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發帶
“沈洲”
正坐在辦公室工作的沈洲聽到耳機里的聲音,愣了有一會才反應過來是舊瀛的聲音。只是第一次見舊瀛喊他,一時沒回過神。
“怎么了116號。”
“幫我拿個東西。”
舊瀛聲音平靜。
“是什么”
對面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
“發帶”
天災4年3月初
最近下著小雨,天氣微涼,易著涼。
但研究院的內部是恒溫的,并不用擔心感冒的問題。
經過半年多的相處,沈洲也算對舊人有了些了解。
她那奇怪的能力出于顧忌沈洲一直沒有去問,查詢了很多資料都沒有查出來個所以然,這半年來也沒有出過什么異樣。漸漸的沈洲也就不去關注了,也不是不在意。因為這玩意太過超出人的認知,但這大概只能去問她,問的話估計又會涉及到什么禁忌。而他并不想去趟這趟渾水。
“沈研究員”舊瀛說話不自覺帶了些調笑,偶爾逗一逗沈洲成了她閑暇時的小樂趣“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幾個不過兩厘米寬的黑色‘繃帶’從舊瀛袖口伸出來,環繞在手臂周圍。
“沒。”
沈洲知道她只是問問,并不會追問。
她那能力到底有什么用處也沒和沈洲說過,應是等著他自己來問,但并不在乎在他面前使用。
舊瀛這人總是會走神,但對外界也不是沒有反應,就是安靜的時候真的太過安靜。
就像今天,突然通過傳聲器喊他過來,但他人來后就看到她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也不動,活像一尊雕像。
“116。”
沈洲手穿過磁板,手上拿著黑色發帶。這發帶約有半米長,是沈洲從節日慶祝時遺留下的彩帶里翻到的,因為研究院里可沒有專門制作這些生活小玩意的地方,他也不能出去。
舊瀛站起身走過來,手指捏著發帶的一端,磁板另一邊沈洲的手拿著另一端,這纖細的發帶好像建立起了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鏈接,舊瀛略用力從沈洲手中拉過來。
發帶從指尖滑落,兩個世界再次被分割。舊瀛安靜的看著手中的發帶,只隔著一道墻卻宛若身處另一個世界的人,徹底斷開了鏈接。
發帶從手中滑落后沈洲心神晃了片刻,看著舊瀛骨節分明宛若削蔥的手握著的黑色發帶。
舊瀛低頭安靜的看著,察覺不到沈洲這個人的存在般,那邊的世界分外寂靜。
此時只要她抬頭就會與沈洲的目光對上。
沈洲并不覺得兩人現在站的很近,而是隔著很遠很遠,遙遠到根本無法觸及。
這道磁板更像是兩個人心墻的化身,無法向對方坦誠,隔閡在兩人中間。
于沈洲來說他看的到舊瀛,能夠距離她很近,但都無法觸及她的內心,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秘密。舊瀛的世界里沒有他更看不到他,她就這樣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別人進不來她也不出去。
舊瀛轉身離開了,回到椅子上坐著。將頭發挽成一個低馬尾,身子半側靠著椅背閉上眼,像是在休息。
沈洲的心情難得安靜,那始終縈繞在心頭的不安也終于散去,離開這里。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將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在無聲之中已經決定好一切,他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在那天來臨之前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
天災4年3月底
沈洲還是感冒了。
就他一個感冒了。
還是低燒。
這是常年熬夜工作導致的后果,在這一天他終于迎來了報復。
聲音變啞了,還總打噴嚏。眼下有著淡淡的烏青,神情也帶這些頹廢,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陰郁,看起來脾氣不大好,也沒有人不識趣的在這時候上去打招呼,能溜就溜。
這場感冒持續了好幾天。
今天他在終于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長時間低頭工作使他在看向前方的時候覺得光線模糊,這一停下思考就感到頭暈腦脹,拿顆藥倒了杯溫水喝下,按著太陽穴揉,拉過蓋在腿上的毯子,直接躺在沙發上就睡了。
