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蛋大個監察御史

        永徽天子欲召回濮王一脈，招致太尉長孫無忌的強烈反對，遂改優異車服羞膳。

        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暗示，對濮王一脈、尤其是濮王李泰，只要不離開鄖鄉縣，限制可以略寬松一些。

        哪怕是長孫無忌，對這做法也只能聽之任之。

        行了，不過分就是。

        待遇優厚壞規矩……太宗早就把待遇的規矩壞了個遍，也不差永徽天子這一下，高興就好。

        反正誰要讓李泰這書呆子回長安城，長孫無忌第一個不答應。

        長孫無忌知道，二外甥純粹是書讀傻了，明知道是當礪石還樂得起勁，有心覬覦寶座卻疏遠最大的助力——親舅父長孫無忌。

        當然，事實是長孫無忌與李泰從來不親近，自幼如此。

        先后遣去鄖鄉縣的侍御醫，都回了同一個消息：濮王李泰，不壽。

        擦腚舍不得多用土紙的弊端，這不顯現出來了嗎？

        范錚一言不發，仿佛是個擺設。

        <div  class="contentadv">        反正，他跟李元景、李恪、房遺愛他們都不熟，與楊緯也就一面之緣。

        以太宗的胸襟，看不上他們的小算計，懶得理會。

        李泰當年暴風驟雨地對太子李承乾發起挑釁，與他的身體狀況也有關。

        御史大夫李乾祐聽而不聞，御史中丞張文琮輕笑：“太府卿此言，頗有我御史臺風范。我御史臺察院，尚缺一能吏，太府卿有意否？”

        禮部尚書房遺直瞪著眼睛、咬著牙，恨不能一笏拍醒頭腦發熱的二弟。

        默然不語，房遺愛退入班中，怨懟的情緒卻在積蓄。

        楊緯他們的意圖，雖未公開，卻也不是多隱秘。

        范錚有些詫異，以丘神勣父子一脈相傳的兇惡，居然只捉了十余人，這是大蟲敲木魚了？

        據聞，尚書省從七品上都事周興、殿中侍御史王旭、監察御史李全交奉命協助丘神勣審臺獄，在玉女登梯、仙人獻果之外，另創兩招。

        蛋大個監察御史，房遺愛入仕的起點都遠高于此。

        張文琮的話很毒：你又不是御史臺之人，要你多管閑事，來風聞奏事？

        侍御史丘神勣帶左驍衛一個步兵團的翊衛直撲鄜州，監察御史李巢帶右驍衛一個步兵團的翊衛直撲華州，主打一個氣勢洶洶。

        連李義府這個一心往上爬的中書舍人，都老實閉嘴了，更遑論他人了。

        朕，除了寶座，已經沒有什么能失去了！

        一群賊子，欲害朕焉？

        阿耶的遺澤，你以為能護得你到幾時？

        論瘋，你瘋得過杜荷嗎？

        朝堂上，頭鐵的太府卿房遺愛出班舉笏：“臣房遺愛有言上奏，御史辦案，竟出動步兵團拱衛，是否太大動干戈了？”

        這幾位都是青史留名的酷吏，手段酷烈在所難免。

        范錚只能搖頭，后輩們是越來越有創意了。

        他并非真不知分寸，覺得身為高陽長公主駙馬都尉便可肆無忌憚，奈何鄜州這一灘糊糊事，多少有他的痕跡。

        縛枷頭著樹，號：犢子懸車；

        顯然不是李巢改行念阿彌陀佛，而是楊緯一人把所有責任全扛了起來，雖千刀萬剮亦無悔。

        李巢居然未借機清洗一番，只罪楊緯一人，這是得了唐臨的衣缽嗎？

        年輕的永徽天子隱約流露出悲傷，卻無人敢加以安慰。

        引枷柄向前，號：驢駒拔橛。

        范錚只能暗嘆，江山代有才人出。

        妙的是，那名參軍事與老仆，在案發前互毆致死于長安縣地界，長安令宗政崖岸、長安尉陳徐雋親臨查證的。

        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對皇帝的安排說三道四？

        有人指點呀！

        長孫無忌輕描淡寫的兩句話，讓永徽天子的情緒大變，瞬間脫離了悲傷。

        一打聽，好嘛，丘神勣是只捉了十余人，在鄜州直接斬了上百人，據說洛水北段都染紅了。

        “鄜州王氏豪強，再度與荊王景聯絡，疑有動向�！�

        不說玉女登梯什么說，就是當街杖斃人拐子，范某就脫不掉一個“酷”字。

        永徽年還沒開張的御史臺，終于迎來了第一大單。

        周興其籍，還出于雍州長安縣。

        倒是李巢從華州回來，檻車上唯有弘農楊氏家主楊緯一人，讓范錚好生驚訝。

        不要說太宗與長孫無忌，不知道范錚當時的詳情，這會讓范錚鄙視的，真以為華州刺史那么好當？

        侍御醫的判斷是，余二春秋。

        正八品上監察御史，擴編到十員了嘛，房遺愛若有興趣，不妨一試？

        房遺愛恨恨地閉嘴了。

        但是，長孫無忌的心胸，可沒那么開闊。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李泰那越來越癡肥的身子，不是因他好吃，而是有疾。

        盜版的撞上了正版的，屬實有點心虛。

        硬要說區別的話，范某的殘酷一般施于確實有罪的人身上。

        李巢的品性如何不知，丘神勣卻是向來兇惡。

        房遺愛還沒蠢透，放著從三品太府卿不做，要去混正八品下監察御史？

        等等，哪里不對？

        范錚左思右想，終于反應過來，自己“發明”的玉女登梯、仙人獻果，《朝野僉載》上與犢子懸車、驢駒拔橛一樣，都是李全交的產物！

        再拖幾年，他怕自己沒有時間了。

        據甄行說在御史臺公房里，都隱約能聽到大半地段在地下的臺獄，幾乎不間斷地傳來哀嚎。

        宰相肚里能撐船，長孫無忌肚里，能撐一張紙折的船。

        據說，丘神勣投了十余人下臺獄。

        酷吏如何，范錚是沒有資格置喙，他一樣是個酷吏。

        這一定，范錚必須承認，有負唐臨當年的點撥。

        以丘神勣平日那兇相，多殺本就在意料之中，且此事涉及椅子嘛，就是血流漂杵范錚也沒法說啥。

        “陛下，弘農楊氏家主楊緯，私下拜謁吳王恪。”

        審訊之后，唯一能確定的是，牽扯到一名荊王府正八品下參軍事、房遺愛身邊一名老仆。

        “朕覺得，御史臺沉寂了好久，侍御史丘神勣、監察御史李巢，也該出去看一看風景了�！�

        再說，弘農楊氏雖有心，此時卻無能力做事，純粹是過過嘴癮。

        遺老遺少的話，九成九都是虛的，張勛也就那么一個。

        李巢也不能因楊緯牛皮吹得太大，而將弘農楊氏一鍋端了，有個楊緯背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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