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斷其后路

仁慶帝瞇起雙眼居高臨下地睨著含煙。

“免禮。”

含煙起身，理了理裙擺，徑直走向王寧錦。

“含煙今日慘淡收場，但成王敗寇，言之尚早，九姑娘，今日之辱，含煙記下了。”

王寧錦瞧不出喜怒地“嗯”了一聲兒。

“若我是你，便安安分分地嫁去西牧。”

“返程途中若是待嫁的新娘子跑了，那亂子可就大了，說法兒也多了去了。”

王寧錦淺淺一笑，柔聲道。

“譬如，遭賊人擄走，失貞又失節，不甘受辱，自我了斷，這樣的消息總能吊起人的胃口來，傳揚的速度更是像長了翅膀似的，快得出奇，屆時就算你自個兒乖乖回來了，也要染上一身腥。”

含煙與王寧錦貼得極近，加之兩人刻意壓低聲音附耳相言，旁人倒也不知這兩人在嘀咕什么。

含煙心底一沉，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王寧錦。

“九姑娘倒演得一出好戲，是我小瞧了你。”

王寧錦緩緩退后一步，與含煙拉開距離，含煙眉心一蹙，正拿不準王寧錦的意圖，便見王寧錦高高揚起了左手。

含煙眼皮一跳，剛欲張口。

啪！——

留春園內一片死寂。

含煙捂著霎時腫起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寧錦。

連帶旁人也紛紛瞪大了眸子，滿眼錯愕。

“王寧錦！放肆！”

仁慶帝猛地一拍桌案，將上頭穩當座著的茶盞震得都是一顫。

“你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一國之君！行事乖張，目無法紀，你好大的膽子！”

仁慶帝叫姬塵拿捏著氣本就不順，若只是逞口舌之利，他倒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下她竟敢當著自己的面兒摑了含煙一巴掌！她對自己這個皇帝何曾有半點兒的敬畏之心！

“豈有此理！”暹羅王拍案而起。

伸手指著王寧錦，氣得渾身發抖：“你們清平侯府未免太過仗勢欺人，我暹羅雖小，但也不是軟弱可欺的！”

王寧錦昂著腦袋，半點兒也不肯示弱。“那你準備如何？回去后振臂一呼反了我大梁嗎！”

“不知好歹，狗咬呂洞賓！好好的一個暹羅王，連自己女兒是副什么德行都不清楚，竟也能治理藩國？”

暹羅王怒急：“胡言亂語！你打了本王的女兒，倒要怪本王興師問罪！”

王寧錦冷笑：“我打她是叫她清醒清醒，人人都說我王寧錦膽大包天，我看暹羅王可生了個比我能耐的。”

“還未出去這道宮門，便已經盤算著該如何不動聲色地逃婚，含煙公主以為陛下的圣旨是什么東西？以為我大梁是什么地方？”

“這等忤逆犯上之人，一刀殺了都是死有余辜，現下只挨了一耳光，暹羅王便像要吃了我似的，你倒是當真寶貝她。”

暹羅王轉頭看向模樣狼狽的含煙，對上她縮了一瞬的瞳孔，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自己寵到大的女兒，他怎會看不清楚。

果真叫王寧錦給說中了，她根本未想過遵從圣旨嫁到西牧給四王子為妃。

暹羅王定了定神，沉沉地看了王寧錦一眼。

“胡言亂語，憑空構陷！”

話雖這樣說，可氣勢上便比方才那怒發沖冠的模樣矮了一大截兒。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兩相一比較，真假立見。

仁慶帝劍眉擰緊，語聲微沉，看向含煙時眸中閃過一道厲色。

“朕相信含煙公主是個聰慧識體之人，不會做出九姑娘口中那等沒分寸的事。”

“暹羅是我大梁藩國，兩邦相交多年情意非同尋常，切不該因小失大。”含煙聽出仁慶帝話中不加掩飾的警告，面色一僵，扯著滲血的嘴角緩言道。

“謝大梁陛下厚愛，含煙定當謹言慎行，不負皇恩。”

仁慶帝眉頭逐漸松開，狀似滿意地點頭，余光瞥見一側的王寧錦，眉頭忍不住又輕輕地皺了起來。

“九姑娘年歲輕，今兒個又受了傷，想來是身子不舒坦腦子也糊涂了，聽錯了含煙公主的意思，這孩子素來莽撞慣了，一時失手傷了公主，朕自會罰她。”

王寧怡坐在一旁心都提到了是嗓子眼兒，聞言身子一軟，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方才王寧錦揚手抽了含煙一巴掌，將二太太嚇得險些厥過去，與王寧怡兩個提心吊膽的，生怕仁慶帝顏面掃地怕是要下令重罰。

含煙今兒個算是面子里子丟了個精光不剩，叫王寧錦當眾給了這樣一個難堪，偏還得笑著咽下，不能表現出半點兒不悅。

“是，含煙自個兒沒說清楚，怨不得九姑娘。”含煙幾乎咬碎了滿口銀牙。

王寧錦邁開步子，緩緩朝含煙走去。

含煙臉頰上火.辣辣的疼，下意識后退一步。

王寧錦腳步未停，徑直走到含煙面前，唇角一揚。

“你費盡心思演上今兒個這么一出兒，可我瞧著卻不盡如人意，那一耳光，便當是我教教你。”

王寧錦語聲極輕，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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