招呼著府兵將箭拔下來，快步朝輔國公書房去了。

啪——

啪嚓——

書房內猛地傳來一陣打砸聲，伴著輔國公的怒喝。

門口的管家一個激靈，想著方才遞進去的肩頭上卷著的信筒，悄然退到院外去。王寧錦起床時已是日上三竿，身旁的半邊床已經人去床空。

獨自用了早膳，王寧錦便出門朝姬塵的書房去。

路上正巧碰上滿面春風的青由從外頭回來。

“你這是做什么壞事去了？”

王寧錦看他笑得一臉奸相，忍不住出聲調笑道。

哪知青由一見她，就像見了鬼一般，猛地變了臉色，轉身，拔腿便跑。

王寧錦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

“我也沒說什么啊……”

藍蓮也是一臉地納悶。

“是啊……”

“那他怎么像見鬼了似的？”王寧錦偏頭望向藍蓮。藍蓮滿頭霧水地搖頭，心里不自覺地給青由打上了個“怪人”的記號。

心道這人怕是精神不好，往后她得帶姑娘離他遠點兒。

王寧錦來時，姬塵正提筆寫著什么，見她緩步進門，微微勾唇。

王寧錦走到臨窗軟榻前坐下，遠遠地掃了一眼，纏枝紫檀木龍紋案上，整齊地排布著幾列字條。

姬塵正在挨近手邊兒的一疊字條上隨手抽過一張，隨意掃了一眼，在原字條上寫了兩筆，再放到另一邊去。

“怎么不在房里歇著？”

王寧錦撇嘴：“待在屋子里無事可做，悶得慌。”

姬塵筆鋒一頓，默了片刻。

“錦園的水引進來了，湖心亭亦建好了，但睡蓮剛著人移過來，還未到花開的時節，你若無聊，我陪你去賞玉蘭。”

說罷，放下紫毫筆。

王寧錦連連搖頭，擺手示意他坐下。

“你忙你的，我看著你，不無聊。”

單是瞧著桌案上堆著的字條數量，王寧錦便忍不住蹙眉。

密密麻麻，想必是昨兒個他忙著照顧她，也給積下來了，今兒個再積一日，明日他便不用休息了。

姬塵覷著王寧錦漸漸皺起的小臉兒，清楚地捕捉到她水眸里一閃而過的心痛，唇角微揚。

王寧錦自紅木矮幾上銜起一顆葡萄，邊剝著皮，便閑說道。

“來時我碰上青由了。”

“嗯？”姬塵筆下未停，淡淡地應聲。“我才同他說一句話，他便一溜煙兒地跑了，我沒捉弄過他啊。”

王寧錦略一偏頭，末了加了句：“青由不會是在捉弄我吧。”

隨即自個兒便先給否認了：“應該不會，青由不像是那么無聊的人。”

聽著自己放在心尖上寵著的女人左一個青由，又一個青由，姬塵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

遠在錦園內曬太陽的青由后背忽然升起一陣涼意，激得他當下直接打了個噴嚏。

于是還不清楚原委的青由，在事后被自家主子叫到居處的院內，以切磋之名，被主子吩咐青籍把他暴打一頓后，痛定思痛，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記仇的主子。

冥思苦想后，腦中閃過一張明艷動人的臉。

青由淚流滿面，蒼天為證，他可是刻意躲得老遠，連一句話都沒同九姑娘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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