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景光焦頭爛額替他擔憂的時候，清原晟凜本人卻老神在在。他雖然體質(zhì)是弱了點，但還不至于打不過這些只知道說三道四的軟腳蝦。

        他早看出來了，這幾個就是平日里喜歡嘀嘀咕咕的那幾個歪瓜裂棗。大概是覺得自己打不過零君，又覺得清原染了一頭金發(fā)是在挑釁他們，所以這是來找茬了。

        想教訓一下我？做夢去吧你們。

        清原晟凜罕見地冷了一張臉，把袖子一挽，對著那幾個人就沖了上去。

        被迫在旁邊圍觀的諸伏景光、降谷零、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還有伊達班長，心下都不由的緊張起來。

        “喂！你要是被揍了我可是會嘲笑你的啊！”松田在旁邊喊。雖然他大概率會在那之前先擼起袖子和那幾個家伙干一架。

        “陣平君你不要詛咒我！”清原晟凜人在場上，耳朵卻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他不由得好笑：“要是我輸了那就是你干的！”

        松田沒想到清原竟然還有精力回他的話，馬上決定閉嘴。他怕等下打擾到清原讓他分心。

        “好好打架，不要分神！”松田最后吼了一句。

        降谷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場地里的兩個人，表情沉靜。幸好是一對一，如果是混戰(zhàn)的話就麻煩了。

        “我還以為阿凜人緣會很好的呢。”萩原研二聳了聳肩，眼里卻有些怒火，“沒想到會有人欺負阿凜。”

        趁著人家生病去挑戰(zhàn)，太過分了吧？

        諸伏景光也難掩擔憂地注視著場上的情況。伊達航在邊上寬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本來以為場上會是一邊倒的情形——雖然確實是一邊倒，但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個——形勢是完全倒向清原這一邊。

        那干凈利落的一招一式，有進有退，又相當有力度，完全不是他們以為的軟趴趴的樣子。身形更是像獵豹一樣敏捷靈活。

        清原晟凜面色冷淡，下手卻非常快準狠，沒幾下就放倒了對手。放倒以后，他還挑了挑眉，向?qū)γ嬲惺郑�好像在說：“就這點本事？”

        “那家伙……”降谷零忍不住笑出了聲。

        諸伏景光此時也終于松了口氣，雖然還是擔憂，但比先前好了不少。

        “走吧，我們也有自己的對手要應(yīng)付呢。等我們那邊忙完了，就來找，這，幾，個，人，談?wù)劇！币吝_班長穩(wěn)重地叫走了明明還有對手在等著卻還是跑過來圍觀好友的幾個同期，還特意在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剩下的四個人心有靈犀，頓時一拍即合，點頭如搗蒜。

        清原晟凜表面上閑庭信步云淡風輕，實際上已經(jīng)累得想要就地躺下了。可惡的感冒debuff。

        “宿主先生加油！還差一點點！”1107號在他腦子里竄來竄去不得消停。

        “說的也是呢，就差一點點了。”黑發(fā)少年忽的露出一抹微笑，接著狠狠給了對面一拳。

        這是最后一個了。

        清原晟凜面無表情地把袖子放下來，然后把凌亂的衣服整理到?jīng)]有一絲褶皺才慢慢走開。

        圍觀的同學們自動為他讓開了道，像摩西分海一樣。

        清原晟凜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已經(jīng)不想花費多余的力氣進行表情管理了。算了，癱著就癱著唄。反正都是自己人，不是什么大事。

        “喲！阿凜，終于打完了？感覺怎么樣？”萩原研二從一旁竄過來，一把摟住了清原晟凜的肩膀。他明明也和別人打了一場，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感覺有點累。不過也沒別的什么了。”清原晟凜毫不在意。

        “是因為感冒了吧？感冒總是會讓人很乏力。”諸伏景光也冒出來，“馬上就下課了，不如直接回宿舍休息吧？我之后把藥送到你房間去。”

        “景光君，goodidea。”清原晟凜立馬表示贊同，能偷懶那為什么不呢？

        “那就麻煩了。”他相當輕松愉快地回了一句。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目送著他離開，然后擼起袖子就轉(zhuǎn)身回了場地。

        ……

        下課后，幾個人聚在一起窸窸窣窣。

        “小景光，你應(yīng)該也看見了吧？那個。”

