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黃衣順著云澄的心思準備很多白色的衣衫送到云澄的花房，云澄挑挑揀揀的選上一套月牙白的穿上。
  又跟著進來了一個嬤嬤，嬤嬤看著面無表情，眼神緊緊盯著云澄，說是來教云澄如何接客的，云澄只好硬著頭皮準備學了。
  “云胡相公，做相公需舉體自貸，進退怡然。您這樣大大咧咧的癱坐著可不行。干我們這行也有我們自己的規(guī)矩，您可聽仔細了，一不準逃跑，二不準倒貼熱客，三不準甩客，四不準“開盤”時“偷活”，五不準私藏錢。”
  云澄道：“開盤？開什么盤啊？吃飯的盤子嗎？”
  綠衣在一旁低語道：“開盤是指客人讓咱們陪著聊天、唱曲等。”
  “聊天行，唱曲不行，我唱的不堪入耳，怕嚇壞了客人。”
  “云胡相公，您不會就學，唱的好不好您都得唱。除此之外，我們象姑樓接待的恩主也不全都是有龍陽之好的主子，偶爾也會有些女子來。這接待男子和女子之間還有許多不同...”
  “等等。”云澄攔住嬤嬤，道：“我可是頭牌，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讓我接，我這個頭牌還有什么意思？”
  嬤嬤卻根本不屑，道：“您是頭牌，可您從未接過客人。今夜，您便去侍奉一夜。若您有能力，您便仍是頭牌。”
  “我若無能呢，又如何？”
  “那便打死綠衣。”
  云澄騰的一下站起來，道：“這是為何？我無能與綠衣何干？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便是！”
  “這綠衣在這里多年，如今又隨身伺候您，您無能定是他教的不對。云胡相公，這一天總是會來的，好好準備準備，今夜這個王大人您可得侍奉好了。綠衣的命就在您手里了。”
  說完嬤嬤轉身就離開了，云澄一時陷入矛盾，讓他去接客那絕無可能，可是綠衣又該如何保全呢？
  綠衣上前道：“云胡，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哪里話，你都不顧性命來給我送吃的，這份恩情，我是無以為報的，只是...”
  “嗯？”
  云澄猶豫再三，道：“綠衣，我們不如逃出去吧？”
  綠衣震驚道：“云胡，千萬別再說這種傻話，這個地方你是逃不出去的。若是被發(fā)現，可是要挨鞭子！”
  “綠衣，我不可能委身接客，也不能放任他們欺負你，如今之計只有逃才有生機啊，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今夜我們就出發(fā)。”
  綠衣卻開始猶豫不定，徘徊了許久，道：“云胡，你可確定要如此做？你可知道，若稍有不慎，我們都沒有好果子吃，即便逃出去了也并非是件好事啊！”
  云澄卻不以為然，一邊推著綠衣出門一邊道：“放心吧，外面的日子我罩著你沒問題的，快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帶些細軟就成了，可別帶多了。”
  綠衣愁容滿面，臉上并不見喜色。可云澄此刻急著計劃逃生路，并未關注到綠衣。
  到了夜里，云澄的計劃是將窗門打開，再佯裝出翻窗逃出的樣子，等紅媽媽帶人出門去尋，二人再偷偷溜出去。
  此刻云澄藏在床底，可是他在房間等了很久也等不見綠衣來，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云澄以為是綠衣，正準備爬出來。
  幸虧多看了一眼，進來的不是綠衣，瞧著那雙官靴，應是那位王大人。
  云澄悄悄縮回床底，只聽那王大人喊道：“紅媽媽，你這是在捉弄本大人嗎？”
  紅媽媽應聲進來，道：“哎呦，王大人，這是出什么事了？呀...云胡？云胡呢？來人啊來人啊！都給我出去追！王大人，您別惱，咱們的黃衣相公那也不錯呀，我讓他一會就來陪您，今夜您盡情玩樂，費用都由咱們小樓免費提供，只求您消消氣。”
  王大人一聽也不虧，扭頭出了房間，道：“紅媽媽，我這可是給你面子。”
  “哎呦，謝謝王大人，黃衣，黃衣~快去，好好伺候伺候王大人。剩下的人跟我走！無論如何也將云胡給我抓回來！”
  一陣腳步聲后，云澄心想定是都出去尋他了，想著趁樓中無人快跑，綠衣遲遲不來，看來只能等他先出去，再回來救綠衣了。
  他打定主意，立馬開始翻窗逃出去，他剛落地，就聽見一陣笑聲傳來，道：“哎呦，云胡，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啊？你看看我們這么多人陪你玩，你可有玩盡興啊？”
  云澄猛的抬頭，發(fā)現面前說話的女子是紅媽媽，旁邊低著頭站著的是...綠衣！
  再看四周，自己被圍了起來，看來是早就做好準備等著自己落網呢。
  云澄站起身來，深深的望了一眼綠衣，道：“綠衣，怎么回事，你可是被抓住了？”
  綠衣終于抬起頭，還有些愧疚，道：“云胡，我已經勸過你了，你逃不出去的，可你為何就是不聽勸呢？”
  云澄覺得心里瞬間瓦涼瓦涼，道：“綠衣！？你為何不信我？”
  綠衣卻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道：“哈哈哈！云胡，你為何如此的傻？？我與你說過，這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可是你偏偏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什么會有人來救你，已經幾日了，怎么？可是那人來時迷了路啊？”
  “你閉嘴！！他一定會來的！綠衣，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與這些人不同，如今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枉費我將你當作好友，念你送飯的情誼，還要報恩與你，真是笑話！”
  “哈哈哈哈哈！”紅媽媽大笑道：“哈哈哈！云胡，你怎么如此可愛？還報恩？哈哈哈哈！你也不想想，這樓是我的地盤，他們做什么小動作我不知道啊？你要報恩也該報我的恩才是，哈哈哈哈！”
  云澄徹底暈了頭，原來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一開始綠衣就是聽從紅媽媽的指揮才來給自己送的饅頭，就是為了騙自己順從，可笑自己還以為自己有些小聰明。
  云澄終是敵不過人心險惡，也愈發(fā)的體會到秋如晦的苦衷，嘆道：“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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