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六人一路疾跑,經(jīng)過一條熱鬧的商業(yè)街的時候,清原晟凜不慎和一個從拐角處匆匆走出來的人影相撞了。
“不好意思!”清原晟凜匆忙道了歉,幫那個人把撞落在地的一沓紙撿起來,塞到對方懷里。
他剛抬腳準(zhǔn)備走的時候,卻措不及防被那個人一把拉住。
那個人一臉哀戚,心里的悲傷絕望好像多到溢出來,具象化成了臉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淚痕和皺紋,刀削斧鑿一般印刻在了她身上。
她顫抖著但又堅決地拉住了清原晟凜,眼里還帶著希冀:“請問、你看到我的女兒了嗎?她叫有里。”說著,從懷里的一沓紙中抽出一張,近乎卑微可憐地祈求:“這是她的照片。如果、如果你看到了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
她似乎比清原晟凜還著急,匆匆說完這句話就又開始尋找下一個過路人,然后把自己懷里的尋人啟事遞過去。街上還有其他地方也站著同樣在分發(fā)傳單的人。
有里?!
清原晟凜有些愕然。
來不及細想,前面?zhèn)鱽斫倒攘愕穆曇簦骸発iyo!別掉隊!”
“好!馬上來!”他只匆匆看了一眼那張照片然后就跟上去了。
會這么巧嗎?有里……十五年前的外守一,也在找有里,外守有里。
清原晟凜心里一咬牙,不對!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他從來不信所謂的巧合。那個丟失的女孩兒很可能有危險!
清原晟凜再度加快腳步跟上諸伏景光。“景光君,我有事要問你。”
“怎、怎么了?”諸伏景光被他沉重的語氣嚇了一跳。
“當(dāng)年——十五年前,你那個兒時玩伴,有里,出什么事了?”
“我們出去郊游的時候,她突發(fā)闌尾炎,最后送醫(yī)搶救無效,不幸過世。”諸伏景光很容易就回憶起了那件事。
孩童的世界里,印象最深的、陰影最大的,莫過于親近之人的死亡。那是哪怕再過多少年都難以忘卻的。
“送她就醫(yī)的人是誰?換句話說,負責(zé)過這件事的大人是誰?”
“是我父親……我父親是小學(xué)老師。那次是學(xué)校組織的郊游。我父親也在。”諸伏景光猛然察覺不對。
外守先生,當(dāng)年在他家里找有里。
“那你還記得那個孩子姓什么嗎?”清原晟凜提醒。
“有里……她的全名好像叫……”諸伏景光眼前一晃閃過一張黑白相片和滿眼的鮮花,“她叫外守有里!她是外守先生的女兒!”
松田大叫一聲,“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外守大叔才跑去你家……!”
“很有可能。”降谷零沉著臉色。總是會有人把自己的不幸發(fā)泄在別人身上。
諸伏景光此刻不合時宜地想起之前在去喫茶店的路上碰到的那個抱著女孩匆匆走過的人。
“……”
“景光君,我現(xiàn)在有件事要告訴你。”黑發(fā)少年深吸一口氣,把自己腦子里理順的思路說出來:“如果外守一先生真的是因為那件事所以才犯下惡行的話,那現(xiàn)在有個女孩兒就危險了。”
“……什么意思。”諸伏景光一怔,有些不明白。但他的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再次閃過那個人影。心臟不由得砰砰跳起來。
清原晟凜一邊和他們一起奔跑,一邊和他們敘述了剛剛經(jīng)歷的事。
“那個女孩,那個也叫‘有里’的女孩,可能是被外守先生綁架了。”最后他這樣下結(jié)論。
雖然那個女孩實際上并不叫‘有里’而是叫‘悠里’,漢字寫法不一樣。但是讀音是一樣的,都是讀作『ゆうり』。
得知這件事的幾個人都開始焦急起來。一個能為了女兒而遷怒無辜家庭甚至犯下殺人案的人,你根本不能指望他有任何理智或者道德!
他能在被害人的家里若無其事地尋找子虛烏有的“有里”,十五年后,如果在街上聽見有人喊女孩“ゆうり”,無論做出什么樣的行動都不會讓人意外。
幾個人再度加快步伐。
終于——“到了!”松田一把推開洗衣店的門,“喂!外守大叔!你在不在!”
