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捷報

    銃炮聲中，散亂的輕騎折戟關(guān)寧軍陣前，大部被密集的銃炮齊射射翻，少部分突入陣中很快被絞殺一空。隨即，奔逃中的大批韃騎殺到，萬馬奔騰，漫山遍野的騎兵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下來。

    那般末日狂途的壯觀，讓許多從未見識過的關(guān)寧兵，手腳戰(zhàn)栗。

    嗵嗵嗵！

    二十余門輕炮次第開火，呼嘯的炮彈低空掠過，在韃騎群中砸出漫天的血霧，然而涌來的韃騎實在太多了，便如同一顆顆小石子投入水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波紋，卻無法阻止大股韃騎涌來的勢頭。

    如夏國相這般打老了敗仗，見慣了大軍潰敗的，也被震撼到嗓子發(fā)干。游牧騎兵的大潰敗，與舊遼軍的潰敗全然不同，克里米亞，哥薩克這樣的游牧民族，便是潰敗中也是不肯下馬的，讓一個游牧騎兵下馬的唯一方法就是打死他。

    “拒馬，拒馬！”

    吳茂大吼，他那一營兵正好頂在了最前排，下馬步戰(zhàn)的關(guān)寧兵都披了甲，列成森嚴槍陣，有人跨出一步，另一只腳踩在破甲槍尾端，將槍身傾斜，后排不拘是長刀長矛都是平指。

    “穩(wěn)住！”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前排士卒將眼睛一閉，將心一橫，承受沖擊。

    大股韃騎已經(jīng)到跟前了，他們在馬上討生活多少年了，克里米亞人數(shù)百年來縱橫歐洲，從無對手，他們堅信沒有人能在如此遼闊的曠野中，擋住成千上萬的騎兵，人馬俱甲的歐洲重步兵不行，高喊著烏拉的俄國農(nóng)奴兵不行，面前沿河布防的東方軍隊也不行。

    這些游牧騎兵一輩子和馬匹為伍，騎馬打仗便是他們的信仰。

    天上一輪斜日高掛著，潮水般涌來的韃騎在馬背上嚎叫，揮舞著刀槍，做出種種猙獰的表情，沖近了，面前那些明軍臉上的害怕，驚懼，都看得清清楚楚，可那些明軍為什么還不跑，那些兵器為什么還指著前面，要是撞上去怎么辦，人借馬力，肯定會被這些刀槍穿刺出窟窿，而且馬匹自己會躲。

    克里米亞人的戰(zhàn)馬，實在算不上訓練有素，多是平日里騎著放牧的。

    大股韃騎遭遇關(guān)寧軍嚴陣以待的槍陣，承受著密集的銃炮火力，竟是韃騎先頂不住了，有人拼命的勒馬放慢速度，可慣性依舊，速度一點點變慢，卻還是向前撞過去，在邊緣的直接撥馬就走，有人轉(zhuǎn)向太快直接被受驚的戰(zhàn)馬掀翻。

    轟然巨響，終于有人撞到了槍尖上，鋒利的破甲槍瞬間貫穿坐騎的皮革，刺入血肉，馬匹瘋狂的蹦跳掙扎。槍陣搶拍的關(guān)寧軍拿不住槍，槍桿紛紛折斷，人被撞飛，而馬上的韃騎直接被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很快便沒了動靜。

    人被馬匹壓住，或者是腿折了，絕望的嘶聲慘叫，馬匹瀕死，不住嘶鳴。

    韃騎群中，格雷汗面色蒼白，被千余親衛(wèi)團團環(huán)繞，夾在大隊中隨波逐流，也不知多少條馬腿踩踏著僵硬的尸體，那皮開肉綻的死士，被踩成肉醬的雜碎，讓汗王幾次險些吐了出來。