        “你說的是昨天……”諸伏景光猶猶豫豫，沒有把話說出來。

        “hagi說的是昨天刷澡堂的時候kiyo身上的……”松田話還沒說完就被降谷捂住了嘴。

        降谷零無奈開口：“小聲點。別讓大家都聽見了。”這畢竟是隱私問題。

        伊達航也把聲音壓低，小聲跟他們說話：“我也看見了。清原身上那些，是怎么弄出來的？”雖然被衣服擋著看不全，但是那一大片青青紫紫的痕跡還是讓人嚇了一大跳。男孩子打架受傷沒什么，關(guān)鍵是清原他沒打架啊！

        “不知道。”諸伏景光抿了抿唇，眼神中是真情實意的擔憂，“不知道清他經(jīng)歷過什么。”

        諸伏性格溫和，對別人一直非常溫柔善良。會有這種反應(yīng)一點也不奇怪。

        他恍惚中好像又看見了當年藏在那個壁櫥中的自己，看見了那個光明正大在他家里行兇的殺人兇手。

        他臉色一白。

        “hiro！”降谷零的聲音把他叫醒了。

        諸伏景光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又走神了。”

        “你最近走神很嚴重。”降谷零皺了皺眉，肉眼可見的擔心，“是因為那件事……”

        “zero，我沒事。”諸伏景光搖了搖頭，“我沒事的。現(xiàn)在還是要先解決清的這件事。”

        “你們一個兩個說什么呢？”松田不滿地說了一句，認真道：“諸伏，有什么問題說出來，一起解決。”他話里有話，似乎在暗示什么。

        “……好。”

        “那現(xiàn)在的重心就是小清原了。”伊達班長叼著根牙簽，面色凝重。

        “我敢肯定在警校的時候他絕對沒有和別人打過架。”松田率先否定是同學打的，“而且看他今天那架勢也不像是會白白挨揍的。”

        “但是看那明顯的痕跡，應(yīng)該就是這段時間的事。”萩原研二琢磨道。

        “是上次的公休？”諸伏景光提出了一個觀點。

        “hiro，你是說……監(jiān)護人？”降谷零被自己大膽的猜測嚇了一跳。

        “家庭暴力？”伊達航皺緊眉頭。

        “哈？可是kiyo那家伙一點都不像過的那么悲慘的樣子。”松田表示反對。

        “阿凜整天到晚笑瞇瞇的，小陣平你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萩原研二戳了戳自家幼馴染的臉。

        “kiyo那家伙就是個笑面不倒翁！”松田有些生氣。

        “所以說說不定真是……”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降谷零更是作出一串邏輯連貫的假設(sh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kiyo明明未成年還是跳級來讀警校的原因就清楚了——是為了逃避家庭的痛苦。并且打算成為警察，在未來減少這種事情的發(fā)生。而且因為是監(jiān)護人打的，所以他才沒有反抗——不然kiyo那家伙怎么可能愣愣地站在那里任別人打。”

        諸伏景光在旁邊聽著倒是有些疑惑：zero你到底是為什么這么肯定凜一定是未成年？

        當然，為了減少家庭暴力而選擇就讀警校這個推論他還是認可的。

        “還有幾天就是下一次公休了。”松田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公休之后沒過多久就是體育祭。

        幾人面面相覷。

        “沒想到松田你這小子還有當跟蹤狂的潛力啊？”降谷率先明白過來，忍不住嘲笑。

        松田陣平：“你這么快就想清楚了那和我也沒差。”

        萩原研二：“小陣平這點子有點損，不過可行。”

        諸伏景光點點頭：“我也贊同。”

        “不管事實如何，還是要確認一下。為了清原的安全我們也不能不管。”最后是伊達班長拍下決定。就讓他們五個做一次跟蹤狂吧。

        畢竟這事不可能直接去問清原，更不可能放著清原不管。

        “其實我們可以先去問問鬼冢教官。他那里應(yīng)該會有家庭聯(lián)系方式、地址什么的。”諸伏景光作為唯一一個勉強保有理智的人，提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建議。

