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五章
“這是公子命中注定的劫數。”青葙輕描淡寫的開口,“所以,阿九,大公子最近會非常忙,你別在意。”
“既然事關公子,我又怎會在意?只是劫數……”回了這一句,白芷才反應過來,不禁吊起了心,“青葙,若只是猜測,你怎知這是公子的劫數?”
青葙只是問:“阿九,你有幾天沒見到喻館主了?”
白芷有些摸不著頭腦,卻還是回憶了一下,方才回答:“五六天吧。”
不過她并不在意這事,她最近忙著長葛下街的事,許久未回過紅葉館了。而喻館主畢竟是紅葉館的館主,館內有許多事等著他處理,不可能總呆在長葛下街。因此,幾天沒見著也是正常。所以,她仍是追問道,“你說公子……”
青葙打斷她:“館主去燕郡了。”
“啊?都已經三月了,是去看喻師兄嗎?不、不對。”
說到這兒,白芷搖搖頭,若喻館主只是去看喻遲師兄,青葙不會在這時提起。不過,她很快就想起來,公子也在燕郡。
她立刻向青葙求證道:“館主去燕郡,是給公子出診嗎?”
青葙點頭:“嗯。”
確認了青葙的消息來源,白芷便立刻擔心的連珠炮發問過去:“公子病的嚴重嗎?要不要緊?館主專攻骨科,不會是骨頭出了問題吧?可燕郡紅葉館應該有更好的大夫呀,怎會連館主都喊過去了呢?青葙,你說劫數,公子此刻,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白芷擔心的很,可一抬頭見了青葙的眉眼,卻是瞬間冷靜了下來,搖頭道:“不,你不用回答。”
她理智回籠,在心中極重的嘆了口氣,卻只道:“青葙,公子的事,別再同我說了。”
青葙凝眸看著她,隨即笑道:“好。”
青葙從善如流,說不談公子就不談公子,換了話題道:“溫和的新婚賀禮,你想好送什么了嗎?”
白芷苦笑:“溫師兄沒有請我。”
“我知道。”青葙神色未變,“可我想,你還是會準備賀禮。”
白芷想了一想才點頭:“溫師兄是我的朋友。他結婚那日,還得你幫我把賀禮帶過去呢。”
“嗯。阿九,你最近忙,賀禮的事,你想好送什么就行,剩下的事我去辦。”
青葙這話說的,好像他就不忙是的。
可其實,館主不在,長葛下街那邊人手分配、藥材管理、突發事件處理等一應事物全落在他身上,他其實才是他們之中最忙的人。
可白芷沒有說這些,只是道:“青葙,謝謝。可溫師兄的禮物,我該親自挑選。”
青葙一向支持她的決定,因此,他沒再說這事,只是提醒道:“阿九,時辰到了。”
白芷看向一旁的沙漏,里面的沙子已經基本漏盡,果然是到了她要去照顧病人的時辰。因此,她急匆匆的朝青葙告別,便跑去了病人所在的房間。
“白大夫早。”
她剛進房,病人中最樂觀的李爺爺便笑呵呵的同她打招呼。可其實他的情況是幾人中最不樂觀的那一個,長時間的饑餓拖垮了他的胃,久久未愈的風寒損傷了他的肺,就算是好好將養著,也最多只能再撐一個月的時光。
可也正是他的樂觀,帶動了其他兩位老人,讓他們都能時不時的聊會天,說會閑話,放松放松心情。
“李爺爺好。”白芷也笑呵呵的回應,一邊查看他的脈象一邊道,“今天身體好些了嗎?胃還很疼嗎?”
“得你的照顧,已經好多啦。”
他雖這么說,白芷還是細細的檢查了。
“白大夫慣是偏心的,進來就問老李,哪還記得我們這些老家伙呀。”
就在這時,一旁的徐爺爺在一旁打趣又有些酸溜溜的道。
“是呀是呀。”另一頭的王爺爺幫著腔,卻是朝著徐爺爺道,“誰讓人老李會說話呢。”
“王爺爺,今天的藥喝完了嗎?”
見王爺爺躲開她的視線,伸手端起旁邊的藥碗喝起來,白芷給李爺爺檢查完,便走向徐爺爺:“今日感覺怎么樣?”她首先看他的腿,“換藥后感覺怎么樣?是很痛,還是麻癢?”