    萬余韃騎傾巢而出，炮彈，銃子在騎兵群眾飛舞，肆虐。

    前頭不時有族人被激射的彈丸射翻，在如此密集的沖鋒隊列中，一旦落馬那邊絕無幸理，轉(zhuǎn)瞬間便會被無數(shù)馬蹄踩踏而死，連個全尸都保不住，慘烈，悲憤中，千余汗國勇士舍命護衛(wèi)著汗王，拼死突圍。

    嗵嗵嗵！

    前方又是又是一輪炮響，每響起一聲炮響，格雷汗心臟便跟著顫抖一下，那些野戰(zhàn)炮給汗國勇士帶來了巨大的殺傷，每一炮必貫穿數(shù)人，連人帶馬砸成一團爛肉，沾邊就死。尖銳的呼嘯聲響起，一顆炮彈竟接連貫穿數(shù)騎，仍余力未消，帶著呼嘯聲砸進汗王的護衛(wèi)群中。

    前方數(shù)十步外，驟然升騰起一蓬血霧。

    嘭的一陣血霧炸開，猝不及防的格雷汗被濺了一頭一臉，眼前一黑，用手一抹竟抓住了半截腸子。格雷汗觸電一般將腸子甩掉，卻怎也甩不掉，天寒地凍，那溫熱的鮮血很快凝固，干涸，死死站在冰冷的帽盔上。

    激戰(zhàn)正酣，吳茂身側(cè)一桿桿破甲槍折斷，一個個士卒倒了下去。

    戰(zhàn)至激烈時，后隊突然響起一陣嚎叫聲，夏國相親率護兵，軍官頂?shù)角熬�，關(guān)寧軍士氣大振。

    “殺韃子！”

    面色猙獰的夏國相撲了上去，兩軍激戰(zhàn)時舍生忘死，竟未曾注意到兩翼匈奴輕騎的動向。吳三桂也捏著把汗，趁機調(diào)動兩萬匈奴人的輕騎，左右包抄，半個時辰后將韃騎包成了餃子餡。

    慘烈的半個時辰過后，戰(zhàn)場上安靜了下來。

    關(guān)寧軍打光了儲備彈藥，一個個血戰(zhàn)余生的前排士卒，立在尸體群中呆看著慘烈的戰(zhàn)場。尸橫遍野，那一條冰封的小河已然被人馬尸體鋪滿了，入眼盡是鮮紅的血色。

    河對岸，一個高瘦的人影呆呆的騎在馬上，竟似被遍地的尸體嚇傻了。

    無主的戰(zhàn)馬在四處游蕩，傷兵在尸堆中痛苦嚎叫，不知不覺，格雷汗身側(cè)千余護兵已所剩無幾，只有寥寥數(shù)百騎喪了膽氣，純粹靠本能控制著驚恐不安的戰(zhàn)馬。

    短暫的安寧過去，馬蹄聲又起，成群結(jié)隊的匈奴輕騎從四面八方趕來。

    克里米亞人走到了窮途末路，漫山遍野的敵騎涌入戰(zhàn)場，那高瘦的身影呆滯良久，終于將眼睛閉上了。不多時，不知多少匈奴騎兵蜂擁而至，嗖嗖嗖，高瘦的身影頹然倒斃在橫飛的箭矢中。

    前線軍報，克里米亞人的汗王死在亂軍之中，吳三桂敘功，請賞。

    馬城唏噓良久，在歐洲肆虐縱橫幾百年的韃靼汗國就這樣完了，克里米亞人五萬大軍覆滅于貝加爾湖畔，這個強悍的汗國走到了盡頭。如此一來，這個汗國背后的主子奧斯曼帝國，加入戰(zhàn)爭似乎不可避免了。馬城揉著酸痛的額頭，奧斯曼人，那可是實打?qū)嵉陌偃f大軍。

    中亞這地方就是個火藥桶，一點就炸，偏偏大明中興的不是時候，趕上了奧斯曼帝國十分強大的時期。打起精神，仍是重賞了吳三桂，此戰(zhàn)砍斷了東歐聯(lián)軍伸向貝加爾湖的爪子，戰(zhàn)局應可穩(wěn)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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