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晟凜和他們分開后,  沒有在外面再多亂逛，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進電梯后隨便摁了一個高樓層。

        反正這棟只有九樓的平層公寓，七□□層都被他以不同的名義租和買下來了,  隨便進哪層都無所謂。說實話，不看門牌，他自己都有點分不清哪間是哪屋。

        但這樣勝在方便,  畢竟有這么好幾個身份在這，如果要到處跑的話非常麻煩，甚至有可能會趕不上趟——比如那天幾個人輪番轟炸一樣。

        另外還有一個優點——像他現在這樣處理的話，就不必擔心有人為了打探他而租下他附近的房子了。而且這棟公寓位處低樓層住宅區，附近也沒有適合狙擊或者觀察的制高點。安全算是能勉強得到保障。

        每層樓的布局都差不多。直通玄關的客廳,  開放式的廚房，客廳右側一個大衛生間,  一間書房,  緊挨的兩間臥室，以及臥室里單獨的兩個小衛生間。

        清原晟凜把濕透的外衣隨手搭在沙發沿上,  進衛生間拿了條干凈的毛巾,  草草地擦了擦頭發。他一邊抓著毛巾，一邊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還差幾分鐘,  差不多了。”清原晟凜琢磨著,  嘟囔了幾聲,  剛輸完號碼打算播出去——

        “宿主先生——！！”三個系統整齊劃一的驚叫聲以及那只毫不客氣死死按在他肩頭的肉肉的貓爪,  差點讓他把手機都掉在地上。

        “？”

        “……記得切換一下身份。”無頂著一張黑黢黢的貓臉朝他齜牙咧嘴,  露出一副兇狠的樣子,  語氣里滿是無奈和心酸。

        “……哦,  抱歉,  是我忘了。”清原晟凜對上鏡子里那雙藍灰色的眼睛,  終于回過神來。然后一陣藍色數據流閃過，鏡子里的那張臉慢慢揉合成了一張眉眼略顯高冷的亞洲面孔。

        “不過警告一句，下次不要再砸我手機了。買一個新手機也是要花錢的啊。”

        清原晟凜拍了拍臉，撥通電話。

        他的每個身份都是固定搭配好的，聲音、相貌、身高、體型，乃至口音，都是事先設定好的，不會改變——除非重新設置。也算是這個技能為數不多的一個缺陷吧。

        “喂，上野，昨天你和我說的那個項目，我看過了……然后……”清原晟凜以“白葉”的身份和會社里的員工商討起工作的內容。

        三十分鐘后。

        “啊嗯，那個，代社長，呃……您要不先去休息？晚點我整理好詳細資料再發給您？”

        “不用，快點搞完完事。嗯……剛說到哪了？前面說到鈴木家打算修建鈴木塔……咳，音樂廳的事……哦，記得聯系一下米花町準備重新裝修的那家圖書館，商量商量抓……啊不是，商量投資的事。”

        “……好的代社長，記下了。那么，還有一事——關于那個‘跨時代’創新游戲的研發……情況不容樂觀。”

        “怎么說。”清原晟凜點開免提，洗了把臉。

        “美國那邊的那個行業巨頭，辛多拉公司，似乎也在往這方面發展，和他們競爭的話，對我們非常不利，及時止損的話，也許更符合公司利益……畢竟我們的項目才剛起步，和他們差距太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不用在意他們，研發繼續。”

        “這……”

        “我也參與了研發，比你更清楚研發的情況，我有九成的把握比他們更快更早研發成功。那個辛德瑞拉……那個辛多拉社長，不必在意他們，發揮我們最大的能力就是了。計劃成功的話，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它能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利益吧。”

        “是，那就仰仗您了，代社長。”

        “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請您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如果需要的話，請準許我安排一個照顧您的人過去。”

        “沒必要。辛苦了，事情說完了的話就掛了。”

        “……退燒藥退燒藥，退燒藥在哪里……”把手機塞回兜里，清原晟凜蹲下來，埋頭去翻放在茶幾底下的急救箱。

        奈奈：“宿主先生，先把濕的衣服換下來……”

        無借著有實體的便利，也用貓尾巴甩了甩他的手，結果不小心把清原晟凜的手背給拍紅了。

        “等會兒再說。”清原晟凜倒沒在意這些，只是隨手揮開了煤老板纏人的小尾巴。

        他現在只想趕緊先把藥喝了然后沖個涼，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一大覺。

        無有些心虛地把尾巴塞回去，盤在肚子下面，試圖隱藏作案工具，然后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喵了一聲？

