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求上門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宮里頭便來人了，這回來的是仁慶帝身邊兒伺候的大監，進了清平侯府便直言要見九姑娘。

王寧錦方用過一晚蜜水，聽著肖七來報，黛眉不由得挑了挑。

也是奇了，不找清平侯，卻來找她？

仁慶帝葫蘆里賣的這又是什么藥？

心念轉過，王寧錦理了理衣裙，由藍蓮攙著朝前院兒正廳去。

來時大監正抓耳撓腮地滿屋子晃悠，見著王寧錦，一雙渾濁的眼睛頓時一亮。

“九姑娘呀，您可來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這回倒是真叫王寧錦摸不著頭腦了。

王寧錦不動聲色地偏了偏身子，躲開大監湊上前來的手。

“大監怎么得空到我清平侯府來？”

大監手堪堪停在半空中，有些訕訕地笑了，似乎也覺察到自個兒失禮，面上有幾分尷尬。

“是奴才失態了，九姑娘莫見怪，奴才此番來，實在是有急事求九姑娘。”

求？

王寧錦極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

大監一生隨侍仁慶帝身邊兒，雖只是個沒了子孫后嗣的閹人，可若真論起來，身份地位也是極高的。

無他，只因大監是仁慶帝身邊兒，唯一一個時時說得上話兒的人。這樣的人，若有事，大可開口，直達圣聽，還何須求人？

王寧錦眸光閃了閃，面上一派不知所謂地笑了笑。

“我一個一無權柄，二無官職的姑娘家，大監有什么事兒能求到我啊？”

聞言，大監臉色一苦，當即嘆了口氣。

“這事兒啊，放眼天底下，還真只能求到九姑娘這兒來了。”

王寧錦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出聲問道。

“你這么說，我倒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兒能叫陛下跟前最得臉的大監也束手無策？”

“唉。”

大監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重重一嘆。

“說來這事兒也輪不到奴才妄言，可奴才也不是不想瞧著陛下日漸消瘦，這才擅自做主前來求九姑娘。”

王寧錦神色一動。

能得仁慶帝信任多年，大監又豈會是個行事沒有分寸的人？

自作主張這種事，誰都有可能做，唯他不會，仁慶帝最忌諱的便是君不君，臣不臣，大監明知仁慶帝的秉性，又豈會自斷前程。

那看來，大監此行明里是私下前來，實則便是仁慶帝授意的了。

能叫仁慶帝求到她這兒來的事……

王寧錦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前些時候，謝側妃不知打哪兒弄來了個方子，服用了上頭的藥，說是能祛掉側臉上的疤痕，早前倒還無異，眼見著傷是一天天兒的好了，可……”

言及此，大監頓了頓，皺起眉接著說道。“可這兩日已經快不見了的疤痕卻又裂成傷口，且還化了膿，謝側妃這臉怕是保不住了，整日里在宮中又哭又鬧，陛下瞧著也焦心得很。”

方子……

化膿……

王寧錦眸中極快地閃過一抹譏諷之意。

太子大婚那日，宮門相遇，她告知謝嘉柔的法子，謝嘉柔到底還是用了。

玉容膏輔以雪顏丹，用量恰當，可根除謝嘉欣臉上的疤，用之過量，容顏盡毀，這可就不單單是一道極輕微的疤痕能比的了。

那日她刻意將利弊說予謝嘉柔，其中不無存了看熱鬧的心思。

如今看來，謝嘉柔果然是謝家的女兒，出手狠辣，六親不認。

斂去旁的心思，王寧錦笑著開口。“大監這就找錯人了不是？我又不是太醫，能有什么法子？這種事真要求人也總該去太醫院不是？”

大監聞言老臉一紅，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回道。

“太醫院那群不爭氣的東西，個個兒束手無策。”

說著，望向王寧錦時，臉上滿是懇求之意。

“九姑娘，聶首座與奴才說若能找到雪參，興許謝側妃的臉還有救，可您也知道那玩意兒有多稀罕……”

雪參？

生于極北之地雪域之巔，集至寒之氣百年方能化參成形，稱作雪參，位列十大奇藥之三。

列于十大奇藥之中的十味藥材生長條件苛刻，環境又異常惡劣，每一味都是有價無市，萬金難求。大渝王后數年前病重，藥引子便是十大奇藥之中排在第七位的天山雪蓮，天山雪蓮十年一開，百年結心，當時距花開之期還有三年，大渝皇室布告天下，以一道丹書鐵券①才求得藥引。

雪參高居第三，又豈止是稀罕而已？

為了一個謝嘉欣張貼皇榜重賞求藥，這種事兒仁慶帝是斷不會做的，謝嘉欣沒有那樣大的臉面。

王寧錦朝大監攤了攤手。

“那寶貝我可沒有，大監你這回可真是找錯人了。”

語畢，努嘴想了想，又鼓起嘴巴不大滿意地補了一句。

“就謝側妃素日里那鼻孔朝天的樣兒，有也不給。”

大監一聽頓時急了。

“九姑娘，話兒可不是這么說的，謝側妃畢竟是太子側妃，是陛下的兒媳婦，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陛下平素里對您可不薄啊。”

從前憑她如何跋扈囂張，仁慶帝都笑呵呵地給帶過去了，從未責罰過，也真稱得上是“不薄”了。

王寧錦無聲冷笑，她這個九姑娘越跋扈越草包，仁慶帝只怕會越高興，縱容還來不及，怎么會責罰呢？

“大監，雪參那玩意兒，我是真沒有，你趕緊回去吧，我真沒有。”

王寧錦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擺手便欲趕人。

大監見狀哪兒還顧得上拐彎抹角，眼見著小魔星就是個腦瓜不會轉彎的主兒，大監連忙急急地出聲。

“九姑娘，您沒有，塵世子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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