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還想繼續問，段陸走過來，硬生生分開了兩人的擁抱，說：“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問她么？快問，待會可能會有人經過。”

        被段陸這么一說，陳時也想起來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趕緊放開卉卉，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發現她穿得特別單薄，十二月的寒天，雙手能直接透過薄薄的兩層衣服感受到她嶙峋的肩膀。

        問道：“卉卉，剛剛肖校長叫你去他的辦公室干什么了？你知道他帶你見的那個胖子是誰么？”

        卉卉搖了搖頭，回憶道：“晨練集合的時候肖校長忽然找到我，叫我跟他去他的辦公室，什么都沒說，到辦公室等了一會兒之后那個大叔就進來了，肖校長讓我叫他呂先生，沒有介紹他是誰……”

        陳時趕緊問：“那個呂先生對你做什么了嗎？”

        卉卉皺了下眉頭，說：“他什么都沒做……但是，他一直盯著我看，我覺得很不舒服……我有點害怕。”

        陳時趕緊摟住卉卉的肩膀，說：“沒事兒，不怕，我會帶你們離開這個地方的，以后如果肖正義還叫你單獨出去，或者對你說了什么，你就想辦法告訴段陸或者我。”

        卉卉點了點頭，然后牽住陳時的手，說：“陳時哥哥，我們都好想你。”

        “對不起，我離開這么久，這次我一定會帶你們離開這個破地方的。”說著從兜里掏出些之前買的零食，遞給卉卉，說：“再忍耐一段時間……”

        卉卉只拿起一個牛軋糖，剝開含在嘴里，說：“沒地方藏，我就吃這一顆，陳時哥哥，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急……”

        陳時眼眶一熱，其實他今天看到那個眼神陰翳的男人來找卉卉的時候，就知道之后要發生什么事情了，他不能慢，一旦……

        “有人來了。”段陸忽然開口。

        陳時趕緊站起來，讓卉卉趕緊回去，然后帶著段陸面色自然的走下樓梯。

        走了一層之后果然遇到了另外三個教官，打了聲招呼就錯身下樓了。

        走到操場后發現段陸還跟個跟屁蟲似的跟在自己身后，也不說話，一路上都一直遇見別的教官，陳時也不敢隨便與段陸說話，怕暴露身份，其他教官也覺得是陳時要帶段陸去做什么事兒，也沒叫停他們。

        陳時下午沒安排，就一路走回了寢室。

        段陸也跟著他回了寢室。

        “你不回教室不要緊么？”關上門了陳時才問道。

        “不用。”段陸回答：“他們不會發現我不在。”

        得，也知道是這個答案。

        陳時覺得段陸根本就是把他“別用邪神的力量”這句話當成了耳旁風。

        不過這次陳時仔細觀察了一下段陸的眼睛，發現并沒有泛紅的跡象，看來這種程度的使用力量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沒有紅圈也能簡單的判斷現在段陸的腦子應該是完全清醒的。

        這個時間段宿舍的教官幾乎都去吃飯了，也不怕隔墻有耳，正好和他聊聊。

        “別站著了，坐下吧，估計你回去也就是喝點清稀飯，我給你泡點方便面吧。”

        見段陸乖乖坐下了，陳時一邊泡方便面，一邊問他：“昨天晚上太緊急了，你那個狀態也不太理智，現在能給我講講我走了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段陸點點頭，就開始順著時間講了起來。

        那天在破廟，自己消失后，段陸在原地呆了一會兒，邪神出現繼續蠱惑他，但因為剛剛答應了自己，段陸就再也沒有理會過邪神。

        邪神一怒之下又弄暈了段陸。

        醒來時段陸又回到了學校，陳時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證據全都消失了，段陸身上獲得的一切力量也隨之消失了。

        他無法輕松地離開這座牢籠了，當然邪神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段陸離開，段陸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就繼續呆在學校。

        所以陳時這次穿越造成的唯一結果，也就是第一次死亡的人從雙胞胎弟弟變成了哥哥。

        沒有在實質上改變任何事情……

        書院的歷史照常推進，肖正義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批錢，開始擴大學校規模，同時允許建立特殊培訓學校的申請也下來了，就開始在網上打廣告，在陳時走后的第二年就開始陸陸續續的招生。

        段陸講東西沒什么廢話，幾句就講清楚了，這時候泡面也差不多了，陳時把泡面放到段陸面前，說：“你先吃，吃完再聊。”

        陳時給他一口氣泡了三包泡面，分別還加了一個鹵蛋一根火腿腸。

        陳時就低頭給廖律師發了一下今天遇到的那個“呂先生”的情況，抬頭就發現段陸已經吃完了。

        這人吃飯是直接倒胃里了么？邪神buff還有這種加持？

        不過吃完飯了也正好聊天。

        陳時搬了個椅子到段陸對面坐著，兩人中間隔著個桌子，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兩年前的某個下午，陳時在這邊辦公，段陸在桌子那頭看書，陳時偶爾抬頭和他聊聊天的日子。