這一睡睡得很沉,因為藥里有助安眠的成分。在自己房間里,不用擔心有人會闖入,他的警惕也降低了不少,在藥的作用下趨近為無。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一只微涼的手貼上額頭,拉起他沒蓋好的毯子蓋過肩捻好衣角,沈洲無意識蜷縮了一下,沉沉的睡去。
這一覺睡的很安穩。
第二天醒來,低燒退了,頭痛的癥狀已經緩解了不少,除了熬夜過后的疲勞感,基本沒什么負面癥狀。兩天后他再次成為了那個冷靜自持的沈組長,仿佛那個婉若工作牲畜的自己根本沒存在過。
組員們紛紛松了口氣。
感冒期間沈洲實在抽不出空看116,因為中間實在不適休息了兩天,留下一大堆工作,為了處理這些工作,籠統加起來有十多天。
天災4年4月1日
舊瀛手中拿著《研究院歷史》,隨意的翻看。時間在她眼里來看可快可慢,當自己督促的時候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所以這十多天對她來說就像一個眨眼間的事。
當沈洲再次出現時,時間好像才再次開始流逝。
舊瀛始終在這里,不管外界發生了什么都不會對她產生影響。也不在意自己身處什么樣的環境,在那對她并無區別。
頭發扎起來后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多了,人也安靜了不少,面容闊靜,像名好學的學生,聽說外面已經開始籌備教育重建,開放了圖書館號召人們去學習,目前要恢復教學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上次碰見她看書是在看《天災》,這次是《研究院歷史》。
沈洲總覺得她這樣子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見過一般。然而不是見過與舊瀛容貌相像的人,而是覺得類似這樣的場景似乎自己見過。
然而不管是場景還是人,沒有一個對得上他的記憶,那熟悉感也是十分莫名其妙。
舊瀛上次說的老院長不是上一任院長,這是他在舊瀛說過后問徐院長才知道的。
有記錄,但沒有說明是哪一任院長,所有的照片都沒有臉,而且都很老舊模糊,因為也是挺久之前的事兒了,他也就記不大清了。
想到這,沈洲提了一句,
“那個女人啊”
舊瀛似乎有些感慨。
“終生都在為自己考慮,最后也算得償所愿。”
舊瀛不提,沈洲自然也不會問。
沈洲為什么不問,原因想一想都知道。
對一個將自己改造成不人不鬼的東西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會是感激。更何況老院長已經失蹤許久,舊瀛被獨自扔在這關了三十來年,斷絕了與人的來往。
不知全貌,沈洲不對老院長做任何評價,僅是從舊瀛個人的角度來看,她并不算個好人。
“沈洲。”
舊瀛手支著腦袋,逐漸有些適應喊他名字。
這兩個字落在沈洲耳朵里,在心頭壓下又提起,感覺有些奇怪。
“如果有一天研究院淪陷了,你會跟我跑嗎”
沈洲知道研究院淪陷的這個可能很小,舊瀛也不可能跑出去,可以說完全就是個玩笑,舊瀛問的也很隨意,就像是隨口一說,可沈洲此刻在認真思考研究院淪陷的可能。
“研究院淪陷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真的有一天淪陷了,研究院大亂,錯綜復雜的道路與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沈洲會優先選擇自己離開。
舊瀛沒有追問,她確實只是隨口一提。
“如果有一天研究院淪陷了,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里的供電設備還能夠讓設備運轉持續幾十年。”
沈洲知道舊瀛并不需要像人一樣吃東西維持生命。
這是以為她擔心自己會被拋下
舊瀛有些詫異的看他,也只是詫異而已,沒有除此之外的多余表情。
“你為什么會突然問這個”
“沒什么,突然想問一下。”
舊瀛看著沈洲,那是一個人看著已發生的悲劇時會有的漠然的眼神,只是一般被這么看著的人除了覺得奇怪外發覺不了什么,比如沈洲只覺得舊瀛變沉默,神情肅穆。
“你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就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沈洲以為是老院長的事,就沒有多問。
舊瀛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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