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人潮人海中
第734章 人潮人海中
永徽天子高坐御座,目光隱隱透著煞氣。
頭鐵的尚書右仆射褚遂良昂然出班,言辭激烈:“臣褚遂良有奏:殿中省者,為朝廷所屬,專司陛下衣食住行藥。今聞代王與昭儀共陛下同食于尚食局,于禮不合,請陛下改之!”
永徽天子的眉宇現(xiàn)出一絲狠厲:“原來朕這個天子,還得屈從于右仆射。”
“朕的妻兒在宮中遭人下毒,右仆射應(yīng)該沒有失聰吧?怎么,右仆射以為,朕的妻兒,就該死么!”
一塊蟠龍玉佩砸下,重重地撞破褚遂良的眉骨,一處肌膚破開,濃濃的鮮血糊了褚遂良一只眼睛。
玉佩落地,摔成大小不一的碎片,可見天子之怒、下手之狠。
褚遂良卻傲然挺立,便是皇子死了又如何,禮不可廢!
“千牛備身,拉一邊去,杖責(zé)一百!”
永徽天子咆哮。
幾名大臣將求援的目光望向太尉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嘆息,緩緩出班:“陛下,右仆射性子一向耿直,未明經(jīng)過而妄言,受罰理所當(dāng)然。然廷杖終究過了些,不如改罰俸?”
自家部將不能不救,然天子顏面不能不給,長孫無忌也只能想出這和稀泥的法子。
永徽天子冷笑,目光定定地鎖在長孫無忌身上,約摸十息后開口:“太尉、元舅,不若朕遜位,禪讓天子之位于你,你想如何便如何,可好?”
長孫無忌舉笏:“臣有罪,臣失言。”
褚遂良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身為輔政大臣,這就退步了?
長孫無忌從來沒有篡位之念,自不會接這話。
就算是曹丕當(dāng)面,也沒顏面直接應(yīng)承這話吧?
沉悶的杖責(zé)聲在太極殿內(nèi)傳揚,與此同步的,還有鐵頭娃褚遂良的悶哼聲。
天子暴怒,沒有哪個千牛備身敢手下留情,下手雖不奔取性命去,卻也能讓人皮開肉綻。
范錚估摸著,換自己上,二十杖就充不了英雄好漢、五十杖就能拄拐、一百杖就能吃席了。
范錚打架還行,挨打不行。
多嘴多舌,啥都想噴一下,偏偏立身還沒有魏征那老噴子正,褚遂良挨杖也理所當(dāng)然。
咋,真以為天子是你家那受氣包的娃兒,想咋噴咋噴吶?
頤指氣使慣了,就該受一點教訓(xùn)。
范錚的表情管理做得很不到位,看到褚遂良一瘸一拐入班的模樣,唇角情不自禁地?fù)P起。
笑出聲是不可能的,不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是因為殿中侍御史會彈劾,動輒罰俸。
褚遂良眉宇間積蓄怒火,朝殿中侍御史的位置施了個眼色。
頭戴獬豸冠的殿中侍御史王旭出班舉笏:“臣王旭有奏,聞回紇使者比粟毒奏請大唐玉成兼并葛邏祿之事,不知鴻臚寺因何阻之。”
永徽天子詫異地看了范錚一眼:“范錚且說說。”
范錚出班,踱到王旭身邊:“伱就是黑豹啊?唱一個‘人潮人海中’。”
王旭挑眉:“鴻臚卿,請勿顧左右而言他。”
范錚勃然大怒,一象牙笏掃倒王旭,騎到他身上掄王八拳:“連‘人潮人海中’都不會唱,你也配叫黑豹?鴻臚寺的邦交,御史臺也想插足?要不然本官委你為行人,出使吐蕃去?”
御史大夫崔義玄本已伸出的腳,悄然縮了回去。
<div class="contentadv"> 論品秩,鴻臚寺在部、寺中并不突出,但其涉及邦交的職司卻很特殊,御史臺確實不能妄言此事。
哎,打了也就打了,誰讓這些僚屬個個有自己的心思,都學(xué)會越司抱大腿了呢?
永徽天子眉間的怒氣消散,看著范錚撒野,唇角屈起一個微微的弧度。
這才是老師的風(fēng)范嘛,該揍就揍,大不了王旭找他阿耶娘告狀,告到朕這里留中不發(fā)就行了嘛。
永徽天子從來不是什么乖娃兒,只是一直為環(huán)境所迫,不得不依禮行事。
不能迎著漫天蟲豸“策馬奔騰”,是他人生一大憾事。
看到范錚拋開身份揮拳,永徽天子樂不可支,口中卻道:“哎呀,哎呀呀,怎么打起來了!萬萬不可傷到范卿!”
本來想拉架的備身左右,聽到傾向性如此明顯的話,不禁面面相覷。
若是因拉架導(dǎo)致范錚挨上一拳兩腳,他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能入千牛衛(wèi)的,有幾個不是大臣子嗣,有幾個消息不靈通,有幾個不機(jī)敏過人?
范錚與天子的關(guān)系,他們即便不能清晰知曉,也隱約知道范錚的特殊性。
王旭掙扎突圍,一拳轟向范錚眼睛,聽到永徽天子這話,心頭凄苦,又被范錚一象牙笏批到面頰上,重重地摔倒。
范錚起身,啐了王旭一口,正了正衣冠:“臣范錚有失朝儀,自請罰俸三個月。”
朝堂上噓聲一片。
便是混世魔王程咬金,打架罰俸,那也是按年來算,你范錚倒臉大,只罰三個月!
永徽天子頷首:“念卿初犯,便罰三個月。為何拒回紇,可為朕解說否?”
范錚舉笏:“臣謝陛下寬宥。回紇之事,老臣俱知,草原部族不能縱容坐大,否則又是一突厥、薛延陀。”
“據(jù)臣所見,回紇使者、藥羅葛·婆閏之妹比粟毒頗為嫵媚,恐有不少大臣難免……嘿嘿。”
范錚最后一聲嘲笑太刺耳了,很多大臣的拳頭都硬了。
長孫無忌出班:“臣長孫無忌以為,鴻臚卿所言,無誤。大唐天可汗為萬邦之主,不宜偏向任何一方。”
說別的永徽天子不愛聽,說“天可汗”嘛,嘿嘿,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入耳的。
永徽天子認(rèn)真想了想:“草原雖闊,大唐卻須取之,又不能年年出兵馬討伐,范卿可有高見?”
范錚笑道:“其實真不難。”
褚遂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哼了一聲:“大言不慚!”
范錚笑道:“有一書生,屢考明經(jīng)不中,婆娘挺著肚子說:難道比我生娃還難?書生煩躁地回答:你腹中有貨,我腹中沒有!”
一片哄笑聲,沒人想到范錚口舌便給,一點虧也不肯吃,直接對著褚遂良開懟。
“閑話不說,其實治理草原,陛下多蓋印璽便可。一個部落給一個可汗稱號,看誰還能號召得起來?”
范錚的主意看上去像是玩笑,可仔細(xì)一琢磨,竟然還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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