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等等我~”一進校園，楊黎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裴洛。

        裴洛慢下步子，站在路邊等著，楊黎小跑著來到裴洛身邊，倆人一同往教室走。

        “等等，我想買瓶水，你要不？”楊黎出門出的急，沒帶瓶水出來，想著一會兒進教室要呆好久，頓覺口干舌燥。

        “我不要。”

        “那你陪我一起去買一瓶水嘛，我看時間來得及。”楊黎說完一胳膊拉著裴洛就往食堂旁邊的小賣部走。

        楊黎挑了兩瓶礦泉水，想了想給順手拿了一瓶荔枝味的汽水，走到店門口發現平常都在的廖叔不在。

        “廖叔，結賬！”楊黎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也沒等回應，拿出手機掃描付款就往等在外面的裴洛走過去。

        “喏，給你帶了一瓶水。”楊黎走著往裴洛那邊拋了過去。

        裴洛伸手接住，燥熱的暑氣里，一瓶冰水確實可以讓體表溫度都下降不少。

        本來楊黎到學校的時候就不算早，跟別說還繞路去買了幾瓶水，走到教室里看了一時間也差不多要上課了，羅江已經到了，低著頭在劃拉手機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把汽水往羅江桌上一擱，楊黎在旁邊坐下。

        “給我的？”

        “不然呢，不喝給我。”楊黎作勢要去那水。

        羅江抓著汽水的手往躲，楊黎也沒繼續搶，羅江看著手里的荔枝味汽水，笑得很微妙。

        這是在性暗示我嗎？

        羅江手指捏了捏手中的汽水，冰涼的觸感直擊心底，頓了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把自己手里的汽水和楊黎桌上的礦泉水換了。

        楊黎在一旁正龍飛鳳舞地補作業了，也沒注意這邊的情況，等要喝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水被掉包了，已經上課了，就壓低聲線戳戳羅江的胳膊說：“把水還我，我喝過的。”

        羅江指指在講臺上打瞌睡的老茍，在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現在不能說話。

        楊黎懶得理這神經質的人，伸出手就往羅江的桌肚里掏，手臂隔著t恤擦過羅江的腹部，羅江禁不住收緊腹部，楊黎摸到礦泉水瓶往外拿的時候，手肘不小心撞了一下羅江的小腹，倒也沒多大力氣，但見羅江臉色突變。

        梆硬。

        羅江嗅著楊黎蓬松的頭發散發出來淡淡的香味，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楊黎一個眼刀就飛過來了。

        “你就給我喝完了！”

        “我……”

        “咳咳咳，同學們安靜點。”老茍突然在講臺后站起身來，敲敲桌面一臉嚴肅地說：“前段時間的全國物理競賽成績出來了，你們猜怎么樣？”

        老茍特地買了一個關子，但物理競賽這種屬于優等生的領域確實吸引不了大部分同學的關注，只見幾個人稀稀拉拉地從補作業的苦海中抬起頭來，只有趙建朔給面子地在下面接了一句：“怎么樣了，老師，別賣關子啊。”

        也正是這一聲讓人想起了，自己班上還有人參加競賽了，也都象征性地放下手中的筆，也順帶休息下手指，好奇地看著老茍。

        “我先說我們班這次有一個一等獎兩個二等獎。”老茍臉色不改，依舊讓人看不出情況。

        臺下有同學小聲嘀咕道：“這次不是有四個人參加比賽嘛，誰沒得獎啊？”，有人嘟噥道：“反正不可能是裴洛吧。”

        “誰啊？老師，快告訴我們吧。”有好事者在臺下叫到。

        老茍慢悠悠地端起他的保溫杯，輕輕地吹開表面的茶葉，小酌幾口，買足了關子。

        楊黎上過這茍老師的當，知道看他這不緊不慢的樣子就知道這次的成績應該不錯。

        “這次啊，”老茍放下保溫杯，接著說：“我先公布二等獎是誰。”

        “誰啊，誰啊。”又被老茍吊起胃口的同學，恨不得把老茍的腦袋撬開看看答案是什么。

        “二等獎是楊黎，還有一個是段媛媛，大家鼓掌啊。”

        臺下嘩嘩啦啦地一片掌聲，胡椒還特地轉過來說了一聲：“恭喜呀！”

        楊黎沒啥意外，因為他的物理確實只能是中規中矩算不上特別拔尖兒的，只是趙建朔這一次不會什么獎都沒有得到吧，他物理不是常常能和裴洛平起平坐嘛。

        趙建朔耳力不錯，斷斷續續地能聽到有人在私下里悄悄地說：“裴洛肯定是哪個一等獎啊，只是這次趙建朔沒發揮好嗎？”

        趙建朔沒回頭，手里的筆攥得更緊了，臉色有些發白，他記得自己這次明明發揮得不錯啊。

        “接下來我公布一等獎，大家聽好了哈。”

        “一等獎是趙建朔。”

        “啊”趙建朔一時有些呆滯，聽著老茍念出自己的名字，沒反應過來跟著就站起來了，心跟坐過山車似的剛剛還在谷底，忽地就飛起來了，震驚的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班上也像炸開了鍋似的，正是因為有這個反差，鼓掌聲和道賀聲更加強烈了，還有人打趣道：“不愧是趙哥，真厲害。”

        趙建朔只感覺耳朵有些發麻，看著周圍鼓掌的眾人，莫名有種釋放出來的快意，笑著坐下來說道：“過獎了，過獎了。”