        “hiro說的有道理。”降谷零點點頭。

        “那就這么定了。先去問鬼冢教官。”其他人也同意這個提議。

        他們本以為去鬼冢教官那里能得出什么更有用的結(jié)論，結(jié)果第二天鬼塚八藏給出的信息卻讓他們目瞪口呆。

        “什！kiyo是孤兒？”降谷零感覺自己腦子有些混亂。他完全想象不出來整天笑瞇瞇的凜竟然是孤兒。

        可能是和hiro從小一起長大，所以他印象里失去父母的孩子大部分都是那種無依無靠、像無根浮萍一樣的人，就算不是，那也一定和沉默寡言、內(nèi)斂自閉這樣的詞接近——可是清原晟凜不一樣，他一看上去就讓人覺得——這一定是一個千嬌百寵長大的孩子。

        不然怎么會那么愛笑又愛撒嬌呢？

        諸伏景光也很難相信。他自己經(jīng)歷過那段時間，甚至一度患上了失語癥。如果沒有zero的陪伴，他也許至今都無法開口說話。可是每次看到kiyo，那個人都是笑著的、沒心沒肺，樂天派一樣。

        “清原是個很強大的人。”鬼塚八藏特意看了一眼降谷零，“降谷，說不定從某種意義上比你更強大。”

        “清原以前不叫清原晟凜。他八歲的時候父母不幸逝世，因為沒人照顧的原因，就被放在了福利院里。”鬼塚八藏回憶起過去，也忍不住多了一絲惆悵，“因為他打小就體弱，聽說那段時間他很過得很苦。發(fā)了一場高燒，差點就沒熬過去。”

        幾個人都沒說話，靜靜聽著。這是他們從未知道的他們的好友的過去。

        “而且他和諸伏一樣，也有一段時間說不出話。誰跟他說話他都一概不理。”說到這里，鬼冢教官苦笑一聲。

        諸伏景光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一時間腦海里又閃過那個兇手手臂上的紋身。降谷零在邊上輕輕晃了他一下，安撫道：“hiro，深呼吸。冷靜。我們都在。”

        站在一旁的松田、萩原他們也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諸伏。

        “他可沒你這小子走運，有降谷這么好的朋友陪著。他完全是靠自己走出來的。他在福利院的時候沒人靠近他，全靠他自己一個人默默成長。不過后面總算等到了一個愿意照顧他的人，把他從福利院領(lǐng)走了，之后改了名。”

        聽鬼冢教官這么說，在場的幾個人心里都有點遲疑。那個監(jiān)護人……被那人領(lǐng)養(yǎng)，對于清原真的是一種幸運嗎？

        一想到清原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幾個人神情都蔫了。諸伏景光回過神來，眉眼之間都是擔憂。

        kiyo……

        “清原從福利院出來后，平時一直在做好幾份兼職，后面攢夠了錢，就開始學習計算機、柔道，還自學了國中和高中內(nèi)容。然后直接參加高考步入大學，又以相當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最后參加了公務(wù)員考試進入警校。”

        回憶到這里，鬼冢教官又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哼，那小子，和你們一樣，只知道鉚足了勁往前沖，壓根不管旁的事。明明可以和降谷一樣進入carrer組，那小子卻偏偏說什么‘我只想做一名普通的刑警’。”

        “明明早就不算普通了。”

        “那他的監(jiān)護人呢？把他從福利院帶出來的監(jiān)護人。”松田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由于不想把好友痛苦的秘密說出來，他們并沒有告訴鬼冢教官他們此行的真正意圖。

        “監(jiān)護人？”鬼塚八藏仔細想了想，“這個我不清楚。資料上只寫了他十二歲的時候被領(lǐng)養(yǎng)，之后開始自學各方面的知識。”并且在那之后，警視廳這邊就沒人看著清原了。畢竟人家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幸福美好的生活，就沒必要去打擾了。

        其實他還是知道更深一點的內(nèi)容的。不過看樣子清原掩飾的很好，那他就不去多管閑事了。人總是要自己做選擇然后自己成長的。

        “如果你們有什么想問的，直接去問本人吧。遮遮掩掩可不是什么好習慣。我跟你們說的這些其實是不允許透露的，只不過要是可以，你們就幫那小子一把吧。”鬼塚八藏擺擺手，把這幾個亂闖辦公室的混小子趕出去。

        如果能直接問就好了。諸伏景光苦笑一聲。

        可是這種事情怎么問得出口。

        走出辦公室，幾人對視一眼，瞬間心有靈犀，互相點了點頭——決定了，為了同期的生命安全，就讓他們來一次激動人心的跟蹤調(diào)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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