沒得到應(yīng)答,他們進去后發(fā)現(xiàn)店里空無一人,連值班人員都沒有。
清原晟凜本能地警惕起來。
降谷零注意到洗衣機奇怪的地方,往那邊走了幾步。
“喂!降谷!別碰!”松田就站在他身后,猛然抓住降谷零往洗衣機伸的手,“那是炸彈!”
一排的洗衣機用導(dǎo)線兩兩連在一起,透過透明的蓋子看進去,還能看到里面碼放整齊的炸彈。
“炸彈?!”被堵在門口還沒進來的幾個人頓時吃了一驚。
“如果這些炸彈炸了的話,整條街都會灰飛煙滅的……”
萩原湊過來看了一眼,和松田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不過看上去最右邊這個是主體,只要拆掉這個應(yīng)該就沒關(guān)系了。”
“該說外守先生不愧是工學(xué)部出身的嗎?竟然布置炸彈……”萩原研二無奈。
諸伏景光:“但是為什么要安炸彈?”
“總之,松田負責(zé)拆除炸彈,清、零和萩原負責(zé)疏散附近的居民,我和諸伏去找外守先生!”伊達航迅速分配好工作。
“哦!”“等等!”
松田連忙叫停。他揮了揮自己纏得嚴嚴實實的兩根手指:“*不好意思,我可能沒辦法拆彈了——在學(xué)校不小心被貓撓了。”
沒關(guān)系,現(xiàn)場還有一個拆彈小能手。
清原晟凜:“研二君——”
“*不好意思,我也被撓了。”萩原研二同樣伸出兩根手指。
清原晟凜覺得自己腦子不清醒了:“你們倆這么長胳膊長腿的,連只貓都斗不過?!”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啊。
“阿凜,消消氣消消氣。”
不,他很氣。
“那就零!你手指看上去比較靈活,我來指揮你拆彈!”其實松田本來是想喊清原的,因為清原一看就是那種擅長精細活的人——但是一想到之前便利店的時候清原直接拎著一大包炸彈過來找他,他就完全歇了這個心思。
“誒、誒?!我來?!”降谷零一陣手忙腳亂。此刻還沒成長為靠譜臥底和優(yōu)秀咖啡廳員工的他還沒學(xué)會臨危不亂面不改色的本領(lǐng)。突然被交付一件這么重要的事他也是心下一陣慌亂。
但是五個人都很相信他,沒對這個分配產(chǎn)生任何疑問。
“那我和研二君就走了,其他的就拜托你們了。”清原認真道,然后轉(zhuǎn)身和萩原研二一起出了洗衣店。
“放心交給我們吧!”伊達班長朝他爽朗一笑,“記得不要引起恐慌啊。”
“了解!”清原晟凜敬了個禮。
降谷零在松田陣平的指導(dǎo)下嘗試拆炸彈。松田陣平在這方面的天賦和努力真的讓人沒話說,明明還沒畢業(yè),卻已經(jīng)有了相當(dāng)嫻熟的拆彈技術(shù)——順帶一提,剪導(dǎo)線的剪刀是從洗衣店柜臺抽屜里摸的。
“零,等等!那根是陷阱!不要剪!”松田陣平大喝一聲。
降谷零勉強保持冷靜,沒有剪下去。
松田陣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嗯。”降谷零深吸一口氣,全神貫注,繼續(xù)拆炸彈。
而那邊,出了門,清原晟凜打算和萩原兵分兩路去疏散人群。結(jié)果才走了幾分鐘,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尖銳的警報聲。
“宿主——宿主!宿主先生!洗衣店二樓還有炸彈!1107號系統(tǒng)檢測到二樓還有炸彈!”
“什——!”清原晟凜馬上就轉(zhuǎn)身往回跑。
“宿主先生!我是叫你快跑!不是叫你回去!萬一犯人引爆了炸彈你就完蛋了!快跑!別回去!不要回去!”系統(tǒng)急得電子音都不清晰了,開始一陣陣的卡殼,甚至有重音。它本來就是故意等晟凜出了門一段路后再說的,就是為了讓他沒工夫掉轉(zhuǎn)頭回去。
結(jié)果……!這個傻子!