好不容易查看完三位老人的狀況,白芷走向一直一言不發的最后一位病人,亦是唯一年輕的那一個。
這些天來,其他病人都同她有說有笑,便是不愿說話的,問到與病情相關的也很是配合。
可唯有這年輕人,不僅不肯說自己的姓名與年紀,就連問到病情時也極少答話,最多說幾個“嗯”、“是”、“不痛”、“好”這樣的詞語。
白芷先前見他肺腑血氣不足,又查看了他的傷口,見傷處不同尋常,似是利器所傷,也問過他,卻同樣沒得到回答。
白芷雖未勉強,仍是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心里卻有些奇怪,畢竟,她打聽過了,長葛下街的病人們,什么樣的病況都瞧得見,可被利器所傷的,卻只有眼前這一個。所以,她想著秦忻跟著大公子見多識廣,又出身長葛下街,許會清楚這其中是否有無蹊蹺,便將此事說予了秦忻。
因此,此刻白芷仍是盡著大夫的職責,問他如今的病況,一如既往的沒有得到回答。好在,他胸前的傷處已經結了痂,脈象也平穩了許多,只是仍需進補,再好好將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白芷每日同自己照顧的病人們插科打諢的閑聊,多是說他們自己的生活,偶爾也說說長葛下街。
他們之中,有如徐爺爺那般是孤寡老人,居無定所,無家可歸,萬般無奈才來了長葛下街;也有如王爺爺那般,兒女雙全卻不孝,病的昏昏沉沉時被扔進長葛下街的;亦有如李爺爺那般,為了不拖累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在身患重病時主動走進了長葛下街的……
這期間,她送走了李爺爺,迎來了宋爺爺。
在長葛下街治病的這些日子里,治病其實并不算是最難的,最難的是,如何安置那些已經治愈的人。
那些極為稀少的孩子可以送去青鋒堂,少量年輕些的讓他們自食其力就好。
可長葛下街最多的,卻是老人。
他們即使治好了病,也大多行動不便,還需有人在一旁照顧著。他們有些有家人,有些沒有,可他們幾乎都無家可歸。
往后的生活,他們該怎么辦?
她為他們憂慮,卻又無計可施。
一開始想的,自然是找葉承瑾,讓葉家出錢安置。
可青葙說:“阿九,你不能用感情來要挾大公子去實現你的想法。這不叫善良,叫慷他人之慨。”
青葙說的對。
雖然她的初衷不是這樣,可她若真這樣和大公子說了,那么,大公子一定會答應他的。
就像,此次長葛下街的事一樣。
就如,在這一天天的耗費之下,白芷才發覺出,原來有權有勢的葉家,竟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有錢,甚至連買藥材的一千兩現銀都拿不出,而不得不用字畫折算。
雖說,秦忻同她解釋過,是府里不曾想過長葛下街的事,未備這么多現銀,才取了個折中的辦法。
青葙最后只是平平淡淡的說:“阿九,人各有命。”
他讓她不要再管,就如他的處事法則一樣。
何笑也勸她:“白芷,先不說你沒有錢,就算有錢,你管得了他們,難道還管得了大街上所有無家可歸的人?上谷的管了,幽燕的呢?江南的呢?國都的呢?”
“白芷,老無所依老無所養是很可憐,可這是朝廷該管的事,不是你的事。”
“可葉家管著幽燕九郡。這里的人,不該由葉家管嗎?”
這就是縱然青葙那樣說,白芷仍舊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找葉承瑾的原因。
何笑不知該如何回答。
卻是青葙,清清淡淡的接口道:“葉家該管,也不該管。”
“幽燕九郡是桓朝的國土,可葉家,卻并非桓朝的君主。”
一時誰都沒有說話,沉默讓空氣都變得僵硬起來。
“為什么要讓別人來管呢?”
卻是一直未曾開口的陳知白打破了沉默,“心里如何想就如何做,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是一向都這么說的嗎?”
“沒有錢也沒關系,照顧不了所有人也沒關系。我們能照顧誰就照顧誰,這樣做就行了吧。”
白芷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知白,你說的對。”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顧好眼前的,隨著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
四月下旬的時候,秦忻帶來了葉承瑾的回信。
如青葙所說,他的信中并沒提公子的事情,只是簡單提了一下家中有些事需要他處理,最近比較忙,信件會來的少些,過段時日就會回上谷了,讓自己不用擔心。
白芷見信上說過段時日就能回來,想著公子的病情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了,心里就放心了,也就沒再繼續寫信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
就在她挑好了給溫和的新婚賀禮,同眾人一起期待著這場婚禮的到來時,喻館主神情凝重的回來了,還帶著一個極壞的消息。
大館主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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