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紅玉杜鵑

“蘭芝，帶越兒去換身兒干凈衣裳。”

王寧錦偏頭朝蘭芝吩咐道。

孟憐越性子貪玩，才下水蹬了兩腳便叫王寧錦給喊了過來，心中自然是有幾分舍不得的。

戀戀不舍地瞧了兩眼身旁的湯泉，對上王寧錦沉靜無波的眸子，只好吐了吐舌頭，跟在蘭芝身后朝繡屏后頭走去。

秋菊是孟憐越身邊兒貼身伺候的丫頭，眼見著自家姑娘玩得撒了歡兒，正發愁著便見她叫九姑娘個制住了。

見狀，秋菊忙也跟著走到繡屏后頭，取出一早便備好的衣裙和鞋襪，手腳麻利地將孟憐越身上的濕衣裳給換了下來。“那花瓶有古怪？”

王寧姣站在王寧錦身側，聲音極低地問道。

王寧錦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花瓶，是花。”

“花？”王寧姣杏眸睜圓，仔細地打量了一遍，才緩緩開口。

“不是紅玉杜鵑嗎？”

這花兒極好看，殷紅如血，嬌艷欲滴，是頂好的名花兒，因著王寧錦的緣故，清平侯府不植杜鵑，但旁的尋貴府上少不得要養上幾株充一充門面。

“是紅玉杜鵑。”

王寧錦半瞇起眸子，語聲微冷。

“這紅玉杜鵑是在懷安院挪出來的。”

懷安院便是王寧錦暫住的園子，地處清靜，景致亦佳。“只換了個花瓶兒，將琉璃花樽換成了青花瓷瓶，花卻原封未動，十枝花枝兒，三長七短，有一枝蘭芝搬動的時候不小心折了截兒尖兒。”

聞言，王寧姣凝眉不語，沉思起來。

按說主子不要的物件兒斷沒有換作它用的道理，紅玉杜鵑雖名貴，但在太子殿下這兒也算不得稀奇，但凡能在西里別莊中伺候的，皆不是沒見過世面看不出眼色的。

幾株折了的花枝兒，若是不要了，棄了便是，何苦大費周章地挪到湯泉溫池來？且還欲蓋彌彰地換了個花瓶兒？

“九姑娘與八姑娘這是說什么悄悄話兒呢，這樣站在這兒多累得慌，不如到那邊兒去坐坐。”

蕭若眉與瓊華一左一右相攜而來。

蕭若眉笑吟吟地看著王寧錦，緩聲道。

王寧錦睨了眼蕭若眉挽在瓊華臂彎間的手，朱唇輕啟。

“瓊華公主何時與蕭五姑娘這樣親近了？”

瓊華素來心高氣傲，對蕭誠這個親舅父歷來是不屑于擺什么好臉色的，便更別說蕭誠的其他幾個兒女了。

這會兒去與蕭若眉有說有笑，好得似親姐妹似的，怎能不叫人覺得稀奇？

“公主身份尊貴，不嫌棄我這個表姐罷了。”

蕭若眉笑著接過話兒來，亦將瓊華到了嘴邊兒的話給攔了下來。

王寧錦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哪里，蕭五姑娘真人不露相，有你這么個聰明伶俐的表姐在一旁幫襯著，是瓊華公主占了便宜呢。”

“瞧九姑娘這話兒說的，這不是折煞我了，公主千金貴體，哪兒是我能比的。”

“現下瞧著是瓊華公主尊貴些，可來日說不準蕭五姑娘搖身一變便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

王寧錦笑意未減，四兩撥千斤地便將蕭若眉的話兒給頂了回去。

蕭若眉眸光閃了閃，倒也未再推脫。

這時孟憐越已換一身兒衣裳趿好鞋子打繡屏后頭走出來，遙遙地見著王寧錦與瓊華站在一起，孟憐越小臉兒垮了一垮。

瓊華公主脾氣素來大得很，且又極難親近，最是瞧不上孟憐越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

這一時之間，孟憐越倒也不敢貿然往上湊，只一個勁兒地朝王寧錦擠眉弄眼。

“呦，那不是孟七姑娘么，她是喚九姑娘呢吧。”

蕭若眉輕輕一笑：“九姑娘待孟七姑娘是真真兒的好，能得九姑娘青眼有加，這孟七姑娘也是有福之人。”“我與她秉性相投罷了。”

王寧錦笑了笑：“越兒心思簡單，不似那生了九曲七竅心腸的，與我說個話兒還要繞上個九曲十八彎，與她在一塊兒，圖個清靜消停。”

聞言，蕭若眉唇邊的笑意僵了片刻，王寧錦卻沒心思再去同她費心周旋，提步便朝孟憐越走去。

“你與她有什么好說的。”

待王寧錦走遠后，瓊華皺著眉頭有些嫌惡地推開蕭若眉挎在她臂彎的手。

蕭若眉臉上未見絲毫不滿，徑自理了理衣袖上不平的褶皺，緩聲道。

“這九姑娘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若不留神看著些，難保不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的腳。”

“前時我雖未在汴京城內，可昭武侯府李大姑娘的境遇多少也聽說了些，公主，你我皆承受不住那樣的后果，這點不用我來提醒你吧。”

瓊華陰沉著俏臉兒，寒聲道。

“蕭若眉，你別忘了自個兒的身份，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本宮！”

“今時今日，我是什么身份又有何足道？”

蕭若眉勾唇低笑：“公主，有句話兒叫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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