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拭眉卻一本正經地道：“令堯啊，你也知道，哥哥回來了。他親眼瞧見了，那北齊皇后的臉，正是你留下的那副畫里的母后的樣子！”

        “他去了北齊皇宮，還潛入中宮了？”“皇甫令堯”立即得出結論。

        但他還是否認：“不可能！北齊皇后算什么東西，怎么可能有我母后那樣的樣貌？”

        “你又沒見過，你怎么知道呢？”柳拭眉靜靜地問。

        從他眼里，她看到了一點很有意思的事！

        以前，他們還不知道孫清是個什么樣的人，還以為她只是傳說中的溫柔端莊，圣母一枚。

        在那時，她家狗子每當說到孫皇后的時候，便跟此時“皇甫令堯”眼里的神采一模一樣！

        本來，他們就長得一樣，在提起孫清的時候，那孺慕之情也是一樣一樣的！

        真正的，兒子對母親的眷戀！

        所以，他真的是孫清的兒子！

        她故意說北齊皇后就是孫清，說的假話，知道真相的人哪怕再沉得住氣，也會忍不住露出反對的意思來。

        而她在這個假貨的臉上，確實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皇甫令堯”并不知道自己踩了坑，他哼了一聲，道：“雖然我母后她……算了，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我母后。”

        這話含糊其辭，說了等于沒說，企圖將話題糊弄過去。

        柳拭眉卻窮追不舍：“令堯，我有一個問題啊！”

        “什么，你說！”“皇甫令堯”背負著寵妻狂魔的人設，不得不什么都答應。

        柳拭眉歪頭盯著他，問：“倘若……我是說假如，母后她還在人世，成為了不折不扣的大魔頭。你……是要保她呢？還是大義滅親！”

        “皇甫令堯”怎么也想不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但想到慕將離回來了，那個高深莫測的男人秘密去了北齊，帶給她的消息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

        信息不全面不要緊，柳拭眉何其聰明的一個女人，她將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連在一起，就能夠推斷出一個無限于接近事實的可能！

        他蹙眉道：“怎么會呢？我母后多年前薨了，我親眼看見的！后來，還打撈上來了她的遺體！”

        “所以我說假如呀！”柳拭眉毫不費力地推翻他的問題，然后唇角噘了起來，道：“你還愛不愛我了？連個假設的問題都不愿意回答，你還好意思說你愛我！”

        “皇甫令堯”當然不能承認這一點，他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好吧，那我想看看。”

        誰知道，柳拭眉又撂下臉來！

        “你還用想？”

        面對這樣一個質疑的問題，“皇甫令堯”是懵的。

        他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強大，一般人根本無法降服她！

        不愧是能當女帝的女人！

        她冷靜的時候，理智得可怕。

        可冷靜理智的人，通常都會比較寡情、比較淡漠，譬如慕將離。

        而柳拭眉呢？

        她卻又重情重義，對自己心愛的男人用情至深！

        這是多么矛盾的一個人！

        或許權力在握，讓她開始對他的心思有點變化了，但過去的種種無一不證明，她是愛皇甫令堯入骨的。

        他提出了異議：“那是我母后，我為何不能想想？”

        柳拭眉倏地松開了他的手，走到一旁坐下，明顯看著就是在氣惱。

        “皇甫令堯”立即走過去，道：“媳婦兒你生氣啦？”

        柳拭眉瞪他一眼，道：“我還不能生氣嗎？我家男人，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嗎？如果你母親是大魔頭，你就要跟著她，當小魔頭嗎！”

        不得不說，這句話，真相了！

        “皇甫令堯”愣了愣，蹙眉道：“先不說我母后不是什么大魔頭，即便她是，她給了我生命，難道我不該孝順她嗎？媳婦兒，你難道希望我做一個不孝之人？”

        柳拭眉倏地笑了。

        笑里帶著戾氣！

        她家狗子先前提過類似的話題，意思是：如果非要在我媽和你之間選一個，我選你！

        當然了，這跟孝順不孝順無關。

        因為前提是：孫清不是個好的！

        自從他對生母的期許幻滅之后，皇甫令堯就宛若變了一個人！

        他開始逐漸將原本幾乎算是平分給親媽和老婆的感情，逐漸過度，把給孫清的那一份，都轉移給了柳拭眉。

        因為，柳拭眉是真實愛他的，孫清不是！

        而他的世界，只剩下柳拭眉一個了！

        冒牌貨，就是冒牌貨。

        他憑什么以為，沒有經歷過同甘共苦，只憑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就能夠把屬于皇甫令堯的一切搶走？

        他憑什么以為，沒有付出過真心，就能夠騙得過她柳拭眉對他死心塌地？

        搞笑！

        離得遠的人如何知道，別人都說皇甫令堯走運，平白撿了一個美人媳婦兒，得到了她的助力、有了妻族的護持，從此平步青云、扭轉乾坤。

        而實際上，他付出了多少？

        沒有夫妻是單向奔赴，能夠長長久久的！

        只有互相付出、相互遷就，才可能一路走下來。

        “媳婦兒，你別這樣。”“皇甫令堯”看得有些心驚膽戰。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算了解柳拭眉這個人了。

        她溫柔的時候，那是真的很溫柔。

        但心狠的時候，也是足夠狠辣！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令堯，如果你母后還活著，我和她同時掉進水里，我們倆都不會鳧水、下一瞬就可能淹死，你先救誰？”

        這個世紀難題，她玩兒似的丟出來。

        果然，把“皇甫令堯”難住了！

        “你猶豫呢！”柳拭眉說翻臉就翻臉，倏地站起來，道：“行吧，你還是跟你娘過去吧！”

        說完就往外走。

        “皇甫令堯”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她了，他趕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柳拭眉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輕柔地道：“放開。”

        不輕不重的倆字，“皇甫令堯”卻感覺像是被燙著了一樣，下意識就松手了！

        柳拭眉冷笑。

        她家狗子在這種時候，打死都不會放的，就算在地上打滾撒潑，他也要粘著她。

        贗品，終究不是真的！

        “今晚，你去側殿睡。不準踏入朕的寢宮！”

        丟下這句話，柳拭眉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皇甫令堯”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她的意思是：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只能選妻子？

        怎么可能！

        是夜。

        女帝寢宮內，靜悄悄的。

        柳拭眉閉目養神躺在龍榻上，并沒有睡著。

        忽然，室內多了一道呼吸！

        ——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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