        “段陸，你能和我仔細聊聊，關于邪神還有邪神的力量的事情么？”陳時問：“這些事情是可以告訴我的么？”

        段陸點點頭，說：“沒有什么是不可以告訴你的。”

        “之前它一直瘋瘋癲癲的，我也沒辦法從它那里獲得太多的信息。”段陸說：“剛開始的時候它告訴我，它只是想讓我繼承它的力量，不是要占據我的意識，但我的確發現，只要我使用它的力量，就會變得沒有辦法抑制住自己的負面情緒。”

        段陸頓了頓，然后說：“就像昨天一樣。”

        “所以說，你不要用啊。”陳時趕緊說。

        “但是我在地下室得到那個封印之后，我覺得它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小了，我覺得就算我完全得到它的力量，我也不會完全喪失理智。”段陸抬手，手心中又出現了那個布滿符咒的光球。

        “這兩年我雖然沒有回應它，但是它也經常在我的腦子里與我說話，我發現它并不是一個我們所認為的‘個體’，它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惡意的‘集合’，并沒有一個明確獨立的意識，它應該沒有騙我，它并沒有想要占據我的意識，只是那些力量激發了我的陰暗的一面……”

        收回那個光球，說：“它現在的力量還非常的弱，我發現并不是繼承它的力量需要殺戮，而是殺戮會恢復它的力量，四天前我一氣之下殺掉了那個教官，這些力量像是使它開啟了真正的傳承，雖然我依舊使用符咒壓制了它，沒有與它對過話，但這種傳承像是不能暫停或拒絕的，關于它的一切都在黑夜中慢慢傳入我的腦子……”

        “昨天你告訴我，十年后的那個什么機構說我的意識在和邪神的意識斗爭，即將醒過來的會是邪神，應該是他們錯誤的猜測，因為它根本就沒有意識，醒過來的人大概率是我。”

        “啊？”陳時有些震驚。

        那個修得固若金湯的大樓，居然就防了個寂寞……

        不過，如果醒過來的人真的是段陸，殷止他們也不會相信吧……畢竟他們就從來都沒有相信過小佑。

        陳時不想那些頸環和鐐銬一輩子都戴在段陸的身上。

        見到陳時陷入了回憶，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便說：“你今天為什么要去找蔣蕓卉？”

        陳時這才想起來，昨天時間太緊，還沒告訴段陸其他人后來的事情，便說：“你還記得我告訴你我被管理局盯上就是因為房子里出現靈異事件了吧？”

        段陸點點頭。

        “就是卉卉和小培。”

        陳時說：“如果我沒有來的話……小培真的會死在四天前的那個山谷里。”

        “而卉卉……雖然我知道的不是很具體，但是她過幾天會被今天來見她的那個什么‘呂先生’收養，那個呂先生是個變態、垃圾、戀·童·癖，然后會在不到一周內把卉卉……折磨致死。”

        陳時情緒有些激動，死死地握住了拳頭。

        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后才繼續說：“因為那個禽獸把卉卉帶下山，進了城，‘你’并沒有發現這件事，直到他處理掉了卉卉的尸體，又來找肖正義索要下一個孩子……他葷素不忌，找到的下一個，正好就是小佑。”

        “你覺得事情有問題，就去調查了一下這件事情，沒想到找到的不是卉卉的人，而是她的靈魂，你看到她靈魂的樣子就什么都知道了，于是立刻趕到了那個老變態的家里，殺了他，然后救下了小佑。”

        “然后……力量就暴走了，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小佑也不知道，等他趕到學校的時候，連帶著豐磨村和山頂的學校，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和邪神暴走的力量引來了管理局。”

        “他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是處于昏迷的狀態了……”

        段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你想怎么做？”

        陳時回答：“先等吧，等他們先露出狐貍尾巴。”

        “哦。”段陸往后挪了一下，坐到床上，說：“那我們睡覺吧。”

        ？？？

        算了。

        陳時也放棄掙扎了，就說：“你怎么吃了就睡？而且睡覺也先得洗漱吧……”

        洗漱完，躺在床上，段陸輕車熟路的環住陳時，陳時發現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完全不會感受到困乏，畢竟一具尸體也沒有什么好困乏的，但是只要和段陸這個小子躺在一起就巨困，要說沒什么貓膩鬼都不會信。

        打了個哈欠，準備睡了。

        這時候段陸從后面靠近陳時的脖子，貼得近近的，就在他耳朵后面說：“我向你保證不會再暴走了，但是，僅僅是向你保證，你必須看住我，只有你能看住我。”

        陳時不耐煩的向后伸手拍了拍他，迷迷糊糊地說：“知道了，我會死死看住你的。”

        “這次你一定要你要說到做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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