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在三個月后，三天假期一過，又開始進入緊張的備戰。
  安安雖然不著急，但在緊張的氛圍當中，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裝一下。
  圖書館，許柔，紀青舒，安安坐在一起。
  “安安，你在想什么？”見安安盯著面前的試卷半天，許柔還以為她是遇到難題了。
  安安撐著臉，滿目愁容。
  “哎，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吃什么，我好想吃點味道辣的。”
  許柔：“……”
  這就是學霸每天都在愁的事情嗎？她是學渣，她不太懂。
  紀青舒從書上移開視線，看了一眼安安，“不可以。”
  安安表情失落了一下，看見紀青舒那張臉以后又滿血復活。
  “沒關系，等我好了以后，你們必須天天陪我一起吃。
  紀青舒點頭，許柔也來了興趣，也不復習了，跟安安小聲議論起以后要去吃些什么。
  “噓，小聲點小聲點。”
  說著說著，又撩起別的話題，說到搞笑的事時，兩人一時沒有控制住聲音。
  下一秒同時縮脖子，相互對著噓了一下。
  紀青舒余光看著安安，眼神逐漸變得寵溺。
  午休時間結束，圖書館的學生們紛紛開始收拾東西回去教室。
  安安起身時眼前忽然一黑，腳下踉蹌了一下。
  紀青舒慌忙伸手拉住她，安安腳下不穩，整個人跌坐在紀青舒懷里。
  兩人姿勢一時有些曖昧，但此刻沒有人注意這個。
  “安安？！”
  “安安，你沒事吧！”
  許柔沒紀青舒反應快，只來得及扶住她的頭。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許柔撤回手后，安安靠在紀青舒肩膀上，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我送你去醫療室。”
  紀青舒神色著急，一手攬住安安，一手滑動輪椅。
  許柔跟在身后多次想要幫忙，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我沒事了，不用去醫療室。”
  走到圖書館門口的時候，安安輕輕拍一下紀青舒。
  紀青舒不放心，“還是去看一下。”
  “真的沒事的，可能就是剛才起的太急了。”
  紀青舒手已經搓紅了，而且她現在確實也不難受了。
  安安一邊說著，放慢動作從紀青舒懷里起來。
  許柔連忙上前扶住她。
  “別擔心，真的沒事，我們回教室吧。”安安笑著安慰著急的兩人，又主動轉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紀青舒臉色始終擔憂，直到回了教室，眉間的褶皺也依舊沒有舒緩。
  “接下來翻到課本第12頁，這道題型一定要記住了，這是每年高考的重點，一定會考！”
  安安撐住腦袋，老師的身影在眼前出現重疊，傳進耳朵的聲音也變的朦朦朧朧。
  在之后，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安安一時坐不穩，身體微晃。
  “安安！”
  紀青舒瞳孔緊縮，看著女孩身體倒下那一刻，心臟甚至都停止了跳動。
  “快散開，快散開，不要圍著她，帶手機的同學趕緊打120！”
  安靜的教室就此被打破，講臺上的班主任迅速走下來，讓圍著安安的學生散開。
  安安看起來很痛苦，呼吸急促，臉色瞬間退去顏色。
  紀青舒：“老師，藥！”
  紀青舒推開堵在前面的人，將藥遞給班主任。
  班主任趕緊接過，倒了兩顆喂到安安嘴里。
  安安勉強咽下，但胸口的疼痛依舊無法緩解。
  她捂住胸口，眼睛瞪大，面色蒼白而痛苦。
  紀青舒拿著手機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電話接通那一刻，他迅速將手機遞給老師。
  這一刻，他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無能。
  他太過于緊張，以至于完全無法發聲。
  老師迅速說了地址，也將安安有心臟病的情況告知。
  靠在班主任懷里的安安幾乎已經聽不清楚周圍的聲音，急速跳動的心跳也變得緩慢。
  她緩慢睜開眼，與緊緊看著她的紀青舒對視。
  “阿舒……”
  她無聲地說出這個名字以后，腦袋一歪，整個人像是斷線的木偶，倒在班主任懷中沒有半點動靜。
  班主任抱著安安，是第一時間發現她異樣的人。
  “等等…”班主任臉色鐵青，手機從手里滑落，伸手去探安安的鼻息。
  “老，老師，怎么了嗎？”
  看到班主任這個動作，有的學生已經開始害怕了。
  班主任沒有回答，她慌的趕緊去撿手機。
  “我的學生，我的學生沒有呼吸了！怎么辦？該怎么急救！”
  “你別慌，救護車已經趕往，你現將患者放平躺，將患者的衣領和外套都拉開。”
  “你們再站開一點！快點！”班主任趕緊對周圍圍在一起的同學大喊。
  周圍比較膽小的女生已經哭了出來。
  同學們都躲開以后，班主任趕緊把安安放平躺。
  根據電話里的提示趕緊著扯開安安的衣領和外套。
  紀青舒死死盯著眼前的一幕，眼球逐漸布滿紅血絲，撐在輪椅上的手蒼白到青紫。

