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姐……夫……那個陛下找我……”溫如陽在外面主動開口，“我先走了。”

　　說著她拉上明佳就往外跑。

　　也顧不得勤政殿有沒有人，直接沖進正殿內，比留在偏殿強。

　　好在殿內只有兩個人了。

　　“微臣想，這些書，是否能夠按照目錄分類保存，并且召集大量有識之士為每本書寫提要……”

　　章廉楓話沒有說話，就見六公主闖了進來，他停了下來。

　　溫如棲抬頭，蹙眉看向莽撞的溫如陽，她處理政事時，一向不喜人打擾，哪怕那人是自己寵愛的妹妹也一樣。

　　她不悅道：“如陽，規矩都忘完了？”



　　溫如陽立刻跪下來，認錯很快：“是如陽莽撞了，陛下恕罪。”

　　好在他們討論的事情也已經到了尾聲，溫如棲抬手，示意她坐到一邊去。

　　然后對底下的人吩咐：“章愛卿的想法很不錯。不過編寫這套書，人員方面是重要的問題。翰林院的人遠遠不夠，恐怕還需要往民間征集人才。”

　　“陛下所言即是，因此微臣的想法是，向西琉各大書院征集才子，可補人員之缺。”

　　溫如棲頷首，準了，順勢又夸了幾句。

　　章廉楓也不貪功，躬身道：“此事臣也多有思慮不周，還是陸公子多次提議，才敢在陛下面前獻丑。”

　　陸言立馬接話，“草民只是天馬行空地亂講，主要還要倚仗大人。”

　　“老氣橫秋。”溫如陽在一邊小聲嘀咕。

　　溫如棲看過去，她咽了咽口水，“我的意思是，是功勞就是功勞，領了就是。陛下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如棲笑著道：“正是如此。”說罷，真給兩位賞賜了不少。



　　等下面的大臣一走，溫如陽就小跑著過去抱住如棲的手臂，“陛下……”

　　“嗯？”帝王合上奏折，瞅著跟自己撒嬌的皇妹，還是正經教訓，“沒規矩，勤政殿是能亂闖的？”

　　“我沒想闖的，本來是想去偏殿等，誰知道皇夫……”

　　話沒說完，如陽就立馬驚恐萬狀地捂著嘴。

　　溫如棲一臉平和：“昨夜皇夫住在偏殿。”她瞥了眼滿臉心虛的人，“撞上了？”

　　“我不知道嘛。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敢亂闖的。”

　　想到皇夫那個樣子，如陽莫名的不自在，哪哪不對勁。

　　溫如棲還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的細節，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午時去了偏殿小憩，動靜不算大，商云止也沒有醒過來，睡得很沉，也沒有打擾他。

　　如今都快要用晚膳了，才醒。



　　“陛下，你跟皇夫感情真好。”

　　“他剛回來，連自己宮殿都不回，也要跟著你。”

　　如陽狀似恭維，實則真心，語氣暗含艷羨。

　　溫如棲自動忽略最后兩句話，天色已暗，隨即道：“剛好，一起用晚膳。”

　　如陽如坐針氈，大概是下午的事情，她總有種偷窺了皇姐私有物的愧疚感。

　　也正是因為此，那匆匆瞥見的細節不斷在腦內循環。

　　鎖骨上淡紅的吻痕，脖頸邊滲血的牙印，被衣衫遮掩往下的痕跡，以及眉眼間動人的風致……

　　那是皇夫只有在帝王面前曾呈現過的絕色香艷。

　　餐桌上，如陽不動聲色地喝了兩杯茶水。

　　不敢抬頭。



　　直到帝王詢問起云止的傷口后，溫如陽這才想起自己的不敬和沒良心，都沒有問問皇夫身體狀況，她暗罵了句自己，討好地將菜往云止那邊推了推。

　　“皇夫，你的傷怎么樣了？太醫有沒有看過啊？”

　　商云止明顯沒被下午的事情影響到，只是頷首：“看過，無大礙。”

　　他醒過來，發現傷口已經重新包扎過，指定是陛下安排的，心里暖流漫過。

　　溫如陽又悄悄看了眼帝王身邊的男人，以前皇夫尚未進宮時，但先皇已經下旨為二人訂婚，那時知道這個人是未來的姐夫，如陽對他便比旁人親近。

　　宮外的皇夫，自由冷淡，雖然談不上熱情，性子卻不像如今這般對旁人拒人千里之外。

　　和他的孿生弟弟云滄真是一點都不像。

　　云滄看似安靜，卻健談。

　　一想到此，溫如陽不知出于怎樣的心思，就問起了隨侍一事。

　　溫如棲擦了擦唇角，慢慢道：“陸畫可以。”



　　如陽偏頭，“那……云滄呢？”說完她再次往皇夫身邊看了一眼。

　　云止聞言，臉色一變。

　　“云滄還是皇夫的弟弟呢，他們兄弟二人一直聚少離多，現在剛好趁這機會，進宮團圓。皇夫肯定也希望他來對吧？”

　　溫如陽剛回宮，宮里的人也不敢妄自給她講帝王私事，以致她尚未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更不知道皇夫吃了多少自己弟弟的醋。

　　一廂情愿地認為，就像是自己與皇姐一樣的關系，他們兄弟應當也渴望相聚。

　　如今這句話，簡直是觸霉頭。

　　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云止身上。

　　商云止渾身發冷。

　　他張了張嘴，吐不出一個字。

　　換做往日，他定然毫不猶豫拒絕，沒有任何回旋余地的可能。



　　可話到唇邊，腦海里浮現出昨夜闖入商府時的種種。

　　蒼白如紙的臉。

　　指縫中流出的血。

　　眼里的哀傷。

　　還有那句“了卻夙愿”。

　　以及欠云滄的。

　　這些年，商云止不斷告誡自己并不虧欠弟弟，他沒有做錯事情，沒有所謂償還一說。

　　但是在潛意識里，他有著無法訴說的愧疚與自我厭棄

　　他總是在想，如果沒有自己……

　　云滄是不是就會活力健康？



　　是不是就可以如尋常人吃喝玩樂？

　　是不是就會平平安安活到老，而不是……沒有幾年可活。

　　他回到京都，只是為了了卻夙愿。

　　他的愿望，恰恰也是……陛下！

　　如果……帝王沒有任何的心思，他或許還能自欺欺人，然而，離開的那些日子，陛下將云滄留宿宮中數天，心思昭然。

　　他自己，才是不被偏愛的那一個。

　　從頭到尾，只有他一人，一廂情愿，偏執到病魔，如跳梁小丑。

　　溫如棲本以為皇夫瘋狂的性子，定然會拒絕，沒想到的是，等了許久，聽到對方低啞道：“全憑陛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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