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交鋒
但事情遠遠沒完,陳紀微心知肚明,只是癱倒一瞬便再重新直起了身體。
馬車轱轆“咕嚕咕嚕”地轉著,緩緩地前行著,不一會便進了一片喧囂之地。
陳紀微一只手微微拉起了簾子,梁朝都城汴京繁華盡在眼前。
遍地的小攤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新奇小物;沿街挑著扁擔的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身著各色衣飾的行人來來往往;還有各式各樣的商鋪酒樓鱗次櫛比
隨便一瞧,便可瞧見各樣樓門前飄揚的彩帛,正是彩樓歡門。最高最豪氣的一家酒樓竟然已有五層高,其彩樓歡門便搭了三層高,其酒樓樓主的財力可見一斑。
見陳紀微拉起簾子,跟在馬車旁緩步行走的樂兒忙迎上來:“大娘子,可是有甚么吩咐?”
陳紀微搖搖頭道:“只見這京都繁華,瞧瞧罷了。”
樂兒便笑:“這街市確實熱鬧,大娘子日后可多出府走走。往前大娘子總愛悶府里,奴婢怎么都勸不動,先下可算是想通了。”
陳紀微便道:“也不過是忽然覺著繁華鬧市多有些生機罷了。”
樂兒連忙附和:“是了是了,大娘子從前見得陽春白雪的雅趣,現下又知曉這煙火生氣,多來走走,心里也可暢快好些!”
陳紀微搖了搖腦袋,忽經過那家足有五層高的奢華大酒樓,酒樓門口的牌匾上刻著大大的二字“繁樓”。
本要出口的話到嘴邊便轉了個圈:“這繁樓還是夠氣派。”
樂兒道:“可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便是這家了,雖才剛開一個月,卻也已經人流如潮了。該樓五層各招待不同的客人,前三樓是百姓文人聚合之處,要到了后兩層才是達官顯貴聚宴之處。其頂樓更是非封侯加爵,官至三品者不可入內。其各層裝飾風格各有不同,據說在該樓頂樓還可見得皇宮內景呢。”
樂兒一頓,又細聲道:“聽說侯爺便是這酒樓的常客。”
陳紀微眼神一亮,便道:“可是這樣的么?我從前竟未聽你說起過。”
樂兒道:“也是奴婢才打聽來的,本打算尋個機會講給大娘子,這不趕巧了!”
陳紀微微微一笑,似乎心有成算,樂兒一直注意著陳紀微的神色,見陳紀微露出這般笑顏,心下舒了口氣,而陳紀微的下一句話便讓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陳紀微轉移了話題:“你見鐘兒可還好?方才才訓誡了她一番,這下子可不說話了。”
樂兒連道:“煩大娘子牽掛,鐘兒無礙,只是方才沖動,為大娘子添了些亂子,現在心里難過呢?”
鐘兒聞言,也忙走近開口道:“謝大娘子牽掛,鐘兒心愧,只為大娘子不平。”
陳紀微微微嘆了口氣,這兩個丫頭真是一心為了柳依依的,后來結局自也算不上多好。
小說里,描寫的鐘兒是那種仗勢欺人,氣焰囂張的主母大丫鬟,而樂兒則是心思縝密,為柳依依出陰招的后宅謀士。
現在看來,竟并全是如此,果真是視角不同,人所帶的主觀情緒不同么?
她不由出言安慰:“好了,此后多注意些,說話莫要如此沒分寸了,回頭去庫房挑兩件喜歡的首飾,算抵了這月的俸祿。”
鐘兒喜不自勝,便行李,連被陳紀微喝止了:“好了,后面還有人看呢?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什么把柄給人不成?”
鐘兒微微撇了撇嘴,這才道:“大娘子大恩,奴婢銘記于心。”
見鐘兒誠惶誠恐的模樣,陳紀微心里多少有些難過,這段劇情還遠遠沒完。
因著鐘兒的一句碎語,滿府都傳遍了“采薇苑”主母心腸狹隘,容不得“關雎閣”那位心地善良,才華卓絕的關娘子。
甚至這也成了柳依依暗害關自窈的證據之一。
相關主要人物鐘兒自然被逐出了府外,后來被一個府內結仇的丫鬟找人拐賣到了低等窯子,她接受不了悲慘的現實,自殺了。
而那個丫鬟最后攀上了關自窈,成為了關自窈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之一,榮耀一生。
馬車轱轆“咕嚕咕嚕”不知轉了多久,鬧市喧囂聲漸漸散去,馬車拐進了一條巷道,這便是王公貴人所居的東郊巷,再往前,便是昭和公主府了。
昭和公主府門口此刻正守著兩個侍衛,兩人已經迎接了好些貴人,這下又見兩輛馬車靠近,忙打起精神。
兩輛馬車接連停穩后,便見前頭馬車女子剛伸出一只纖纖玉手,立馬有衣著鮮艷的丫鬟上前摻扶,再一看其紫袖上繡的蘭紋,便知曉是三品命婦,心下生敬,也不多攔,只恭敬迎了進去。
而后頭馬車下來的女子,衣著素雅清麗,雖是襯人,卻不顯其貴,二人便攔了下來,說要查驗。
見此場景,鐘兒一個勁兒偷樂,小聲在陳紀微耳邊道:“縱然公主有請又如何?不知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方子,偷來著赴宴的機會,縱得著機會,到底不顯尊貴。”
陳紀微剛要說什么,便聽見后頭傳來兩侍衛恭敬的問禮聲:“原來是您,失敬失敬,您快請進!”