  他忽然用力撐住輪椅起身，緊接著整個人從輪椅上跌下來。
  旁邊的同學要來扶他坐回去，紀青舒沙啞著聲音說道，“麻煩，扶我過去。”
  “哦，好好。”
  同學愣愣的半拖著紀青舒靠近安安，只剩下一步的時候，紀青舒突然掙開他，整個人摔在安安身邊。
  紀青舒完全不顧身上的疼痛，在班主任聽完醫生的話，準備給安安做心臟復蘇時，搶先一步做起來。
  “會沒事的！你肯定會沒事的…”
  他顫著聲音，拼命地按壓安安的胸口。
  時不時地呢喃，也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已經休克的人。
  班主任愣了一下，正要吼紀青舒，卻發現他的動作跟電話里醫生說的一樣。
  按壓了30次以后，紀青舒又俯下身做人工呼吸。
  這樣來回做了四組，救護車的聲音也終于在外面響起。
  同學們自發打開窗戶叫停在樓下的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趕緊上來，紀青舒還在做心臟復蘇。
  “同學可以了，將患者交給我們吧。”
  紀青舒停止動作，醫護人員趕忙上前抱起地上的安安往樓下趕。
  女孩的手垂落，死白的面容，禁閉的雙眼，成為了紀青舒這一輩子的噩夢。
  安安被接走以后，班主任也跟著上了車。
  路上，班主任給鹿爸打了電話，簡單的說明情況，并告知一會兒要去的醫院。
  聽筒那邊傳來了杯子摔碎的聲音，緊接著鹿爸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好，謝謝老師，我馬上趕過去。”
  掛斷電話以后，鹿爸一邊往外面趕，一邊給鹿南尋和鹿母打過去電話。
  ???
  學校，班主任跟著離開以后，教室就亂作一團。
  所有人堵在窗子邊，看著救護車遠走，都不由開始議論。
  “鹿同學不會出事吧?她剛才是不是停止呼吸了？”
  “好害怕，她會不會死？她剛才臉色都完全白了。”
  ……
  紀青舒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傻傻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的可怕，臉色甚至可以跟安安相比。
  耳邊同學們的議論聲，每一個字，都像是有人拿錘子在心里砸，疼痛，沉重感壓的他喘不動氣。
  “紀同學，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
  之前跟紀青舒打招呼，又被忽視的同學不放心的上前，看著他滿目空寂，不免有些擔心。
  紀青舒回過神來，看著蹲在身前的男同學，聲音干澀地道：“謝謝。”
  同學：“不客氣。”
  同學的好哥們兒當即將紀青舒的輪椅推過來，兩個人一起，扶著紀青舒重新坐回輪椅。
  紀青舒又道了一聲謝，下意識去摸衣服口袋，指尖什么也沒摸到。
  他才想起來，手機被班主任一起帶著走了。
  他又看向盯著他欲言又止的同學，“我能借你的手機打個車嗎？”
  同學一邊拿出手機，邊小心翼翼的詢問他。
  “紀青舒，你是不是喜歡鹿同學？”
  紀青舒接過手機，聽見這聲詢問，指尖微頓。
  “嗯。”
  同學啞然，沉默了幾秒，忽然一臉真誠地看著他說道。
  “鹿同學人美心善，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們這么般配，肯定會在一起的！”
  般配么……
  紀青舒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神情變得苦澀。
  今天發生的事，頭一次讓紀青舒憤恨自己的無能，也怨恨起害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女人。
  世界待他如此不公，如今在他擁有光以后，又要將他的光奪走。
  紀青舒眼神逐漸陰沉下來，沉默了兩秒，抬眸看向同學。
  “你叫什么。”
  “啊，我嗎？”
  看見紀青舒點頭，同學有些受寵若驚，當即開心的說著自己的名字。
  “我叫邊澄！”
  紀青舒點頭，隨即看向邊澄的哥們兒。
  哥們兒沒想到紀青舒還會想到問他，愣了一下，也回道：“我叫葉子語。”
  回答完后，葉子語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他們跟紀青舒做了高中三年，合著都快畢業了紀青舒才知道他們是誰？！
  不管葉子語有多震驚無語，紀青舒在車子到了以后，讓司機等他一會兒。
  “錢我明天還你。”
  歸還邊澄手機，紀青舒推著輪椅離開了教室。
  ??????????
  醫院。
  鹿家一家人心急如焚的等在急救室門口。
  鹿母滿臉憔悴地坐在醫院長椅，鹿爸在一旁抱著她。
  鹿南尋滿臉寒霜，眼尾有些通紅。
  一直到紀青舒也從學校趕了過來，急救室的燈依舊還亮著。
  紀青舒沉默地停在鹿家人三步遠的位置，眸光明暗交替，緊繃的神經隱約有了崩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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