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和清原晟凜分開后,  偷摸出去和公安那邊安排的人接頭了。由于擔心暴露和被監聽，所以時間過于匆忙，雙方并沒有詳細地進行商談，只是留下了關鍵的信息。

        諸伏景光把u盤復刻一份后,  把復制的那份留給了公安。計劃過程中,  如果有必要,  他們會主動聯系他,  除此之外,  他只需要履行“蘇格蘭”的職責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  如果沒能保護好白葉,  在最后關頭他必須毫不動搖地扣下扳機。他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但說實話，如果是面對著白葉的那張臉,  他很懷疑自己是否下得去手。

        所以這一次,  諸伏景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期望,  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另一邊,  剛和松田陣平從咖啡廳后門繞出來的清原晟凜收到了一封郵件。

        他打開看了一眼，然后沉默地把它刪了,  把手機塞回兜里。

        “怎么了？對方發恐嚇信過來了？”松田陣平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只是說，有一個人,  他的業務能力超出了我的預測范圍，讓我稍微有點吃驚罷了。”清原晟凜若無其事地笑笑,  一邊斜了松田陣平一眼，“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只是工作上的事。比起這個,  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側頭看他。

        “我更想知道,  你一個刑警，為什么會作為公安的一員來保護我？你們缺人到這種地步了嗎？”

        “內部機密，不可泄露。”松田陣平揚眉，“如果要我回答這個問題，你就也回答我一個問題，怎么樣？公、平、吧？”

        他故意把“公平”兩個字咬得很重。

        嘁，幼稚。清原晟凜不著痕跡地撇撇嘴，張口就道，“那就不必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你這家伙啊……”松田陣平從兜里拿出煙盒，頓了頓又放回去，“你不抽煙的吧。今晚還有安排嗎？這段時間我跟著你。”

        “今晚沒有安排了。明天下午我倒是要去一趟工廠，檢查工作。”清原晟凜想了想，捋了捋思路。

        “這樣，那回去吃飯去吧。正好肚子餓癟了。”松田陣平直接拉著人大步朝青井公寓的方向走去。清原晟凜在他后頭扯了扯嘴角。

        進公寓電梯后，松田陣平冷不丁地問，“你認識這棟樓里的其他住戶嗎？除了淺野以外的。”

        “不認識。我和他們又沒有交集，為什么會認識。頂多就是在電梯里碰到了打個招呼的程度罷了。”清原晟凜打了個哈欠。

        “是嗎。那那個外國人呢？外國長相的話，就算不認識，也會有很深刻的印象吧？”

        “我知道有這么一個人，但不熟。話說松田警官，你這是在審問我嗎？難道我犯了什么事？”清原晟凜瞟他一眼。

        “不是……”松田陣平摸摸鼻子，“只是下意識的，想問問看。”

        “哦。”

        ……

        第二天下午，清原晟凜按計劃，像往常一樣前往工廠，只是和往常不一樣的是，身后多了一只松田陣平。

        三只小貓會社的工廠開在了東京郊區，附近沒什么人煙。

        “你就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嗎？”松田陣平看到他神色自若的表情，有些小感嘆。

        “有什么好害怕的。害怕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嗎？不如鎮定一點。”清原晟凜低頭看著手機。

        上午他已經和景光交代好暗殺的所有事宜了，公安那邊他們也已經商量好在工廠里埋伏的事了。基本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至于更之后的事，那就看他自己的演技了。目前還不需要擔心。

        “不愧是撐起整個會社的大老板，一般普通人是很難有這種心態的。”

        “你在說什么鬼話啊，松田警官。自從主動要求做你們的編外人員，我就已經不能算作普通人了。這么段日子過去，總該有點成長吧。”

        外面陽光燦爛，兩人一同走在冰涼安靜的工廠里。這里靜得幾乎聽得到回聲。

        “好安靜。”松田陣平隱晦地看了一眼手表。

        “因為工廠里本來就沒什么人，而且隔音很好。里面的人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的。當然，我們也聽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清原晟凜領著松田陣平在工廠里面溜達了一圈，還時不時進房間看看里面的人工作進度如何。

        “差不多了吧。”清原晟凜輕聲嘟囔一句，往工廠外面走去。

        “差不多了呢。”松田陣平拉住清原晟凜的手腕，隨時準備跑路。

        清原晟凜猜測作為蘇格蘭的景光會選擇在他走出工廠的時候射擊，而作為公安的景光應該是和這邊約好，由公安想辦法“合理”地救下人。詳細的計劃應該是不清楚的，了解程度大概僅限于在什么節點要做什么事。

        比如用子彈配合他們的逃跑路線。

        同時，公安的計劃本來也應該是不止保護白葉這一條的，應該還包括抓捕組織成員，杰弗里——但他逃班了。

        他沒辦法一人分飾兩角，因為沒辦法讓杰弗里和白葉同時出現。所以杰弗里以“輔助”為借口，躲了起來，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

        現在的局面實際上就是公安內部在自己跟自己演戲——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臥底的話。

        清原晟凜戴上藍牙耳機，把兜帽往頭上一罩。

        “這是什么必勝的裝備嗎。”松田陣平斜了一眼過來。

        “對啊，必勝的裝備。松田警官的形容很貼切啊。”清原晟凜笑笑，余光瞥見松田陣平死死扣著他手腕的手。

        “說起來，松田警官不打算松一下手？”