鐘兒的臉色一下子難堪了起來,陳紀微的臉色也適時跟著難堪了起來。
關自窈便帶著兩個丫鬟跟了上來,邊走邊道:“方才侍衛攔了一道,不想姐姐走得竟然這樣快!”
陳紀微扯出一抹笑容,笑得僵硬:“倒是我心急見得公主了,沒想到妹妹竟是有來頭的。”
關自窈笑得自在,她微微一扶禮:“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己閑來小制的方子被公主瞧上了一二,妹妹才有此機遇。”
陳紀微眼神一暗,皮笑肉不笑道:“那真是恭喜妹妹了。”
關自窈道:“謝謝姐姐道賀,姐姐趕快進去吧,莫要讓公主等急了。”
陳紀微反問:“那妹妹呢?不一同進嗎?”
關自窈微微扶禮:“妹妹還有些私事,便不同姐姐進了。”
陳紀微道:“這樣,那姐姐便先進了,妹妹也盡快將‘私事’處理好,莫讓公主等了,丟了侯府的面子。”
關自窈笑:“這姐姐不必擔憂了,妹妹自不愿讓公主等的,也必然不會丟了‘侯爺’的面子。”
陳紀微語塞,面色稍微不悅地與關自窈對視了兩秒,便道:“既是如此,那妹妹好自為之吧!”
說罷,陳紀微便往正殿走去。
身后,關自窈卻仍然站在原地,一只手攥緊了衣裙,盯著陳紀微好一會兒,才向兩個丫鬟道:“我們走吧!”
關自窈此時有兩個器重的大丫鬟,一個叫琴兒,一個叫瑟兒。琴兒看起來頗為擔憂地扶著關自窈“娘子,沒事兒吧?”
關自窈搖搖頭,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縱然重活一世,那多悲慘的事情還未曾發生,一切還來得及,但她一見柳依依,那股子與其不共戴天的恨意依然不斷翻涌。
她笑著安慰琴兒:“放心,我無事,走罷,今日,我們會贏。”
瑟兒附和道:“柳大娘子欺人太甚,就表面一幅假慈祥!”說著,朝陳紀微的背影憤恨地做了個鬼臉。
關自窈連道:“瑟兒,這是在公主府!”
瑟兒聽罷才連漫不經心地告罪,然后道:“娘子制香一絕,這才入了公主的眼,柳大娘子心里嫉妒的發瘋呢?您看她剛才臉色,想想都解氣!”
關自窈警告喊道:“瑟兒!”
但誰都聽得出其語氣里的縱容。
瑟兒“嘿嘿”一笑,道:“是了,娘子,奴婢不說就是了,奴婢是為您不平,柳大娘子都欺負到頭上了,您還好脾氣忍著。”
關自窈眼神發沉:“她是主母,我不忍怎辦?以后這樣的話不許說了,快走吧,別叫公主等急了。”
三人這才往公主府偏側方走去。
這下門口一時半會兒是無人了。微風輕輕吹拂,樹影婆娑,幾棵荔樹枝上有青葉緩緩墜地。
若此時有人來細看,便可見樹影交錯間,有一人影掩映其中,隱隱綽綽,叫人看不太真切。
一個身著藍袍的英俊男子正愜意地斜躺在樹叉上,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來了有多久,或者說,沒人發現其蹤影。他懶洋洋地拽了拽衣袖,眼神饒有興趣地盯著青袍女子離去的背影。
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這不是那位關大家么?有趣!”
“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頭微微皺起“不過,怎么是侯府側室呢?”
千北望著陳紀微與關自窈的交鋒,贊賞道:“不錯!人物理解力和演技都還不錯。兩次與劇情主人公交鋒,細節處把握得很到位,她換金絲頭冠的舉動確實有點意思,對劇情人物的心理狀態感受得真的很不錯,共情力挺強。就這一點,可以多加5分!”
嚴老冷哼一聲,批評道:“但共情力有些過強了,憐憫劇情人物!這可不算件好事!”
那位面容可愛的男孩子這時開口了:“爺爺你怎么知道這個大姐姐在憐憫劇情人物呢?也許人家是在貼近角色人設呢。”
嚴老神色一僵,是哦!柳依依是個面善心毒的詭詐人,這么理解完全不是問題。
段曉詩及時轉移話題:“心態還是不夠堅定,居然還能有一瞬松懈!”
這次是一直沒怎么開口的扎高馬尾的冷面姑娘說話:“作為新人,頭一次進行采詩,心態已經很不錯了,平時推查訓練和人物社交訓練,情景模擬訓練定沒有少做,你們沒有發現她到現在還沒怎么利用系統嗎?”
周遭環境馬上安靜了一瞬。除了那個男孩子依然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所有人表情都顯得有幾分凝重。
過了好一陣,千北笑了,他的一雙狐貍眼微瞇,一下一下鼓起掌道:“我說今天運氣不錯,確實不錯,盛京一隊看來很快就可以迎來新力量了!”
他的話音剛落,老嚴和段曉詩下意識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她不行!”
【作者題外話】:“繁樓”化引的是歷史上北宋“樊樓”,歷史記載,其有五層樓高,在一眾建筑中氣派非凡,據說在樊樓之上還可以看見皇宮內的景象。
“彩樓歡門”是兩宋時代酒食店流行的店面裝飾,指店門口用彩帛、彩紙等所扎的門樓;也指建筑廊間半月形雕飾的門,以木質桿件綁縛而成,結構大量使用在中國傳統木作營造體系中不多見的斜撐、x型支撐、三角支撐以及繩索拉結等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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