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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溫和


小石頭對于這個主子是又尊敬又害怕,雖然主子總是以一副溫和無害的面孔示人,可跟著他時(shí)間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事實(shí)并不是這樣。

        主子對待下人賞罰分明,若是犯了錯,就不會有第二次機(jī)會,直接趕出府去。

        不會給人悔改的機(jī)會,所以一直以來,小石頭都不敢和主子說他其實(shí)暗中與淑妃有所聯(lián)系,可小石頭見主子現(xiàn)在這幅模樣,卻又覺得主子對于他與淑妃通信的事,主子并不是一無所知。

        或者,這些消息都是他想要透露出去的?

        如今五皇子不僅是大魏最為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而且又身居高位,皇上越發(fā)信賴五皇子,還讓五皇子管理三千金羽軍。

        整個朝堂上最炙手可熱的當(dāng)屬這位五皇子。

        京城不少貴女都到了適婚的年齡,都想要與五皇子結(jié)一門姻親,花朝節(jié)在即,五皇子府快要讓人踏破了門檻,可前來的人無一不失望而歸。

        誰能想到京城最受歡迎的五皇子不好好在京城待著,居然跑到了寺廟。

        而且走的還不是正門,從偏門進(jìn)去的。

        小石頭跟在自家主子身后,還未踏進(jìn)門檻,就聽到“你在外面等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zhǔn)讓其他人進(jìn)來”

        小石頭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是,殿下”

        別院里幽靜雅致,紫藤爬滿了整個院墻,院子中央有處泉眼,汩汩溪流碰撞石頭發(fā)出的聲響清脆悅耳。

        院子里還搭了一處秋千架,回廊曼妙,曲徑通幽,可以看出院主人十分喜愛這里的一草一木,將它打理的如此妥帖。

        回廊上有一搖椅,身穿素衫的女子長發(fā)如瀑,躺在搖椅上慢悠悠的睡了過去,手中還拿了一本書。

        魏煬走路的動作極輕,眼前躺著的是他朝思暮想都要見到的人,可真的看到了,他的心里又生出些膽怯。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泉水理了理發(fā)髻,確認(rèn)全身上下并無不妥之處,便站在不遠(yuǎn)處靜靜等待著搖椅上的人醒過來。

        魏煬來時(shí)太陽剛剛西斜,站的時(shí)間久了,雙腿麻木了,他也不覺無聊,只是單單在心里描摹著眼前人的輪廓,他就像找到樂趣一般。

        日落夕陽,黃昏已至。

        祝姜醒來時(shí),才發(fā)覺這一覺睡的有些昏沉。

        揉了揉酸麻的手臂,一抬眼就看到一位模樣俊俏的公子正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

        她站起身,退后了幾步:“你是何人?來我的院子里做什么?”

        誰知,見她這幅模樣,那公子竟是兀自笑了起來。

        “母妃,這是連兒臣都認(rèn)不出了嗎?”

        公子溫和的笑著,朝著祝姜走近幾步,想讓她好好看看自己。

        這世上能叫祝姜母妃的,又能有誰?

        祝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長高了,如今已高出她一個頭,身材勻稱,錦袍在他身上穿起來輕飄飄的,像是仙人的羽衣,仿佛下一秒便要消失不見。

        唯獨(dú)那張臉長得是越發(fā)精致俊俏了,她一個女子在魏煬面前都要被比下去了。

        “你是煬兒?”

        祝姜欣喜的握住魏煬的手,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他。

        “是兒臣”

        魏煬任由祝姜拉著自己的手,臉上的五官輪廓漸漸柔和下來,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溫潤無害。

        祝姜將人拉進(jìn)屋子里,準(zhǔn)備和他好好聊聊這些年發(fā)生的事,魏煬都長這么大了,仿佛上次見到他還是在昨天,一晃神,他已經(jīng)長成了大人。

        看見他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又出落得這么好,祝姜是越看越滿意。

        “煬兒,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魏煬自從進(jìn)了屋,眼神便從沒祝姜身上離開過。

        “兒臣過得很好”

        聽他說的話,與小石頭在信中講的并無二致,祝姜就知道小石頭沒有騙他。

        “對了,這次是你一個人來的嗎?怎么沒有帶隨從?”祝姜有些不解,魏煬怎么突然跑到她這來了。

        魏煬知她會如此問,不疾不徐的解釋道:“兒臣是奉皇上的旨意,前來接母后回宮的,不過皇上還交給兒臣另外的任務(wù),所以可能要委屈母妃先隨兒臣解決了事情,再回宮中”

        回宮?祝姜心里有些疑惑,她不是答應(yīng)皇上永生再不回宮了嗎怎么突然要接她回去?

        “這是皇上的意思?”祝姜不確定的問。

        魏煬知道她不相信,讓守在外面的小石頭進(jìn)來。

        祝姜和小石頭見面,彼此之間都有些心虛。祝姜假意咳嗽了聲,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魏煬只當(dāng)沒看到兩人的不自在,讓小石頭把包袱里的文書找出來遞給祝姜。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是讓祝姜回宮的旨意,還印了玉璽,不會有錯。

        魏煬端起祝姜喝過的茶杯,毫不在意的抿了一口,而后放下道:“母妃這次相信兒臣說的話了?”