        “你們這些成天坐辦公室的人，等會兒會跟不上我們跑路的速度的。沒人扯著，很容易就變成移動的人肉靶子了。等會兒我帶著你跑。”松田陣平咂了下嘴。

        清原晟凜“哦”了一聲，見松田陣平沒有松手的打算，心里也咂了下嘴。

        既然如此——

        清原晟凜暗暗讀條。

        在他們走出工廠的一瞬間，松田陣平反應極快地扯著清原晟凜開始撒丫子狂奔。

        下一刻，咻——

        破空聲響起，一顆子彈精準地擦過清原晟凜的側臉，帶出一線血絲。就差那么一瞬間，子彈就要打到他腦門上了。幸好雙方都是早有準備。不然哪能跟玩兒似的。

        松田陣平矮著腰，帶著清原晟凜在堆積如山的工業材料里面位移。不過跑了沒幾步路，清原晟就凜使了個眼色。

        一個漆黑的小角落里，一只白里發黑的暹羅貓跳了出來，“哐啷哐啷”掀翻了好幾個堆著的紙箱和邊上的圓桶，直竄向清原晟凜和松田陣平。

        施法成功！

        “喵嗚——”貓兒叫了一聲，橫沖直撞地直接帶著滾落一地的障礙物向他們沖來，直接把兩人沖散了，甚至還把本來藏在紙箱后頭的一個公安人員給暴露了出來。

        那個人被暴露出來后，倒還是兢兢業業地射擊，為他們打掩護。其他人聽到近在咫尺的槍聲，也有了動作。

        “喂——白葉！”松田陣平大聲喊，但無濟于事，而且緊隨其后的第二顆子彈正好阻止了兩人匯合。

        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顆火星點燃了整個局面。情況瞬間混亂起來。但老實說，清原晟凜現在甚至想給景光打個call——奈斯景光！

        清原晟凜趁亂喊，“我們分頭走！這里有很多隱蔽物！”然后扭頭就跑，絲毫沒給松田陣平拒絕的余地。

        搗亂的暹羅貓也跟著清原晟凜跑起來，一骨碌鉆進他懷里。

        清原晟凜依仗著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和對槍支的了解，找了個地兒縮起來，點開耳朵里塞著的藍牙，順便把貓放到脖子后面去。然后從藏身之處出來，又開始在外邊浪。

        “綠川前輩，情況怎么樣？”無照著清原晟凜事先設置好的語句開口，赫然是杰弗里的聲音。

        “你沒看到嗎——被人跑了。對方有公安協助——有人泄露我們這次的行動。組織里有內鬼。”諸伏景光沉聲回答，語氣那叫一個義憤填膺。然而，實際上那個內鬼就是他自己。甚至是他親手把計劃交給公安那邊的。

        聽到諸伏景光的話，清原晟凜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景光這家伙也學壞了……不不不，其實景光一直是這樣來著哈哈哈。要換個人換個立場，估計會被他們這一波給聯手坑死吧。

        “這樣啊——那我們這次的行動失敗了？不如撤退？”無繼續毫無波動的按照清原晟凜給的回答來回答。

        “杰弗里，老鼠不會是你吧？”諸伏景光沉下語氣。

        “不不不，怎么會呢，總之我們先匯合，商量一下接下來的plan  b  吧？”

        “可以，一小時后，東京近郊的7樓廢棄樓房見。”

        清原晟凜掛掉藍牙，優哉游哉地戴著兜帽回到工廠里。不過等他回去的時候，松田陣平還沒回來。但是等人回來后，松田陣平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想揍死你”，看得人有點發怵。

        “分開跑？看把你能的。如果死了那就是你自己作的！”松田陣平是一副明顯的怒氣沖天的模樣，搞得清原晟凜都不敢上去觸他霉頭。只有其他幾個公安人員還象征性地拉了一把怒發沖冠的松田陣平。

        “這次行動成功了。”一個人握拳在嘴邊咳了兩聲，“雖然沒抓到罪犯，但成功保護了白葉先生，也算是行動成功。”

        雖然實際上他們什么也沒干，只是讓臥底人員放了點水。但這能說嗎，當然不能。

        “出于對白葉先生安全的考慮，在今后一段時間內，我們都會給您配一個安全員負責保護您。另外，重復一遍的就是，請注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不要隨意去到公共的場合。請問有異議嗎？”

        “沒有，一點異議都沒有。我認為非常好。”清原晟凜點點頭。反正不管公安他們提出什么意見或者要求他一般都會答應的——因為白葉的價值，在救下諸伏景光以后就沒有了。讓白葉現在就和千代瞬輝一樣下線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只是為了避免再次造成傷害，所以他權衡之下，還是選擇了保留這個身份。

        “感謝您的信任和配合。這次的行動暫時告一段落，我們公安現在會繼續去追查對方的所在地，您可以先休息了。不過建議還是先不要離開工廠內部。畢竟這附近，沒有比這座工廠更安全的了。”

        “嗯，沒問題。”清原晟凜爽快地答應下來。最后除去幾個必要的公安人員以外，只有松田陣平和清原晟凜還留在工廠里面。

        清原晟凜現在還著急著有事沒做，直接躺在工廠里給員工的休息沙發上，雙眼一閉，開始“睡覺”。把有火沒處發的松田陣平給憋了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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