        “乖。”清原晟凜很隨便地擼了一把貓腦袋，腦袋里想著別的事。

        他那幾個好同期也不至于現在來找他——杰弗里剛和他們見過面，淺野楓說了不要去找他，白葉他們也找不到，現在算是能好好睡一覺了。

        ——至于琴酒，呵，銀發的混蛋殺手和那個大高個兒呆著去吧。別想給他安排工作。

        消炎藥、酒精噴霧、小剪刀、感冒沖劑、潤喉糖……清原晟凜半瞇著眼，使勁兒盯著箱子里頭，一只手在里面翻來翻去，嘴里還不停念叨。不過說實在的，這東一句西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個什么玩意兒。

        “啊，找到了找到了。”瞄到一個白色的長條型紙盒，清原晟凜停止碎碎念，倒了幾顆小藥丸放手心里，起身去接了杯水，干脆利落地把藥吃了，然后把濕掉的襯衣襯褲一脫，爽爽利利地沖了個戰斗澡。再套上隨手翻出來的短睡衣，把毯子一裹，眼睛一閉，腦袋一歪，瞬間沉入夢鄉。

        小小的暹羅貓輕巧跳上沙發，尾巴一伸，搭在清原晟凜胸口，盤起身子，也跟著進入休眠狀態。

        外面的光和影不斷變換，投到樹干上的晨光漸漸強盛，連那份枯色也閃出了熾熱的氣息。

        “小陣平，打算去探望病人？”正是警視廳的午休時間，剛拆完一個炸彈的萩原研二碰上了從廳里出來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還是上午獻花時的那一身裝束。一套黑西服，一副黑墨鏡，一頭狂放不羈的卷發，手里拎著一個袋子，不同的是現在嘴里還叼著一根煙。

        “啊，是啊。”松田陣平應了一聲，“辛苦了，hagi。剛拆完彈吧。”

        “還好吧，小陣平，你知道——那種東西只需要一個回合就能搞定的。”萩原研二狀似無奈地聳聳肩。

        “說的也是。不過hagi，你記得穿排爆服了嗎？”松田陣平和他錯身走過，想到什么似的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

        “啊哈哈，那種衣服太重太熱了嘛。所以就……”萩原研二打了個哈哈。

        “……你這個混蛋家伙啊。”松田陣平煩躁地皺起眉，嘴里的煙嘴快被他咬斷，“總之，平安回來就好。但是萩原，別再干這樣的事了。”

        “誒？”萩原研二被幼馴染難得的沉郁臉色給嚇了一跳，“啊，我知道……我知道啦，拜托，別露出那種表情。”

        “……我走了，hagi，去突襲一下淺野。”松田陣平提了提手里的袋子，露出平時那種瀟灑而又欠揍的帥氣笑容，揮揮手往前走了。

        “ok～”萩原研二食指中指并攏，在額前劃過一條漂亮的直線。

        這時間，離淺野當初跟他們說好的三年已經差不遠了，小陣平這探病，也不是完全的探病。

        松田陣平回憶著腦袋里之前淺野楓和他提起的住址。

        “米花町五丁目……青井公寓……八樓？”松田陣平拎著袋子一路走過去，卻發現這個地址異常熟悉。

        “米花町五丁目，啊，這里，”松田陣平在一家五金店門口頓了頓腳步，“我記得這里以前是一家珠寶店來著，還被搶了。沒想到已經換人了，還開了一家五金店。”

        “不過說起來，青井公寓……這個名字也挺耳熟的啊。”松田陣平比對著路邊的牌子，慢慢找過去，越往那邊走，越感到熟悉。

        外墻刷成灰白色的九層平層公寓，頂部有天臺，一個樓梯間，兩臺電梯，以及門口的自動門。這不是當時有人跳樓的那棟公寓嗎——杰弗里和千代被當做嫌疑人的那次事件。

        “原來是這棟公寓。難怪耳熟。”當找到目的地的公寓后，松田陣平忍不住感嘆起緣分這種東西，“看樣子杰弗里和淺野之間也有什么我們沒查到的關系。”

        他可不認為這是簡單的鄰居關系——當巧合過于巧合，就不能稱之為巧合了。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關鍵信息。

        “總之，先上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有點收獲。”松田陣平拎著袋子，摁下八樓的樓層鍵。

        “說起來，淺野那家伙不會不讓我進去吧。畢竟沒打招呼就上門……不不不，朋友之間探病什么的太正常了。”

        “只是淺野的身份……算了。反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畢竟本來就……”目的不純。

        松田陣平干咳一聲，把快飛出腦袋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全塞回去。

        電梯門開，青井公寓八樓到了。

        松田陣平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墻上貼著的門牌。

        “……白？”是他想的那個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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