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終于到了第二天晚上,段陸照常回去報道,等門衛(wèi)走了之后,再出來接陳時。
段陸和卉卉他們平時吃完晚飯過一會兒就會回去點到了,可今天陳時等到了十二點過,段陸才出來。
怕被出去的門衛(wèi)發(fā)現(xiàn),陳時不敢在樓下等,也不敢靠近窗戶被門衛(wèi)發(fā)現(xiàn),連燈都關了,但十分急迫的站在門口,側(cè)著身子看著樓道。
看到段陸,陳時立刻迎上去:“門衛(wèi)都走了?”
段陸點點頭,抬手,向上攤開,里面是一串鑰匙,鑰匙上面還貼著布條,寫著“一號門”、“二號門”、“二樓大寢室”等字樣。
陳時震驚:“你竟然連保安的鑰匙都拿到了?!”
段陸點頭:“就放在保安室,有一個人沒帶走。”
“我們快走吧。”
兩人快步走下樓,陳時第一次這個時間出來,外面的路燈都沒開,今天晚上的天氣也不是很好,烏云密布的像是暴雨的前兆,一絲一毫的月光都沒漏出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陳時一下樓就“瞎了”,伸手不見五指。
只能看到最近的段陸的輪廓。
段陸看起來行動自如,見到陳時一臉茫然,就抓住陳時的手,說:“你跟著我走,保安室有電筒。”
“好的。”
陳時跟在段陸后面,聽段陸小聲提醒他什么時候有臺階,什么時候該邁腿,一路順暢,走到了第二道大門。
門一推就開了,應該是段陸出來的時候沒有關。
段陸讓陳時站在原地,到保安室里拿出了電筒,是那種巡夜專用的高功率手電筒,段陸一打開,那個光就穿過操場照到了對面教學樓的墻上,把陳時的眼睛都要晃瞎了。
陳時趕緊讓段陸把手電筒關了,說:“我們進去再開,在外面開著電筒太亮了,萬一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
段陸回答:“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今天晚上這里不會有人的。”
陳時還是有些怕被發(fā)現(xiàn),決定走到教學樓里面再開燈。
段陸只得繼續(xù)充當了一段時間的導盲犬。
進了教學樓后,陳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只知道教室和醫(yī)務室的位置,其他地方全是未知地圖,就問段陸:“肖正義的辦公室在教學樓里么?”
“在,之前他在你那棟樓里面辦公,你來的前一天,他就把東西搬進了教學樓里。”
“那我們先去他的辦公室。”
段陸點點頭,帶著陳時到了一個鎖著的門前。
陳時拿出鑰匙,果然找到了系著“校長辦公室”布條的鑰匙,可插進鎖孔之后,發(fā)現(xiàn)扭不動:“誒?怎么回事,這里就是校長辦公室啊!”
段陸瞥了陳時一眼,接過陳時手中的鑰匙串,找到了和門牌對應的【102】號鑰匙,輕輕松松的打開了門。
陳時這才想到,剛才段陸還說了,之前肖正義在外面那棟樓辦公,這上面的“校長辦公室”顯然就是自己的那間辦公室的鑰匙啊!
房間里面和陳時那間辦公室的配置差不多,一張大的辦公桌,后面有兩個文件柜,桌子上有一個紅色的座機。
與陳時辦公室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那兩個大大的文件柜里面并不是空的,被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文件。
不過桌子上的還是比較重要,陳時立刻走到桌子旁邊,對段陸說:“你去找第一個柜子,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關于這個學校的文件,還有金錢交易的票據(jù)什么的,還有你說的那個和家長簽書的合同也找出來。”
然后開始翻肖正義的桌子,肖正義收拾的很好,桌面上并沒有什么文件,都是些教育和心理學相關的書籍,但陳時還是事無巨細地每本書都翻了一下。
發(fā)現(xiàn)這些書籍上全是肖正義的筆記,看得還挺認真的。
陳時仔細的看了一兩個筆記,發(fā)現(xiàn)都是和書本內(nèi)容有關的,就立刻放下了書,去翻抽屜里的內(nèi)容。
這個辦公桌有三層抽屜,最下面一層最大,但有鎖。
陳時就先看了上面兩個抽屜。
第一層里全是些辦公用品的文具,還有一些學校的章,都沒什么用。
第二層和第一層也差不多。
陳時掏出鑰匙,比對了一下第三層抽屜的鎖眼,發(fā)現(xiàn)需要很細的鑰匙,匹配不上,鑰匙串上都沒有那種小鑰匙。
這一層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資料,不然肖正義也不會鎖起來,鑰匙估計也是隨身帶著的。
陳時直起腰,站起來,問:“你有找到什么東西么?”
