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止胡亂地點頭。

　　他本以為，陛下留下來，是去另外的房間。



　　誰知她跟著自己一起進了他的臥室。

　　商云止木訥地由著一大一小去浴室洗漱，阻止的話說不出來，只是聽到里面嘩啦啦的水聲，令他心慌意亂。

　　他拿過一邊的書，認認真真地看，試圖讓自己腦子冷靜下來，卻毫無用處，那曾經一筆一劃都熟悉的字，到現在竟然變得格外陌生。

　　直到濕熱與幽香的氣息籠罩過來，手背上落下一滴冰涼的水，他如夢初醒地抬起頭。

　　一張絕麗溫和的臉放大在自己面前，濕潤的長發披在身后，額頭的碎發垂落，比起白日里的黃袍與龍冠，洗漱完畢的人隨意披的浴袍，更讓人止不住靠近。

　　帝王眼底有不常見的揶揄笑意。

　　“書都放反了，看什么？”

　　商云止驀地合上書，不自覺地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沒有絲毫放松，“陛陛下……頭發未干……”

　　如棲直起身，將干凈的帕子遞了過去。“給朕擦擦。”

　　說著拿過一邊的小凳子坐了下來。



　　擦頭發的動作，本是曾經做了無數次的，身體自動喚醒記憶，根本無需思考。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她耳際，帝王敏感的挺直了身子，商云止指尖瞬間發麻。空氣里蘊含著濕潤的水汽，本是寒涼的深秋季節，云止感受到持續不斷的燥熱。

　　不可遏制的曖昧隨著水汽氤氳開。

　　“安安呢？她不是也去了嗎？”

　　如棲瞇著眼微微往后靠，后背抵住了他的膝蓋。“蓮心帶著出去了，你沒注意嗎？”

　　“出去了？”云止嗓音微微發顫，“殿下今夜……不睡這嗎？”

　　商云止再也無法故作淡定，他又問了一遍，“陛下……安安不是說要要一起睡嗎？”

　　如果永安不來，那豈不是……

　　如棲低低笑起來，胸腔震動，連帶著浴袍也微敞開，開襟處隨著她后靠的動作，露出纖長的脖頸與鎖骨下若隱若現的白皙肌膚。

　　商云止倉惶的撤離視線，眼皮直跳。



　　“她只是習慣了蓮心睡前哄她。等會兒會回來的。”她直起身，“緊張什么？”

　　商云止暗自里舒了一口氣，身體的異樣卻無法消散。

　　陛下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是簡單的觸碰，都令他不爭氣地戰栗發軟，哪怕是三年過去，可他們之間的肌膚相親，還有刻骨銘心的記憶。

　　他的每一個毛孔，每滴血液乃至每寸肌膚，都叫囂著喚醒被壓制的記憶，都在渴求著。

　　云止匆忙放下毛巾，“陛下，頭發干了。”說完他立刻催動輪椅后退。

　　他避如蛇蝎的動作讓溫如棲心略微發沉，好在她情緒足夠穩定，轉瞬調整好，起身若無其事地問：“你洗漱需要幫忙……”

　　“不不不！”商云止急急轉身，底下的人已經備好熱水，他匆匆以洗浴為理由離開。

　　溫如棲坐在桌前，思索半天也沒想出什么辦法。

　　商云止，如今似乎格外避著她的觸碰與靠近。

　　未幾，蓮心進來，身邊還站著本該睡覺的小不點。



　　如棲疑惑，“她不是想讓你哄她睡覺嗎？怎地這般精神？”

　　蓮心也很無奈，“小公主睡不著，一定要來找您，想讓您給她念故事。”

　　永安癟這嘴走到如棲身邊，“母皇，你給安安講故事嘛。”

　　在宮內，永安自然是由奶娘和蓮心照顧的，晚間因為如棲要處理各種事務，睡得很晚，她不會去哄女兒，永安也很懂事，都是找到蓮心，睡著后會蓮心會把人先帶去床上，如棲處理完政務自然會回去。

　　不過這小家伙估計是看到她今夜不用處理事情，就要來纏她。

　　如棲對蓮心道：“你去歇著吧，安安交給朕。”

　　等蓮心一走，永安就笑瞇瞇地爬到如棲的懷里，“安安不想再聽國史了，我要聽話本子。”

　　“沒有話本。你想要看，等回去找皇姨，她有很多。”

　　“有啊。”永安指著書桌右下角的抽屜，“父后有，他今天還在看呢。”說著就打開抽屜，拿出那個札記本，“看！這肯定是母皇和父后的本子，父后都害羞了。”

　　她說著翻開了第一頁，拿給如棲，“母皇給安安念。”



　　入目的第一眼，是一個日期。

　　安泰九年。

　　“陛下！”

　　一道激動的聲音從背后響起，突然哐啷一聲，隨后是悶哼。

　　“父后？”

　　如棲立刻轉過頭，趕緊去扶從輪椅上跌下來的人，商云止卻臉色發白地看著安安手里的本子。“不要看！”

　　“朕什么都沒看見。”如棲一把將他抱起放到床上，接過安安遞來的本子，放到他手中，“別害怕，朕沒看見。”

　　商云止死死地扣住本子的書背，沉默著沒說話。

　　永安沒料到會如此，紅著眼小聲道歉：“對不起父后，安安以為是話本。安安以后不亂拿父后的東西了，父后別生氣。”

　　她爬上床，小手從后面抱住云止的脖子，委委屈屈，看起來像是被嚇著了。



　　這樣子，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生不起任何氣。

　　何況云止并未生氣。“我沒生氣，安安。”

　　溫如棲裝作沒看見永安那嘴角的笑意。

　　小家伙的心眼兒，比誰都多。

　　晚間時，永安睡到二人的中間。

　　她很是興奮，一會兒蹭到如棲懷里，要她講故事，一會兒抱住云止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講宮內秘聞。從蓮心拒絕虞彥，到袁清婉與趙曼的姐妹情深，再到陸畫不愿成親，躲在白鶴女館，太傅實在沒辦法找到了帝王等等，都沒有逃掉永安的眼睛。

　　她掰著手指頭小聲地說：“我問過蓮心姑姑，還喜不喜歡左相，她說她不喜歡了，左相還總是找她，父后，你說左相能娶得到蓮心姑姑嗎？”

　　商云止也格外意外這二人的情感曲折發展，被這么一問，他愣了愣，并不敷衍：“如果蓮心姑姑不喜歡了，那估計勉強不了。”

　　永安疑惑：“那左相為什么不放棄呢？他一直不娶妻呢？”

　　“大概，他還一廂情愿地喜歡著吧。”



　　永安似懂非懂，“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才能成親是不是？就跟當初母皇和父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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