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獄中慘死

蕭若眉以娘子身份才入東宮便惹出了這樣的禍事來，老話兒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不是沒憑據的，這不整個兒汴京城的各官宅府邸都看笑話兒呢。

可才不過小一日光景，風向立刻就變了，不久前還喊打喊殺的崇文侯府忽然有偃旗息鼓，連太后娘娘那兒也沒了聲息。

緊接著便傳出蕭娘子喊冤，罪魁禍首已認罪伏法的消息。

待消息在街頭巷尾傳揚開后，連平民百姓都拊掌贊了句“好一出風云變幻的大戲！”

“蕭娘子用飯吧，再過個把時辰陛下的圣旨一到，你便能安然回宮了�！豹z卒一改起先趾高氣昂的做派，捧著幾樣兒熱騰騰的菜肴連連諂笑。

顧著儀態，蕭若眉端正了身子冷冷地睨了獄卒一眼，心中卻是喜不自勝，王寧錦果真有法子！原還怕她暗使手段，現下看來倒是自己多心了。

念及此，蕭若眉唇角一掀，露出一抹略帶諷刺的笑。

原本能一勞永逸，斬草除根，她卻偏偏給了自己一條活路。

婦人之仁，難成大器！

“姑娘，您一日未進食了，先緊著用些也好有力氣出去。”

蕭若眉聞言面色一緩，轉頭看向桂樹，說道。

“此番你我主仆一道兒遭難，是我連累了你，難得你這丫頭忠心耿耿，甘愿陪我赴死，出去后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若你愿意陪著我，便繼續留在我身邊伺候，若你不愿，我便給你指上一門好親事，叫你一生無憂。”

蕭若眉瞧著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可桂樹自小跟在她身邊，對她的秉性熟悉之極。

自家姑娘打心里頭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準確來說，姑娘是個十足十的冷血無情之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點兒上與皇后娘娘倒是相像。

因著，蕭若眉話音一落，桂樹的眼角立馬紅了。

“姑娘說的是什么話兒，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絕不會讓姑娘孤身一人地留在危機四伏的宮里。”

蕭若眉心頭一暖，含笑緩緩點頭。

“牢獄之中也別分什么主仆了，吃飯吧，吃飽了，咱們一起回宮。”

語畢，蕭若眉扯著桂樹一起坐在雜草堆上，不緊不慢地夾起菜。

許是絕處逢生心情極佳，蕭若眉的胃口較之以往似乎都好了不少，碗中的米飯幾乎用盡才擱下筷子。

桂樹一見她的動作，忙了撂下碗筷準備起身，雙.腿才一用力，忽地一陣頭暈目眩，主仆兩個一前一后栽倒在地。

桂樹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奴婢怎么有些頭暈胸悶……”

蕭若眉心思轉得極快，察覺到自個兒近乎失控的心跳，聽著耳邊逐漸加大的嗡鳴聲，猝然變了臉色。

“飯菜有毒！”

語畢也顧不得養得尖細的指甲會不會傷著自個兒，伸進喉嚨中死命地摳挖起來。咳咳咳——

劇痛伴著干嘔催得蕭若眉涕淚橫流，她卻仍不敢收手。

“蕭娘子，不必白費力氣了�！�

耳邊傳來的一生熟悉的輕笑聲叫蕭若眉猛地停住了動作。

“蕉娥！”蕭若眉豁然轉頭。

蕉娥笑盈盈地站在老門外，雙臂環抱，似乎是饒有興致地在欣賞著蕭若眉主仆兩個的丑態。

“奴婢奉皇后娘娘口諭，來送蕭娘子最后一程，皇后娘娘還有句話兒要奴婢帶給娘子�！�

蕉娥笑意微涼：“嘴.巴不嚴實，死了倒也干凈！”

嘴.巴不嚴實？

她們知道了？怎么會？王寧錦與自己密探時，分明沒有外人在場！王寧錦……王寧錦！

蕭若眉喉間嗆咳不止，一雙杏眸早就布滿血絲，此時心念轉過，腦中漸漸浮現起王寧錦那張笑得惑人心神的臉，蕭若眉一雙眸子猛地瞪得滾圓。

不可置信，頹敗蒼涼，兩種神色在蕭若眉眼中交替糾.纏。

半晌，蕭若眉忽然抬眸，目光如炬，灼灼地射向一臉勝券在握的蕉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蕭若眉眼前一黑，身子失重砰地砸在地上，濺起幾縷枯草。

蕉娥蹙眉看著忽然狂笑不止的蕭若眉：“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

蕭若眉閉著雙眼，終于脫了力，劇痛自身體的每一處角落細細密密地傳來，痛得她整個人縮成一團痙攣不止。

“我笑，姑母……”

“可惜，我……看不到……她的下場……了……”

“哈哈哈——哈——”

蕉娥朱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看著地上那具逐漸停止抽搐，直到僵硬住沒了聲息的尸體，心頭一陣陣地發寒。

直到走出大理寺天牢，暖風拂在肩頭，都無法驅除四肢百骸傳來的冷意。

蕭若眉死后僵在臉上的笑如跗骨之蛆一般，緊緊地粘在她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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