段陸搖搖頭,說:“第一個柜子大多都是雜物,很多以前的舊報紙,還有一些雜志周刊,應該都是沒用的東西。”
陳時走到第二個柜子前,打開看了一下,剛打開就是撲面而來的灰塵,隨手翻了一下,發(fā)現(xiàn)也全都是些廢紙,估計是這個辦公室里本來的東西,肖正義搬過來臨時辦公之后,被移到了柜子里。
陳時被嗆得打了幾個噴嚏,連忙關上了柜門,說:“看桌子就知道肖正義是一個比較潔癖的人,這兩個柜子里面這么亂,還全是灰,應該沒有肖正義的文件。”
陳時指了指第三層的鎖,說:“東西估計都在這個抽屜里,但是有鎖。”
段陸走過來,蹲下,陳時讓到旁邊,還以為段陸連這個鑰匙都有。
沒想到段陸左手扶住桌子,右手拉住抽屜的把手,使勁一拉,兩臂的肌肉都鼓起來了,只聽“咔”一聲,抽屜就被段陸用蠻力扯出來了。
陳時目瞪口呆,知道段陸力氣大,沒想到段陸的力氣竟然這么大!
不過這也不是說話的時候,陳時趕緊把抽屜全部扯出來,抱到桌子上,發(fā)現(xiàn)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陳時拿出文件夾,從里面竟然滑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學生證還有去年和室友一起去考的三級心理咨詢師證。
這些證件在第一次見到肖正義的時候就被他以“登記”的名義帶走了,然后陳時一個迷糊就完全忘記這件事情了,現(xiàn)在看到這些證件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么多東西在別人那里。
陳時趕緊翻開那個藍色的文件夾,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系列以陳時為“專業(yè)心理老師”申請的證件,都是向省教育局直接申請的,上面還有公章,應該是申請通過了。
陳時仔細的看了一下條目,發(fā)現(xiàn)肖正義竟然以他為“心理學專業(yè)人士”為名頭,把敏學書院申請為了一個“有專業(yè)素養(yǎng)的特殊培訓機構”,還寫了“學校的心理老師具有國家認證的專業(yè)資質(zhì),可以用行為心理學的方法,糾正學生的錯誤惡習。”
當初肖正義在食堂的時候問他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看到這些以自己名義申請的文件,陳時氣得想把這些東西直接撕了,但理智告訴他,這些東西已經(jīng)可以構成起訴肖正義的證據(jù)了。
陳時關上文件夾,放到一旁,發(fā)現(xiàn)下面是一個黑色封皮的本子,翻開后,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是肖校長的筆記,陳時立刻道:“你先看一下其他東西,我看看他的筆記。”
陳時立刻翻看瀏覽了一下。
跳過大段大段的學術內(nèi)容,陳時翻看完了前面的十幾頁,覺得肖正義這個人其實真的挺復雜的。
這個本子前幾頁都還是他以前教語文時的備課內(nèi)容,然后話鋒一轉(zhuǎn),忽然研究起了“網(wǎng)絡成癮”的問題。
那幾頁的字很凌亂,陳時跳過了一些肖正義查找的資料,讀完后發(fā)現(xiàn)也許自己知道了肖正義創(chuàng)辦這所學校的初衷。
肖正義有個挺出息的兒子,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他也很為自己的兒子驕傲,兒子初中還是鎮(zhèn)子里面讀的,中考考了全鎮(zhèn)的第一名,省里最好的學校直接就到他家里來找他了,于是兒子高中就到了蜀省的省會城市去讀高中。
肖正義覺得自己的兒子將來是個有出息的,直接叫自己的老婆辭掉了廠里的工作,拿出了幾年的積蓄,叫老婆到兒子學校旁邊去租了個房子,伺候兒子讀書,他也一有空就到城里去監(jiān)督兒子。
