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9章 他是在挽尊
聽到柳拭眉的詢問,黎信顧不得討好心上人,立即跳下欄桿回應道:“是的,王妃。”
長歌挑眉,心想:“我們這種身份,就不該成婚生子。”
任何時候,忠心放在第一位。
主子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若主子與妻兒都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應當如何抉擇?
這是長歌始終不給黎信回應的第一個原因,第二個自然是……
她尚未明白什么是感情!
這邊,黎信把事情給稟告了一遍。
里頭,柳拭眉沉默了一會兒,道:“墨兒替我更衣,去長安宮,求見圣上!”
無論情況如何,她得咬定皇甫令堯跟那群刺客沒關系。
不然,就算皇甫令堯沒被劫走,也是頭等懷疑對象!
而去找皇甫權說明這件事,只有她做最合適。
來到長安宮,皇甫權果然沒有在睡眠中。
他一到后半夜就會被咳嗽折磨得無法入睡,又聽說了宗人府那邊傳來的消息,臉色更黑了。
聽說柳拭眉前來,他本不想見的。
隆安說了句:“敦愚王沒被劫走,敦愚王妃前來,莫不是要以此證明敦愚王與那人不是一伙的?”
皇甫權看了他一眼。
隆安又道:“敦愚王妃性子執著,圣上不見她,怕是不會走。”
皇甫權陰著臉,道:“讓她進來、屏風外說話。”
想到那個人,他就氣惱無比。
柳拭眉的猜測沒錯,天牢里的這個人,確實是他多年來的一塊心病。
想他少年得志,很早就受封太子,娶了這世上少見的美人。
坐擁尊貴的地位不談,東宮后院美人如云。
然而,他娶的太子妃,竟然不是完璧之身!
尋常百姓的男人都不能忍,更何況他?
這事兒別人不知曉,掩蓋過去,也便罷了。
但孫清那個賤婦,婚前品行不檢、不鬧笑話他也忍了,偏偏她還不肯消停,依舊跟那狗賊暗通款曲。
孫清慣會做戲,人前溫柔謙恭,像只溫善小白兔,從不叫人懷疑她的堅貞。
卻背著他,跟那狗賊私會!
皇甫權更不能忍!
他這一生意氣風發,命途算得上一帆風順。
而孫清,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個污點。
就好比波瀾壯闊錦繡山河圖上,莫名其妙被人踩了個腳印!
他后來登基為帝,與孫清兒子都生了,可那魏遜依舊窮追不舍。
綠油油的帽子扣頭頂上,能忍得下這口氣的,還算是個男人么?
連帶的,對孫清生的皇甫令堯,他心里也一直很抗拒。縱然這個孩子天資極好,卻架不住他的出生叫人猜疑。
尤其是,這孩子從小體格就比其他皇子高大強壯,完全就是西魏國人的身板!
這么多年來,皇甫權對皇甫令堯一直都很縱容,令人看上去,他對這個兒子的癡傻萬分惋惜。
其實,他是在挽尊。
無論心里怎么抗拒,表面都得對他好。
不然,世人一定會認為:皇甫令堯是孫皇后給皇帝戴綠帽子生下的!
正在思忖間,柳拭眉已經被扶著走進來了。
“臣媳給圣上請安。”
“半夜驚擾圣上,臣媳有罪。”
“全因敦愚王在宗人府不得安生,臣媳惶恐、夜不能寐!”
隔著屏風,皇甫權坐在床榻上,捏著帕子拼命咳嗽。
這咳嗽的聲音聽著,就跟癆病似的。
柳拭眉又道:“圣上,臣媳這邊有清肺潤喉糖,可要食用?”
清肺潤喉糖,是她閑得蛋疼做的一個小零嘴,后來放在浮生閣里推廣,用于小兒化痰止咳的。
對普通風寒,效果不錯。
但對皇甫權來說,治標不治本。
他的病不在風寒,而在體內有毒,一日不除,這咳嗽永遠也不會好。
能夠讓自己舒服,皇甫權又怎么會拒絕。
他給了隆安一個眼神。
照例,隆安將潤喉糖接過來后,交給了一旁隨侍的太醫。
太醫檢驗過沒有問題,才送去給皇甫權食用。
對于柳拭眉來說,這也不過是多此一舉。
真的要動手腳,這些太醫哪兒能診出來?
皇甫權吃了潤喉糖之后,不多時感覺整個胸腔清清涼涼的,很是爽利。
雖說不是什么靈丹妙藥,但這藥效也算神奇無比了。
他這才說道:“你既然得了消息,應是知曉敦愚王此時尚在宗人府,毫發無傷。”
“稟圣上,確實如此。”柳拭眉說道:“但這莫名來了劫囚之人,恐是沖著抹黑敦愚王的名聲來的。臣媳思慮過重、輾轉難眠。旁人誤會尚且無謂,可若圣上也這般誤解,敦愚王危矣!”
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我擔心的不是他有沒有事,而是怕你亂扣罪名!
只不過,說得比較體面而已。
皇甫權瞇起眼眸,道:“那些人,是沖著將敦愚王從宗人府里救出來的吧?”
“臣媳與王爺情深意篤,夫妻之間從無隱瞞。”柳拭眉坦然道:“敦愚王入了宗人府已有數日,臣媳等人疲于奔救,深知劫囚是最不明智之舉,自不會做此等事。”
她頓了頓,道:“卻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馬,見不得敦愚王安好,想要趁著圣上病中,分化您與王爺父子感情。還望圣上明鑒!”
她的伶牙俐齒,皇甫權也不是第一次見識。
他說道:“劫囚一案,朕會查明。你且回去吧。”
柳拭眉卻沒有走,又道:“今夜的劫囚案,并非要緊事。讓敦愚王被關進宗人府的那樁劫囚案,對敦愚王府卻是致命傷害。卻不知,圣上所說的查明真相,是哪一樁?”
兩個劫囚案。
敦愚王沒被劫走,也不認識對方,這件真不重要。
但構陷敦愚王身陷囹圄的,放了一個重刑犯,卻很要緊。
柳拭眉自然要拿捏這件事!
她連夜面圣,一來是要撇清皇甫令堯與劫囚人的關系,免得夜長夢多,天亮之后已經被鎖死罪名。
二來,是要探皇甫權的口風的。
皇甫權對那神秘人的態度諱莫如深、絕口不提,可見其忌諱程度。
或許,事情真如他們推斷的那樣!
說起來不好聽,但未必不是事實:那個神秘人,是孫清的“姘夫”!或者情況好一些,姘夫是皇甫權臆想出來的。
關鍵,神秘人心里大概還在期望,皇甫令堯是孫清給他生的,并不是皇甫權的種!
好大一盆狗血!
柳拭眉這么直接提出來,皇甫權臉色更難看了!
“柳氏,你這是在質疑朕會斷案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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