        與趙建朔那邊的熱鬧不同，裴洛身旁就冷清了不少，甚至有部分人在老茍還沒有說出一等獎的時候，就轉過身來道賀裴洛得了一等獎，現在就更加尷尬了，裴洛同桌安慰地拉了拉他的草稿本，裴洛臉上沒什么表情和往常一樣，但在這種情況下，同樣的冷淡就變得干澀和窘迫。

        聽著下面吵吵鬧鬧的一片，老茍拍怕桌子道：“我還沒說完呢，都安靜些。”

        教室里安靜下來，趙建朔只覺得剛才的熱血還沒有降下去，就聽到老茍說：“這一次，可是我們三中揚眉吐氣的一次，我們三中第一次出了前五十名。”

        “啊，什么前五十名？”有不解的同學提問到。

        “就是成績出來后，按分數排出前五十名然后是一等獎、二等獎。”老茍解釋完之前還一直板著的臉突然展開，眼帶笑意地說：“這次我們班的裴洛同學獲得了全國物理競賽第三十六名，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哇哦~”有人在臺下歡呼道，還有人吹起口哨來，煤炭隔裴洛的位置距離較遠，剛剛沒趕上安慰，這時的喝彩可少不了，在后排站起身來說：“那可不，這可是我們班的裴神啊。”

        班上不少人跟著附和起來，趙建朔剛剛才感受到的掌聲很快就轉移了對象，甚至更加熱烈，充斥著歡呼，趙建朔血氣上頭，臉驀的就漲紅了，像一個燜熟的柿子。

        夏末的蟬鳴有氣無力地叫囂著最后的輝煌，夏夜的晚風吹走燥熱的空氣，喧鬧的教室很快就安靜下來。

        “這茍老師可真能演。”楊黎看著吵鬧的教室忍不住吐槽。

        羅江正打算接話，就接收到楊黎惡狠狠的目光，楊黎把已經被喝得一干二凈的礦泉水瓶遞扔給羅江，萬分不喜地擰開汽水，放了大半節課的汽水已經沒有最開始那么冰涼了。

        羅江的信息素味道是帶著荔枝味酒香，平日在學校里他都是有按時打抑制劑，而且還是那種壓抑味道的種類，所以他從不覺得楊黎是知道他的信息素才買的荔枝味，只能說是碰巧，但看著楊黎滾動的喉結，喝過汽水后嘴角沾染上的荔枝味，淡粉的唇色染上水光，羅江感覺自己更抑制不了內心的躁動了。

        真他娘的折磨人。

        下課后楊黎溜到裴洛的位置上給他道賀，他的位置是上已經有不少人了，競賽成績肯定是一起出的，在班級的走廊上還有其他班的人慕名來看看這個傳說中的裴神，主要是三中一直不擅長理科，所以能得到這次的名次確實是很不容易，尤其是煤炭那高大的身影格外明顯，“真不錯，不愧是我的小洛洛。”楊黎說完往裴洛胳膊上一拍，人太多了也不堵在這里，回位置上補了一個晚上的作業。

        “裴洛，你跟我來一趟。”下課后老茍走到裴洛書桌旁敲敲桌面。

        “好的，老師。”

        周天大家都是玩瘋了之后不得已來上晚自習的，這不一下課都蜂擁一般地跑出教室，沒一會兒教室就沒什么人了，楊黎走的時候還給兩人打了個招呼，“帥帥茍老師，小洛洛，晚上好。”

        “調皮！”

        “我走啦。”楊黎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羅江跟在他的后面揮揮手也走了。

        “這次你的成績很不錯，全國前五十名在高考的時候都可以加五分，但這次競賽考試也是一次入場券，前兩百的人都能參加全國高等物理青年賽，這個的難度就更大了，如果到時候獲得名次可以在高考時加二十分，只是這個就需要專門應對考試的培訓和輔導，會占用大部分時間，針對一下時間把控不行的同學，我們會建議放棄，因為高考還有好幾門科目，但這個我們想聽一下你的想法。”

        教學樓旁昏黃的路燈照得老茍锃亮的頭頂散發出溫暖的光，裴洛站在靠近教室的那一面，教室里還未關掉的燈光給他鍍了一層冷白的光。

        裴洛頓了頓說：“我回家問一下父母的意見，明天給老師說。”

        “行吧，回去的路上小心。”老茍囑咐往就往辦公室走了，裴洛回教室，教室里面已經沒幾個人了，背上背包，裴洛把喝完的礦泉水瓶往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一扔，不緊不慢地走出教室。

        裴洛有些心不在焉，曾經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恩愛的父母，還有一個照顧他的哥哥，每天回家都有香噴噴的飯菜和和睦的家人。直到后來，哥哥去外省讀大學，他發現家中的爭吵越來越多了，父親變得越來越沉默，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的陽臺無聲地抽著一根又一根的煙，陽臺有幾盆血色的杜鵑，每到春末夏初的季節，就會展開花瓣盛開一朵朵秾麗的花朵，后來花盆的土壤上多了許多煙頭，母親變得越來越尖銳，常常不在家，一回到家就是和父親的爭吵，甚至有一次還砸壞了家中的電器，家中的植物長時間無人澆水，也都枯萎了，盛爛的杜鵑也再也不在了。

        樓梯的燈光昏暗不定，楊黎發著愣，走得很慢，就也沒有注意到身后那抹身影，雪白的天花板和青灰的水泥地一閃，裴洛感受到身后有一雙手狠狠地把自己往下一推，猛然回神的他，已經無法控制住重心地往數不清的階梯摔下去，手肘嗑到金屬的扶手，腳踝一歪，裴洛想伸手護住自己的頭，但當缺少運動的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后腦勺猛地撞在階梯垂直的角上，冰冷生硬，兩眼一黑，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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