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匯演開始了，張廠長試圖邀請姜曉穗上臺講話，姜曉穗拒絕后，他才走到臺前，發表了一通激情澎湃的感言。

姜老太在臺下交頭接耳：“張廠長這個人說話還是有點水平的。”

就是太隨便了，怎么能讓黃桂珠上臺表演呢？

雷鳴般的掌聲過后，節目正式開始。

黃桂珠簡直看傻了眼。

不愧是大城市，這些人搞起娛樂活動一套一套的啊。

黃桂珠興奮了。

一段悠揚的手風琴演出后，輪到黃桂珠上臺。

張廠長事先介紹了她的身份，她一上臺，倒也獲得了熱烈歡迎。

黃桂珠得意極了。

一首《千千闕歌》贏得大家的掌聲。

姜曉穗回頭跟姜曉海嘀咕：“哥，嫂子唱得不錯呀，有兩把刷子。”

姜曉海在某些方面思想比較保守，全程黑著臉不說話，一副尷尬到用腳趾摳地的模樣。

黃桂珠下臺來，意猶未盡地說：“哎，時間太短了，要是再給我十分鐘，我還能給大家跳一個。”

姜老太酸里酸氣地說：“就你這鬼哭狼嚎的，得了吧，盡丟人！”

黃桂珠不爽：“奶，我唱得挺好，大家掌聲多熱烈呀。”

“那是看你小姑子的面子，你以為是沖你呢？臉皮真厚！”

姜大嫂：“……”

老太婆！

恰如“真假美猴王”的喜劇效果，黃桂珠過后，上臺的正是那位紅裙女士。幸好她扮的是周鴦，唱了另一首粵語歌，同樣情意綿綿、曲調婉轉，加上裝扮加分，毫無疑問得壓過了黃桂珠。

黃桂珠氣得半死：“她就是占了衣服的便宜！”

姜老太嘲諷：“你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難聽就是難聽，還跟人家比。”

黃桂珠：“……”

不是，這老太婆到底向著誰？胳膊肘往哪兒拐呢？

晚會氣氛很熱烈，節目獲得正面反饋。

姜曉穗等人也聊得高興，正放松時，身邊忽然跳起來一個家伙。

“我也要跳！我也要演！我也要彈琴唱歌！”

姜曉穗被大毛咋咋唬唬的一出嚇了一跳，罵道：“大毛，你干什么呢？嚇死我了！”

大毛看向她，眼睛里迸出驚人的亮光，語氣堅定地說：“姑姑，我要考海市戲劇學院！我要當藝術家！”

姜曉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坐在她身后的姜曉海沉沉出聲：“你做夢！想都別想！”

“爸！我喜歡搞藝術，你讓我去吧！”

姜老太看看大孫子，欲言又止。

姜曉海黑著臉，有點生氣：“搞什么藝術？又唱又跳的，像什么話？給我好好念書，考個中專，以后讀郵電，那才是好出路！”

大毛從前并沒有理想，藝術家的夢是在今晚的舞臺燈光和音樂下萌生的，初生卻熱烈。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有一腔孤勇，為了夢想敢于反抗家長的意志。

“我覺得藝術好，哪怕你不同意，我也要讀。姑姑，你最開明了，你會支持我嗎？”

姜曉穗瞄了眼怒氣上漲的大哥，額前冒出一滴冷汗。

你小子問我干啥？你媽不坐你后邊呢嗎？你們兩位藝術家自己討論啊！

“恩……不管以后學什么，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讀書。”

“可我要考戲劇學院，應該要參加藝考。姑姑，你神通廣大，你幫我問問吧。

……你小子盯上我了是吧？沒發現你爸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了嗎？

“曉穗，你別幫他！他不是能嗎？我看他一個人能怎么辦？！”

大毛委屈極了。

姜曉穗投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想了想，又說：“大毛，考戲劇學院也要文化課成績的。以你現在的成績，哪怕藝考過了，也考不上啊。”

大毛愣了愣：“真的嗎？”

“當然，不信你問你姑父。”

周瑞華接到燙手山芋，鎮定地點頭：“你姑姑說的沒錯，所以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好好學習，爭取明年考個好成績。”

大毛冷靜下來，似乎相信了，自言自語說：“好吧，那我努力。”

姜曉穗松口氣，看了眼仍在暗自生氣的姜曉海，當著大毛的面沒再說什么。

等回了家，她趁大毛沒注意，拉姜曉海聊了聊。

“哥，大毛想考戲劇學院，你為啥不同意？”

姜曉海皺眉，一臉難以接受：“當戲子有啥好啊？不如進單位，找個鐵飯碗，工作清閑又體面。”

姜曉穗笑話他：“沒想到你這么古板，之前咋沒看出來？”

姜曉海瞪她，輕聲罵：“怎么說你哥呢？”

“我說實話嘛，小時候覺得你挺開明的。是不是當了父親，琢磨得多了？”

姜曉海沉默片刻，說：“曉穗啊，哥這輩子最敬佩的就是你和妹夫。你們倆一個在政府單位，一個在大學教書，家里也不缺錢。大毛成績不好，趕上你是不可能的。我就想他和七斤以后過得輕松一些，所以拼命掙錢，想給他們多留些錢。”

頓了頓，又解釋：“哥雖然不喜歡唱唱跳跳的，倒也不至于覺得丟人。”

姜曉穗笑：“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以后不管棠棠想干什么，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我都支持。哥，我覺得，你也應該尊重大毛的想法。孩子難得有目標，咱們應該鼓勵他。農村出來的孩子，信息太少，難得有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這太珍貴了。”

姜曉海像是被她說動了，久久沒有反駁，卻也沒有答應。

姜曉穗拍拍他的肩：“你慢慢想，時間還很多。反正不管考中專還是考戲劇學校，大毛都得把文化課學好了。要是成績不好，說不定還得復讀一年。正好他現在有這個想法，我們也好借此多鞭策鞭策他。”

姜曉海這才點點頭，“嗯”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姜曉海提著行李走了。

黃桂珠失落了一會兒，下午又好起來，在姜老太的使喚中，逐漸變得憤怒。

“大毛，你去和你太奶說一聲，就說我累著了，要躺會兒。”

大毛正跟數學題較勁，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媽，你又裝病？太奶明白著呢，指定不能信，您還是乖乖干活去吧。”

黃桂珠差點被糟心兒子“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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