兒子也不負眾望,考上了一個很有名的985大學的熱門專業(yè)。
所有人都覺得兒子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了,但是沒想到,大學第一個學期期末的時候,輔導員的一通電話打碎了肖正義的夢。
兒子死了。
自殺。
肖正義怎么也想不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一夜沒歇立刻到了學校,只見到了兒子的尸體和遺書。
遺書上沒寫多少字,只寫了愧對父親,不想活了。
肖正義當然不能接受。
輔導員才跟肖正義解釋,他兒子上了大學之后就開始翹課去上網(wǎng),一個星期有五天都在網(wǎng)吧里過的,一學期連公共課帶選修課共9科,掛了9科,里面有7科都是因為課時不夠,試都沒讓他考,就掛掉了。
兒子本來也不在意,后來輔導員說每年都要給學生父母發(fā)一次掛科情況,才急了起來。
先是到輔導員這里下跪,說不要給父親寄成績單,說他會被父親打死的。輔導員說這個不是他能決定的,是學校的規(guī)定,系統(tǒng)發(fā)的,他也管不了。
于是兒子就去找各個科任老師下跪。
可他天天逃課的行為早就惹怒了老師,沒有一個老師答應會為他改成績。
結果在離校的前一天早上,學校的保潔阿姨在最高的那棟教學樓下發(fā)現(xiàn)了兒子摔成肉泥的尸體。
21樓的樓頂一躍而下,死得不能再死。
雖然學校監(jiān)控可以證明他兒子的的確確是自殺,但學校為了不把事情鬧大,賠了肖正義一筆非常可觀的數(shù)字,但兒子是肖正義寄托了二十多年的希望,就這么死了,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多方調(diào)查后,認為是兒子的室友帶壞了他,剛開始就是他室友帶著他兒子去上網(wǎng)的,于是肖正義夫妻倆又去找他室友鬧了一通,后來室友那邊實在被弄得煩了,加上掛科太多,就退學回去重新高考了。
沒了發(fā)泄情緒的出口,肖正義又開始家暴老婆,覺得是老婆為了獎勵孩子,給了孩子兩千塊錢買了電腦,如果不買那個電腦,兒子也不會學壞。
后來老婆被他打得受不了了,就離婚回了娘家。
肖正義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家,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游戲”和“電腦”才是害得他妻離子散的原因。
看到這里,陳時心情還是挺復雜的,作為第三方,陳時立馬就發(fā)現(xiàn)了真正的問題所在。
肖正義用大量的篇幅描寫了他對他兒子有多“好”,可陳時覺得只看到了一個控制欲極強的父親對于自己兒子的精神控制和身體暴力。
陳時發(fā)現(xiàn)肖正義的兒子前面二十年完完全全是按照他父親的話來活的,肖正義為自己兒子制定的學習計劃精確到分鐘,而兒子也“聽話”的照做了,就算有一兩天違規(guī)了,也免不了一頓暴打。
在這種高壓的環(huán)境下長大,忽然換到了一個沒有人管他的大學環(huán)境,肖正義的兒子立刻就找不到方向了,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游戲后,就開始“報復式”的玩耍,就像是要補償完前面二十年“規(guī)整”的人生一樣。
就像是有人不健康的節(jié)食減肥,大概率會導致無法抑制的“暴食”,這種“暴食”甚至并不能給節(jié)食者帶來多少美食的愉悅,多的還是痛苦。
肖正義不該怪任何人、任何事物,他該怪的人,其實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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