清原晟凜像是聾了一樣充耳不聞,任憑尖銳的警報聲魔音灌耳、繞梁不絕,他腳下的步子也絲毫不停。
他全力奔跑,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奔回了外守洗衣店,正好碰上帶著外守一和悠里下來的班長和景光。班長已經(jīng)一只腳落在一樓了。
黑發(fā)少年喘了喘,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連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放松了些。
“怎么了?這么急匆匆跑回來,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疏散群眾的情況怎么樣?”伊達班長看見他這么急切,問了一句。
“沒事……你們”先快點出來。
“現(xiàn)在幾點了?”他們談話的時候,原本一言不發(fā)的外守一突然開口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呃……下午四點二十九分。”站在他身后的諸伏景光下意識看了下表。
下一瞬,“轟——”清原晟凜沒說完的話被湮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里。
滾燙的熱浪瞬間席卷開來,灼熱的火舌幾乎快要蹭到他的后背。
“二樓也有炸彈?!”
班長手里還抱著昏迷的悠里。他連忙往下跑。
外守一卻趁諸伏景光松手看表的時候,扔下一句話:“對不起了小弟弟,我會在那個世界對你父母道歉的。”話音還沒落就直直往樓上沖去,似是打定主意要葬生火海。
諸伏景光想都沒想就跟著沖上了二樓。他本來就還沒完全下樓梯,很容易就能追上。
降谷零瞪大眼睛:“hiro!!!”不要去!
萩原研二也著急大喊:“快回來!!”
松田陣平:“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不要為了這種人渣送命啊!
伊達航手里抱著人,只能站在原地徒勞大喊:“回來!諸伏!!”
在他們話音還沒落地的時候,身邊像是刮起一陣風(fēng)一樣,瞬間擦過一道纖細的人影。
“kiyo?!”他們怔住了。
清原晟凜早在二樓爆炸的剎那就做好了準(zhǔn)備,而且他的奔跑速度本來就是這六個人里面最快的,所以在諸伏往上跑的時候,他是唯一一個還能追得上的人。此刻,他毫不猶豫地跟上了諸伏景光的腳步。
火焰燎過他的臉頰,帶來刺痛和灼熱感。
諸伏景光沒有余裕回頭看,耳邊噼里啪啦的物體燃燒的聲音更是掩蓋住了那一聲“kiyo”。
他只是同樣大聲地回應(yīng)了同伴們的擔(dān)憂:“外面!櫻花!”
松田:“哈?!外面哪里有櫻……!”聲音戛然而止。
清原晟凜扭頭沖他們笑了。
被迫留在樓下的四個人瞬間福至心靈——班旗!!
“kiyo這混蛋,等他下來非得揍他一頓不可!”松田一邊往外跑一邊撂下狠話。
為了活躍氣氛,萩原研二也接話道:“得了吧小陣平,你絕對不敢打。”
“哈?!”
“就他那身子骨,說不定你隨便捶一拳他就得進icu了。”
“hagi你閉嘴吧!”
二樓。
諸伏景光一身狼狽地在滿是火焰的樓層里找人。終于找到時,外守一正頹廢地一動不動地癱坐在墻邊。
“喂!外守先生!”諸伏景光著急地晃動外守一的肩膀,“我們必須出去!”
“別管我了。”外守一毫無求生意志。
諸伏景光一直是一個公平正義,追求善良的溫柔的人,絕不會像面前這個殺了他父母的兇手一樣將自己的不幸隨心所欲發(fā)泄出來。此時又怎么可能放任這個人不管?——就算面前這個是他的仇人。
就像清原晟凜所相信和想象的那樣。諸伏景光用力把外守一一把從地上薅起來,不由分說堅定地往前走。
人命從來不是可以隨便拋棄和忽視的東西。這個人犯下的罪也不是可以用死亡抵消的。
諸伏景光扛著一個體重起碼八十公斤的成年男性,步履艱難。要是放在平時他他根本不會在意這種重量,但特殊情況特殊分析,現(xiàn)在可是在熊熊燃燒的火場里。火焰灼燒出來的濃煙已經(jīng)嗆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再呼吸的話……!肺馬上要受不了了。諸伏景光呼吸困難。
突然,一塊清涼微潤的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頓時舒服不少。
諸伏景光一臉驚異地回過頭去。清……?!
清原晟凜挑了挑眉。他自己手里也拿著一塊手帕捂著。至于外守大叔?讓他先受著吧。反正能在人死掉之前沖出去的。
殺了人,這點苦都受不了怎么行?
景光下不了手,那就讓他來小小報復(fù)一下。他好友這么多年的痛苦可不能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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