        “相信”

        雖還有些不確定,可這玉璽都拿出來了,魏煬也沒有理由哄騙自己,祝姜心里便也信了□□分。

        “母妃,今日天色已晚,兒臣便在您這叨擾一晚,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去漢陽”

        “無妨,母妃這就去替你收拾房間”

        祝姜起身離開,這別院有一間主臥和兩間客房,幸好祝姜平日經(jīng)常打掃,眼下只要稍稍收拾一番便可。

        不過客房有些狹小,不如主臥寬闊,于是晚上的時(shí)候,祝姜收拾了自己的被褥,搬去了客房,將自己原本住的主臥留給了魏煬。

        魏煬一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的客房,當(dāng)看到書桌上擺放著的筆墨紙硯,以及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清香,才意識到這是祝姜的房間。

        他彎唇笑了笑,將錦袍脫下后躺在床上,心情頗好的入了夢鄉(xiāng),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別院外出現(xiàn)許多侍衛(wèi),還有一輛馬車。

        他們恭敬的朝著祝姜行禮:“屬下見過淑妃娘娘”

        許久不曾被人叫做淑妃,祝姜差點(diǎn)忘了她還是個娘娘。

        讓他們起來后,魏煬也梳洗完畢出現(xiàn)在祝姜身后,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袍,整個人面若朗星,眉如冠玉。

        “母妃,他們是來接我們的,收拾好后我們就走吧”

        祝姜點(diǎn)點(diǎn)頭,她帶的東西不多,只有一些衣衫。臨走時(shí)回頭看了看院子,心中雖有些不舍,可還是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雷信,派人將院子好好守著,不要讓其他人住進(jìn)來”

        身穿盔甲的黑衣將軍站在魏煬身后,聽到殿下如此說,雙手抱拳道:“是,殿下”

        他們此行前去漢陽走的是水路,走了一段山路后,一行人就到了碼頭。

        祝姜下馬車時(shí),有小廝想要上前攙扶,誰知魏煬親自扶著祝姜下了馬車,牽著祝姜的手上了船。

        手下人個個面色詫異,雷信作為五皇子的貼身侍衛(wèi),跟隨殿下數(shù)年之久,還未見過殿下對誰主動過,到了淑妃娘娘這,怎么就變得這么主動了?

        船夫是名南方人,說話帶著鄉(xiāng)音,見到魏煬他們身上穿的衣料華貴,身后還帶了這么多的仆從,立即諂笑著迎了上來。

        “不知這位官人帶著夫人,是要上哪去?”

        此話一出,氣氛登時(shí)變得詭異起來。祝姜忍不住咳嗽兩聲,出聲道:“船家,你這眼神可是不好使,竟將我的兒子說成同我一般大,不知你是要夸我年紀(jì)小還是在說我兒子長的老,一下子得罪了兩個人”

        船夫老臉訕訕,沒想到竟將一堆母子看成了夫妻,他扇了自己的嘴巴狀作討打模樣:“是我多嘴了,兩位莫見怪,咱們還是先進(jìn)去吧”

        為了避免尷尬,祝姜撒開魏煬攙著的手,徑直走在前頭,模樣要多正經(jīng)就有多正經(jīng)。

        魏煬低頭看了看空落落的手,眼神晦澀,隨即也跟了上去。

        來往的船只很多,船夫看樣子跑船已有十多年了,對于江上一帶了解的十分透徹。

        他恰好是漢陽人,知道祝姜他們要去漢陽,免了他們的酒水錢當(dāng)做說錯話的補(bǔ)償。

        漢陽在京城以南,最快的交通方式就是水路,卻也要在水上漂上三天才能到。

        初到江上,祝姜還有些好奇心,經(jīng)常往甲板上跑去看江上的風(fēng)景,后來祝姜就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她竟沒想到淑妃暈船。

        除了第一天還能下床走動,第二天時(shí)祝姜整個人便只能縮在床上,動彈不得。

        魏煬察覺到祝姜有意和自己保持距離,便整日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與雷信他們商量到達(dá)漢陽之后的計(jì)策,避免與祝姜碰面,讓她不自在。

        “此事等到了漢陽之后再議”

        小石頭將剛溫好的茶端了進(jìn)來,見主子在于雷信議事,打算添了茶之后就出去,就聽到主子開口“現(xiàn)在是什么時(shí)辰了?”

        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話是問他的,急忙回道:“回殿下,現(xiàn)在是酉時(shí)了”

        魏煬看了看窗外的天,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暮色漸漸四合。

        雷信十分有眼色的向殿下告辭:“殿下,時(shí)辰不早了,微臣們就先回去,明日再過來”

        “嗯”

        幾名侍衛(wèi)出了房門,雷信見小石頭還留在屋內(nèi),笑嘻嘻的走到他身旁鉗住他的脖子:“小公公,跟我一起出去吧?”

        小石頭欲哭無淚,跟著雷信一起出去了。

        魏煬獨(dú)自一人留在房里,又看了會兵書,可心中有事,這書怎么也看不進(jìn)去。

        將書往桌上一扔,魏煬內(nèi)心煩躁的出了房門。

        腳步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祝姜的房間。

        站在門外好一會,仍在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jìn)去。

        船夫恰好這個時(shí)候過來了,身后還跟著一位陌生的中年人,見魏煬徘徊在門口,疑惑的問道:“魏公子怎么站在這不進(jìn)去?”

        魏煬遲疑著該如何回答,見到那中年人,不答反問道:“這位是?”

        船夫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般,給魏煬介紹:“這是船上的杜大夫,之前夫人說她身體不舒服,我便將杜大夫請了過來”

        “什么?她不舒服?”

        剛剛還站在門外糾結(jié)著要不要進(jìn)去的人,聽聞祝姜身體不舒服,下一瞬便闖了進(jìn)去。

        當(dāng)看到躺在床上,全無血色的人時(shí),魏煬壓抑著心底的暴虐,低吼道:“還不快進(jìn)來看病!”

        船夫聽到這聲威嚇,忙推著杜大夫進(jìn)屋。

        杜大夫行醫(yī)這么多年,頭一次給一位婦人看病,覺得像是走了一回鬼門關(guān)。

        他伸出手試了試祝姜的鼻息,又把了把脈,搖了搖頭。

        “她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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