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各取所需

王寧錦聳了聳肩，卸去肩上那陣酸痛，勾唇一笑。

“那么蘇合王子猜猜看，我敢不敢讓你死在這兒。”

蘇合掌心此時已全然變成一片烏黑之色，頭腦隱隱有幾分暈眩之感，腳下也不自覺地虛浮起來。

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口中霎時血腥氣四溢，適才將他有些渙散的意識強拉回來。

“你我皆掩飾身份前來，九姑娘自然是不怕牽連的，即便我今日當真命喪于此，亦無人會懷疑你。”

瞧著不遠處那張巧笑嫣然的俏臉兒，人命在她口中說來，猶如草芥。

蘇合忽然打從心思里升起一股寒意，他到底還是小看了他，她與尋常閨閣中嬌養的千金貴女天差地遠。

蘇合腦中不自覺地閃過八個字。

生而高貴，氣度天成。

王寧錦緩笑：“我有個疑問，還請蘇合王子為我解惑，您也知道，我這人素來喜怒無常，若是你的回答我不滿意，還不至于叫你丟了性命，但少不得會落下個耳背眼盲的病癥。”

明明是一番殺機凜然的話，自她口中淺笑說來，竟帶著幾分惑人的溫柔。

蘇合手握成拳，咬牙應聲。

“好。”

若是別人，他還真不信那人敢明目張膽地害他，但王寧錦的脾性實在叫他摸不透。聞言，王寧錦滿意地點頭。

“太子側妃之事，出于何人口中？”

“蕭皇后。”

王寧錦黛眉微蹙，心中細細地盤算過，適才神色如常地開口。

“蘇合王子請坐，現下，咱們不妨來談談交易。”

蘇合一怔，旋即失笑，再開口時滿是不加掩飾的贊賞。

“九姑娘當真是半分虧也吃不得。”

王寧錦起先也沒有拒絕他的意思，不過是不甘心被蘇合鉗制，由他主導，現下這般一番折騰，倒是將主動權搶了過去。

若擱在從前，蘇合難免會有置喙，但這會兒卻是甘拜下風。

“我要以塔娜的名義送兩個人進宮，以此為前提，我助你們讓大梁再亂上兩年。”

王寧錦需要耳目，大渝需要時間，各取所需。

蘇合略一沉吟：“若是你送進宮的人出了差錯……”

“你放心，絕不會拖累塔娜。”

聞言，蘇合適才點頭應下：“一言為定。”

王寧錦亦是淺淺一笑：“合作愉快。”

蘇合的來意本也是與王家聯手在朝堂攪弄風云，此番由王寧錦提出來，他自然樂見其成，至于王寧錦想在宮中安插人手，大渝隨行來的侍女有許多，并未列冊，偽造起來并不麻煩。

他卻不知道，即便沒有這場交易，王寧錦亦不會坐視大梁朝堂安穩。

最終兩人商定下，塔娜與君行昭成婚之日，王寧錦挑兩人作為陪嫁侍女與塔娜一并入宮。“現下九姑娘可以將解藥交給我了？”

蘇合看著掌心不斷蔓延的黑色，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王寧錦戴好帷帽正準備開門離去，聞言腳下一頓，帶著幾許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合王子不必過于擔心，回去服下瀉藥，拉個三日將毒素排出自然無恙。”

語畢，跨門而出。

蘇合怔愣半晌，哭笑不得。

天下間哪有這樣的毒藥，自個兒怕不是被王寧錦給耍了？

王寧錦避開宵禁隊伍往回走，腦中卻在想著蕭皇后。

蕭皇后素來溫婉端莊，雖說穩坐六宮之首，母儀天下，但在旁人眼里難免缺了點兒氣度。

明眼人都橋得出，蕭皇后不過是謝太后的傀儡，真正掌權的依舊是謝太后。

蕭皇后暗中吩咐秦書菡對王寧錦下手，約也是認定了要將臟水破給謝嘉欣，眼下太子尚未大婚，若這個節骨眼兒上，謝嘉欣傳出此等惡名。

她這個太子側妃只怕也是做不成的了，在太子登基為帝之前斷無再行納妃之理，那后宮中姓謝的依舊只有謝太后一人。

看來，蕭皇后也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老實本分。

蕭家雖也出了位皇后，但這些年被謝家死死地壓制住，謝太后明里暗里沒少敲打。

王寧錦掀起唇角，謝家安逸久了，是時候亂上一亂了。

“姑娘，您可回來了。”

藍蓮蘭芝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打轉兒，眼見著王寧錦開門走進來，忙快步上前。

“二爺墜了馬，大太太差人來過好幾回了，您快去瞧瞧。”

王寧錦腦袋嗡鳴了一下兒，連衣裳都來不及換，轉身兒便朝修華院跑。

“母親。”

王寧錦進屋第一眼便瞧見大太太正坐在床邊，一只手抓著王寧塵的手，另一只手抹著眼淚。

“怎么回事兒，哥哥騎術極好，怎么會無端墜馬的？”

大太太聞言眼淚落得更兇。

慈心伸手在她后背順著氣兒，小聲說道。

“寒食人不見了，咱們二爺是叫路過的獵戶給送回來的，現下還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王寧錦俏臉兒冰寒。

寒食是王寧塵的侍從，素來與王寧塵同進同出，父母皆是王家的家生子。

王寧錦識得他，素來行事極為規矩，心性亦佳，現下人卻不見了。

清平侯入宮議事尚未回府，太夫人一早便差人去回春堂請了侯大夫，可回信兒說侯大夫壓根兒不在，被人叫去出診了。

這回便是歷經風雨的太夫人也沒了主心骨，一屋子男女老少皆是焦急不已。

王寧錦銀牙暗咬，走到床邊。

“母親，你相信我嗎？”

大太太淚眼婆娑，抬頭望了眼王寧錦，見她一張俏臉兒滿是鄭重，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王寧錦面色稍霽，上前將大太太給扶了起來，母女兩個一并走向太夫人和江閣老夫婦。

“祖母。”

王寧錦望著太夫人，正色道。

“你們相信我，除了藍蓮，旁的人先出去，我一定不會讓哥哥有事的。”王寧錦脊背挺得筆直，言語間滿是篤定。

太夫人一時竟有些看不透她，微微怔忡，終是一咬牙，照王寧錦的話做，將人都清了出去。

藍蓮搬了個軟座繡墩放在床邊，王寧錦緩步坐下，玉手搭上王寧塵的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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